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楞伽花竟有如斯典故?”


    “楞伽花是淫花,第一次聽說。”


    “不過其花瓣可以入藥,確是事實……”


    “獻墳籍和南華說,是什麽著作,我怎麽沒聽過……”


    “…………”


    說話之人,正是許易。


    適才那番論斷,當然是胡說,不過卻非全是胡說。


    楞伽花的藥性,乃至楞伽花的命名,的確是他曾從典籍上看來。


    其餘的諸如《獻墳籍》、《南華說》,天知道是什麽典籍。


    杜撰是杜撰,但許易將局勢把握得極好,他相信,即便是杜撰,也能從容過關。


    “原來,看來卻是聖母之仁德,感動天地,才將這淫花之海亂去,若非先生開解,我等還懵懂不知,謝過先生。”


    一位身材欣長,麵容英俊的白衣公子,抱拳說道。


    許易抬手為禮,“三聖子太客氣了。”


    說話之人正是許易當初在天神殿所見的三聖子,今日相見,三聖子依舊一副雅量公子的形象。


    “老三,你到底是何意,這人明明是胡言,其中必有情弊,你怎的就聽信了。”


    嘉怡女主大急,向三聖子傳心念喝問。


    三聖子傳心念道,“即便是胡言,也是救場,難道二姐想要對天下人說,是聖母不夠仁德,才發生了如此意外?還是說如此意外,正是上天對聖母的懲罰?”


    “二姐,你到底是我天家貴女,倘若再處處為那妖僧張目,我這個做兄弟的是不好說話,但聖主陛下一旦動怒,二姐您細細思量。”


    三聖子冷冷地傳去心念。


    本來,此次法華會,三聖子就懶得參加,尤其是嘉怡女主還請來了機辯那妖僧,又弄出什麽楞伽花海。


    三聖子更不耐煩了。


    如今楞伽花海被毀,正合他心意,免得他妖僧因此而更負盛名。


    三聖子的話雖不入耳,嘉怡女主卻是聽進去了。


    旁的不管,楞伽花必須是邪的、惡的,否則何以佐證聖母陛下受天心體量。


    嘉怡女主一表態,劉子銘簡直呆若木雞,實在弄不明白還有這種搞法。


    顛倒黑白,逆亂陰陽,當真是在兩張皮之見。


    若非今日親見,他真以為此事隻能現於典籍,完全是誇張之說。


    “居士之舌,如利劍長槍,貧僧生平僅見,楞伽花自古便為我佛門聖花,豈會因居士的三言兩語,便淪為邪惡。倒是居士自己,如此不積口德,恐有惡報。還望居士幡然悔悟,莫在歧途越行越遠。”


    安坐在嘉怡女主左側的青年和尚朗聲說道。


    此人正是聖輝城中有名的高僧,法號機辯,信徒頗多。


    和尚生了副好容貌,高大的身材,長手長腳,一襟薄衫敞開著胸懷,露出雪白而緊湊的皮肉。


    五官精致,輪廓好似雕塑而成,穩穩坐在那裏,寶相莊嚴中夾雜著一抹妖豔,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和誘惑。


    許易微笑道,“眾星羅列夜明深,岩點孤燈月未沉。圓滿光華不磨瑩,掛在青天是我心。大和尚,佛家的那一套,我懂得不比你少,要不要當場以詩論佛,辨辨高下。”


    此詩一出,滿場又是一迭的叫好聲。


    機辯:“……”


    饒是他佛法高深,此刻也忍不住想罵人。


    他忽然發現眼前的家夥,出乎預料地難纏。


    宏論佛法,他當然無懼世上任何人。


    可以詩論佛,顯然又是另一回事。


    適才這人兩首不知是自創還是抄襲的兩首是詩作,無疑顯露了極高的才華。


    倘若這位始終保持著這種水準,機辯除非失心瘋了,才會與他當眾以詩論佛。


    可以機辯的風度和形象,又不能當眾說“論佛可論詩不必”的話來。


    左右為難,機辯忽覺此處實乃是非之地,事已不可為,退一步海闊天空。


    當下,機辯起身,衝嘉怡女主深深一禮,又衝許易鞠一躬,雙手掐出一個詭異的法訣,飄然遠去。


    許易心中大罵,“好一個裝十三的和尚,真是個聰明人。”


    旁人不知那法訣心意,許易卻是知曉。


    那法訣實無意義,不過是讓旁人胡亂解讀,越是胡亂解讀,越顯得機辯和尚高明。


    機辯這一去,嘉怡女主看向許易的眼神立時變了,冷聲道,“這位仙兄還未點元吧?不知出自哪家仙門。”


    能到此的俱是內門以上,既有內門仙君,又有新入內門尚未點元的修士。


    當眾逼問點元與否,無疑令人尷尬,麵上無光。


    “啟稟嘉怡女主,uu看書 ww.uuansh.co 這位乃是我東華仙門後進,不敢勞女主過問。”


    一聲道罷,別長老長身而起,冷冷看著許易道,“你既然來了,就歸位吧,不要無事生非。”


    此次法華會,東華仙門帶隊的正是別長老。


    他近來在仙門中心氣不順,逢著這個機會,特意領隊外出,本就是想換換心情,怎麽也沒想到又在此處遇到了許易。


    更讓他不耐煩的是,這家夥什麽場合都能把持得住。


    法華會上,這人明明大放厥詞,卻連機辯也能逼退。


    他實在見不得許易在場中大出風頭。


    許易朗聲道,“別長老此言恕我不能讚同,倒是別長老既然充為領隊,緣何就自甘墮落,墜了我堂堂東華仙門的威風。”


    他此來並非為出風頭,根本就是挑事。


    前麵的一切,不過是預熱,後麵的才是正餐。


    “王千秋!你住口!”


    別長老氣炸了,雙目充血,幾要擇人而噬。


    豈料,他一聲話落,場中頓起風雲。


    “王千秋,他就是王千秋!”


    “一朵梅花一滴血,梅花落處敵蹤滅,他就是王梅花!”


    “那個由試弟子直入內門的傳奇!”


    “真元五轉,永無點元可能的廢材!”


    “…………”


    亂聲入耳,遠遠超過法華會至今的任何一刻。


    同為修士,修士中的傳奇,永遠最震撼人心。


    無疑,王千秋的事跡,在一幹修士眼中,便是傳奇,便是熱點。


    王千秋由試弟子直入內門,不僅是東華仙門數千年來的奇跡,更是八大仙門千年未現的神跡。


    神跡當前,自然引動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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