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你認識對吧?"抱著胸,看著躺在地上如同一條爛狗的虎金坊掌櫃,林青問了一句。


    "認識。一個月前去虎金坊便是他招待的,好像是什麽大掌櫃的吧!"朱厚照站在林青的旁邊,一點也沒有當太子的自覺。


    "虎金坊掌櫃……"嘴角叼起一抹微笑,林青眼中一絲寒芒閃過,輕輕的蹲了下來,仔細端詳起眼前這個看起來老實憨厚,實則上應該是滿肚子厚黑狡詐的中年男子。


    "去拿一桶水來……"對著剛放下轎子的阿大阿二吩咐道,林青轉頭看向張茂,張茂此時也是冷著臉,他有些陰寒的說著:"上次那封信我看了,這做掌櫃的口氣狂妄的很啊,還要用一百兩銀子買走整座賭坊,我呸!老林你看要不要這樣,把人交給我,我處理一下把他給帶到老宅叫我家那幾個奴才拿些家夥敲敲他的骨頭,明天再把他放出來,也算給那啥的榮莊王一點顏色瞧瞧。"


    若是此時虎金坊掌櫃人是醒的帕是會直接嚇尿昏過去,幾十年前錦衣衛詔獄的陰狠在市井間的傳聞裏都遠遠沒如今張家老宅來的滲人,據說,張茂他爹最喜歡的除了魚肉鄉裏便是折磨人,這幾年下來進過張家老宅的外人就沒一個完好的生存下來……


    "不了……"林青眼中的狠辣顯然沒有張茂來的深,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心中沒那點心思,林青輕輕地笑了一下,淡然說道:"就地正法就好,那樣快。"


    與此同時,阿大阿二端著一盆泥水過來,林青接過了那盆泥水,他看了眼泥水中的倒影,嘴角勾起一絲冰寒的弧度,隨後二話不說就灑在虎金坊掌櫃的臉上!


    "咳咳咳……"把滿臉的泥水給嗆著,虎金坊掌櫃痛苦的暈醒過來,入眼滿是一遍咖啡色的模糊泥濘,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裏發出刺耳的慘叫,那種感覺比被潑石灰粉還慘,泥水帶著砂石湧進自己的眼睛內,折磨著,頭上一半紅一半咖啡,一半是泥一半是血,劉瑾幾個小太監卻是沒有放過他,摸準他的肚子就先給踹幾腳……


    先把你給踹廢了,等會就算你有辦法爬起,也沒什麽殺傷力了……


    林青沒有那種心狠手辣,他拍了拍虎金坊掌櫃的臉,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也應該知道我知道你來做什麽,所以不用裝了,老實點。"


    聞言,眼睛睜不開的虎金坊掌櫃沉默下來,他低頭想了許久,驀然說道:"林公子,我沒有惡意。"


    "你如今自然沒有惡意,縱然有也沒那個膽,不過你之前可不是這個模樣,你主子也肯定不是這個想法。"林青站了起來,由高到低俯視,他比較喜歡這個姿勢。


    "我認識的林公子可不是個喜歡提舊事的人。"虎金坊掌櫃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他不笨,他也不像鄧公子一樣跋扈。相反的,他很低調,他很聰明,他知道現在該做什麽。


    拉出背景是沒有用的,跟林青求饒人家更是不會鳥,在他看來,林青隻是個敗家子,這種人的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所以他如今隻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拖……拖到林青氣消了,或是拖到林青願意談判。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林青是個敗家子的前提之下建立起的思維。


    如果虎金坊掌櫃沒有被泥水蒙住眼睛,沒有被劉瑾那一棍給打亂了思維,此時的他或許能看出林青的一些不一樣……


    林青不是草包。


    "我不喜歡提舊事,但並不代表別人羞辱我後躲一陣子,我的心胸就可以寬大到當作沒發生過。"林青嘴巴的笑容很燦爛,同一時間也如同寒冰般冷冽,虎金坊掌櫃沒睜眼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若隻是不經意間的看走眼,那也不算得羞辱……"虎金坊掌櫃強撐著一個微笑。


    "沒有什麽看走眼這回事,對我語氣不尊敬,看到我不喊聲少爺,除非你是我老子或是皇宮裏的那幾位,要不然那在小爺我眼中就是羞辱!"林青說著,他忽然跟阿大要了塊碎花布,手不嫌髒的他輕輕地擦拭著虎金坊掌櫃臉上的汙泥,虎金坊掌櫃卻是感受不到半絲受寵若驚或是溫暖的感覺,直到這刻他開始重新審視起原先的判斷,林青真的是個很二很傻的年輕人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麽他能讓從不畏怯的自己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前世,林青是個敗家子,一個隻視錢為銀行裏一串數字的敗家子,這沒錯。


    但鮮少人知的是在同時林青也是林家的下一任族長,他不是獨子,林家的家族很大,光他這輩少說就有一二十個人,他爹在家族裏的份量也沒有很重,頂天了也就是個長老。但偏偏林青就是唯的一繼承人,三十年一直以來的唯一繼承人。


