一名嚇得直縮脖子的八字須中年顫聲道,“放,放誰?”


    “放,都放,全放了!所有的,統統的,都放了!”


    宋盟主淒厲地喊道,活了數十年,他從沒覺得和死亡如此接近過,他已經嗅到了死神的鼻息,甚至已經感覺到死神已探出口來的帶著倒刺的舌頭,在自己臉上輕輕添食,隻要他有一個妄動,立時便會被吞沒入腹。


    “老熊!”


    許易道。


    熊北冥掌中現出三目神君的畫像。


    宋盟主一呆,癱倒在地,高聲道,“秦盟主,秦盟主,人轉給你了,你別害我,你的寶貝,我一準都還你,人,人呢……”


    一名錦袍青年倉皇跌出,瘋狂地下著命令,不多時,昏沉沉的三目神人,便被抬了上來。


    熊北冥和金屍老曹連忙撲上前去,將三目神人搶了起來。


    “誰幹的,人到底怎麽了?”


    熊北冥怒聲喝道。


    錦袍青年趕忙道,“沒,沒事,一定沒事,為了賣個好價錢,沒有虐……虐待,隻是用,用了……藥,這,這是解,解藥……”


    說著,他將一個瓷瓶遞了過來。


    熊北冥劈手奪過,一腳將他踢飛,半空中血霧飄零。


    許易負臂望天道,“今天我們故人重逢,老夫不願再見血光,大好頭顱,暫寄爾等頭上,哪一日老夫心中不痛快了,再來找爾等討取,走得累了,借幾匹馬來代步。”


    許易每說一句,眾人心頭便如紮上一刀,聽聞許易要馬,幾大盟主發瘋一般,下起了命令,不多時,幾頭神駿無匹的龍駒被牽了出來,許易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五人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足足半柱香,場中無人敢動。


    似乎生怕一個妄動,便將這夢幻般的局麵破壞,又將死神迎回。


    一幫人就這麽立在破敗的院子中,任憑風霜加身,直到第二日,驕陽升空,整個城市複蘇,滿場眾人無人說話,悄然散去。


    …………


    果如秦盟主所言,三目神君寧無缺,並未受傷,也未受什麽折磨,服下藥物後,不久便醒了過來,熊北冥、金屍老曹,寧無缺三人生死再聚,自有一番親熱。


    許易並不相擾,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屋簷下,靜靜地吹風,靜靜地想著心事。


    旭日法王昨夜已經離開,離開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整個人委頓得像霜打的茄子,似乎精神殿堂都在那一瞬間崩塌了。


    日光很暖,風很柔,許易難得放空了腦子,靜靜聽著簷下的風鈴低語,忽的,腰間的如意珠傳來了動靜。


    許易抓過如意珠,催開禁製,卻是楚秋山找他。


    若按原計劃,他進入中央學院,和楚秋山的聯係,自然是會緊密起來,所以,當時還在楚府時,他便和楚秋山用如意珠建立了關聯。


    短短一日之間,便物是人非,一切謀劃,皆成東流水。


    忽然這個時間節點,楚秋山找自己,許易不能不費些思量。


    “夷陵兄……前輩,不必多疑,今番楚某找前輩,乃是有頂頂重要之事約見前輩,前輩若來,必定不會後悔,若是不來,恐怕……”


    楚秋山尚在絞盡腦汁地措辭,希望說服許易,許易幹脆利落地截斷道,“說時間、地點。”


    “楚某府邸,今日隨時恭候。”


    楚秋山的語調短促,希冀之情,不禁流露。


    許易正想與熊北冥三人作別,忽的,房門打開了,三人行了出來。


    許易盯著三目神君笑道,“這身打扮,當真精神,看來寧兄恢複得不錯。”


    寧無缺一身重甲,頭部更是那種護著半張臉的頭盔,第三隻眼睛正巧被壓住眉梢的鎧甲護住。


    聞聽許易打趣,寧無缺依舊一臉冷峻,冷冷盯著許易道,“欠你的太多,還不清了,我三目族人,最不願欠別人人情,他們都想要我第三隻天眼,今天我便挖下來,送你,從此,你我兩清。”


    說著,寧無缺掀開頭盔,左手插入第三隻眼睛,沒有血液溢出,倒是有清輝流露,光芒外溢。


    許易驚呼道,“老熊,三隻眼,瘋了,你也瘋了!”


    熊北冥和金屍老曹這才出手,按住了寧無缺,寧無缺的手從眼睛拿出,第三隻眼又恢複了正常。


    許易罵道,“老子要你眼前做什麽?老子又不倒賣人體器官,我看你小子是關了幾天,關的神誌不清了。”


    熊北冥重重在寧無缺肩上拍了一掌,“你是真混賬,你要找死,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死去,u看書 ww.ukans別死在我們麵前,亂人心意。許兄費了偌大風險,才將你救回,你就是這樣糟踐許兄心血的?”


    寧無缺冷哼一聲,不再出聲。


    許易的,“行了,你們三兄弟才聚首,我就不打擾了,咱們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聚,再來把酒言歡。”


    熊北冥道,“我等和許兄才碰麵,如何這便分開,再說,許兄如今已威震天下,我們兄弟三人得罪了神殿,隻能倉皇遁逃,能在許兄身邊,便等若傍了大樹,許兄不會厭煩我們兄弟背靠許兄這棵大樹乘涼吧。”


    “老熊!”


    寧無缺沉聲喝道。


    他記憶中的熊北冥向來光明磊落,豪氣幹雲,怎的突然沒了骨頭。


    “少不更事!”


    金屍老曹拍了他額頭一掌。


    寧無缺怒目相視,卻也無可奈何,他有神目無敵,卻破不開金屍老曹這塊頑鐵。


    許易盯著熊北冥,忽的,展顏一笑,指著熊北冥笑道,“你啊你,不愧是當年的天下無雙熊北冥。”


    他哪裏還不明白,熊北冥已經窺破了自己的虛實。


    的確,一路上,他露的破綻太多了。


    先是不讓旭日法王高飛,後在東華商盟總會中,也始終不曾出手,放任誰用一副影像,平掉了局麵。


    再到從東華商盟離開,竟然借了馬匹。


    在外人看來,這是夷陵老魔行事放蕩不羈,可落在熊北冥這等知根知底的人眼中,足以看出一些問題了。


    熊北冥抱拳道,“許兄,可還要拒絕?”


    金屍老曹道,“許兄既然抱恙,我等兄弟正好為許兄護法,莫非真如寧小子所言,許兄真要我兄弟三人以命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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