    知曉林青底細的都知道,敗家揮霍的確是他的興趣,不過同一時間,那也是他明麵上的盔甲身份……


    "咱們就別繞圈子說話了,直奔主題吧,我知道你是來試探的,順便還想搞點亂子,我沒說錯吧?"林青微笑說道。


    盯著林青俊秀的麵龐,虎金坊掌櫃感覺自己就算說謊好像也會被看破,他索性把實話給挑了出來,反正這種事丟在明麵或是暗麵上都一樣:"沒說錯,我就是來搞點事的,順便來瞻仰一樣太子爺的風采。"


    "風采?你是想試試小爺我的後台硬不硬吧?"一語戳破,林青輕笑著說道。


    "不用害怕,這事本就常有,這幾天除了虎金坊的,白鶴坊煙霞坊的也來了不少,小爺我看在眼中,本就準備抓幾個玩玩,你剛好冒出頭來,那不是相當於在最佳的時機遇見最般配的人嗎?不過也不能怪你衰,不管你來不來總有一天是要栽在我手上的,這事自從你送出那封信後就定下了,要怪就怪你當初沒擦亮眼睛吧……"林青把臉上還有些汙泥但已大致上清幹淨的虎金坊掌櫃給拉了起來,貼著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語氣淡然,虎金坊掌櫃背後卻是早被冷汗給浸濕,他小腿肚子打著顫,不知道為甚麽,他總感覺眼前看起來才十四十五歲的小男孩便如同深山鍾的那些老怪一般,深藏不露,一露便是要將人給活吞的那種……


    鎮了鎮心神,虎金坊掌櫃在跟榮莊王混之前畢竟闖過江湖,眼界還有心態都遠超平凡人,雖然心中有一絲懼怕,但還是能強忍著不讓嗓音出現顫抖,不卑不亢的說道:"我是在栽了,我認了,有什麽條件就趕緊說吧,我也不信你真敢在這京城把我給殺了。"


    輕笑了一聲,林青抓著虎金坊掌櫃的領子,個頭剛到一米七的他身高剛好跟虎金坊掌櫃齊平。林青盯著虎金坊掌櫃的雙眸,那眼裏散露出來的侵銳讓虎金坊掌櫃心中越發越冰涼,他這是看錯了,徹徹底底的看錯了,榮莊王也錯了,兩人兩次無一例外的都低估人了,林青遠沒他們想的那麽簡單,不是在於今天被抓到,而是在於他給人的感覺,他絕不是個簡簡單單的敗家子,這從他不急不躁平靜到了極點的態度便可看出。


    那是頭披著羊皮的狼,身上披的皮還是那種剛被生吞活剝完的小羔羊!


    "我是沒有膽子殺你,我甚至沒有膽子讓人把你打到殘廢,你是榮莊王暗地裏的人馬,這一點我深深的忌憚。不過……"林青忽然從身上掏出了迭銀票,笑咪咪卻讓人覺得不懷好意地說道:"我就是個敗家子,挺實在的一個人,做人喜歡講道理,買賣喜歡講交易。你看我這裏不是有一萬兩銀子嗎?這兩天我找人去看了下你們的賬簿,嘖嘖,九百兩銀子而已……這一萬兩銀子就先給你的主子榮莊王度過難關,uu看書 .uukanshuo解決一下你們生活上的小需求。隻是我前麵說過,我這人實在,做事都要公公平平,我給你一萬兩銀子你就也要給我點東西……"


    虎金坊掌櫃看著那一萬兩銀子,明知林青是在戲甩他卻是沒有拒絕,他的確清楚榮莊王如今的困難,沒有錢的榮莊王就跟沒了牙的老虎一樣,很快就會被人給打下神位的。為此他隻能接受,陪著林青繼續玩下去:"林公子你要什麽,我張義全都給你!"


    "我說我要人情你信嗎?"


    搖了搖頭,看著林青臉上的微笑就知道這個另他怦然心動的提議做不得真,張義輕聲說道:"林公子給我個痛快吧,這樣貓戲老鼠,我想林公子也不是個這麽沒有品味的人。"


    "我這裏有十張一千兩銀子的銀票,我要的不多,一張銀票一顆拳頭便行……"林青笑道。


    "行吧,你打吧……"低下頭,張義也算認命了。


    ……


    幾刻鍾過後,如同死狗一般的張義躺在地上,臉上有著幾個顯明的拳頭印。


    "拳頭打完了,你可以拿著銀子走人了,希望我們不會再相見,要不然下次可就是剁手指了。"林青打趣著,卻沒有人認為他是在說笑。


    看著眼前的一萬兩銀子銀票,渾身都是疼痛的張義驀然抬起頭來,臉上滿是不解問道:"我就是不懂,你要揍我直接揍就好,為毛硬是要塞給我一萬兩銀子?"


    眼中先是驚訝,隨後林青捧腹大笑,笑了一陣子,這才抱著肚子說道:"你傻啊,我喜歡敗家,小爺我最愛揮霍了,全京城都懂的道理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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