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紫禁城,東宮端敬殿。


    太子住的地方很大,位在紫禁城東麵角落。


    此處南端建有一扇琉璃大門,東邊是一排紅色新磚堆砌成的城牆,西邊則是一片小園林,雜草樹木,花草蟲蛇的,正好對應著北麵那幾座磚瓦檀木所蓋的宮殿。


    在這宮殿群的旁邊,是一塊小小的馬場。這是朱厚照特意讓太監劉瑾派幾個工匠建的,兵器櫃,養馬廊,在馬場中央還放著幾杆披了黃緞的大靶,有的高有的低,靶中心還有著一點顯著的櫻紅,顯然是為了訓練騎射而放的。


    此時,騎在駿馬上的朱厚照正全神貫注的看著那一點,手裏的弓箭緩緩舉起,屏住呼吸,弓弦拉成半月狀,忽然!他毫不猶豫的手一放,宛若流星劍月般的羽箭瞬間射出!


    電光石火,噗!羽箭直接射穿紅心,箭鋒莫入三寸,周邊的黃緞更是被撕扯出一塊洞,箭上的銀羽輕微顫動。見此情景,朱厚照滿意的一笑:"不錯,第四十八支中了,七十步遠的定點射擊差不多掌握了,再射兩支我便來練練騎射……"


    "太子爺可真厲害,這才一月時光,便從六十步晉升到了七十步遠……"一旁的劉瑾拍著馬屁,身為太監的他沒資格騎在馬上,隻能站在草皮上滿臉諂媚的笑道:"想必皇上看到太子爺進步神速,也會很欣慰的。"


    又從背上的箭筒拿出支羽箭搭在弓弦上,沒有理會劉瑾,朱厚照再次瞇起眼睛,凝神往靶上射去。


    咻咻,隨著拉著弓弦的手再次放開,兩支羽箭頓時連環射了過去,剛好打在七十步外一高一低的靶上。


    平時讀書要有多不認真就有多不認真,朱厚照在騎馬射箭上卻是有著異常的執著。從小的他便向往著自己哪天能親自率兵,禦駕親征,向著北方的蒙古兵攻去。如今長大了,這樣的想法卻是從未淡去。


    十四歲的朱厚照已經苦練騎射多年,兩手早已被弓弦磨的到處都是厚繭,而他還會繼續堅持下去……


    吐了一口氣,朱厚照跳下了馬,將身上的箭筒弓箭丟給一旁的宮女太監,自己則是拖著有些疲累的身子往宮內走去。


    "別提那老頭了,我想到他就氣,上次罰的五十遍論語我到現在都還在抄。喂,劉瑾,你說他真是我親爹嗎?哪有親爹這樣的啊……"看到劉瑾挨了過來,朱厚照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說道。


    "這種話可別亂說啊,太子爺……"劉瑾滿臉堆著笑容,對於這種朱厚詔時不時發得牢騷,他可謂經驗豐富:"奴才前幾天叫人從西域運了點葡萄過來,現在正放在端敬殿裏呢,太子爺要不要去嚐嚐?"


    "別了,你還是給我說點最近的趣聞吧。"宮內有個小亭子,朱厚照走到那兒坐了下來,把馬靴脫下,翹著腳挖著鼻孔,手放在頭後,一副悠哉樣。


    垂手站在他旁邊,劉瑾討好的問道:"太子爺想聽怎樣的趣聞?"


    "有趣的都行。"隨意拿起亭子裏桌上的水壺,朱厚照仰頭咕嚕咕嚕的喝著。


    "那好,奴才可是聽到不少有趣的事啊……"劉瑾一邊將黃錦手巾遞給朱厚照擦嘴,一邊說道:"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京城最近到處都在傳著賭徒繞牆這事,似乎是前兩天忽然出現了一群賭徒,這些人莫名其妙的就一直繞著城牆跑,跑了整整三個時辰,一直到天黑才停了下來。聽奴才那個幹兒子說,這些賭徒身上還都穿著一模一樣的布衣,上麵整齊的寫著『金光賭坊』四個大字,怪好笑的……"


    講得生動活潑,聽著劉瑾說起這些活靈活現的趣聞,朱厚照頓時來了興趣,說道:"是嗎?這些人怎麽如此笨啊?沒事繞著城牆跑,是出什麽事了啊?父皇知道嗎?"


    "沒有沒有,就是場賭徒與賭坊之間的賭局而已,聽說是什麽金光賭坊搗鼓出來的,說起這金光賭坊也是挺有趣的……"劉瑾諂笑道。


    "金光賭坊,我怎麽沒聽過,新開的?"朱厚照有些疑惑,北平城裏的豪華賭坊他可沒有間沒去過或是不知道的,作為一個嗜賭如命的敗家子,這種事對他來講可謂是聊若指掌……


    所以當他聽到劉瑾提起金光賭坊這四個字時,自己腦中卻是沒有半點回想,朱厚照不禁困惑起來……


    難道說劉瑾口中這個名滿京城的賭坊並不大?隻不過是個街井巷道裏的個小地方?


    "嗯,是新開的,用的是以前吉祥坊的舊址……"劉瑾踮起腳尖替朱厚照捏捏肩膀,旁邊也是上來一個宮女替朱厚照揉揉小腿。劉瑾道:"要不奴才給太子爺您講講這金光賭坊吧……"


    "說!"朱厚照正好有些無聊。


    "要說到金光賭坊便不得不說到他們的賭具,與太子爺以前玩過的六搏,骰盅都不一樣,這種新的賭具叫作撲克牌,五十二張牌四個花色,十三個點數,據說光一副牌就有好幾種玩法,種種都讓人難以自拔,如今京城有那麽多人被吸引到金光賭坊,有很大的原因便是這個撲克牌。"對於這種有趣的事情除了搜集劉瑾平常還會做些整理,所以才能在說給朱厚照聽時,讓他有種身曆其境的感覺。


    "撲克牌?聽起來是挺新奇的……"朱厚照瞇著眼睛往城牆另一頭看去。


    這幾天正好挺無聊的,要不要過幾天去看看玩玩。uu看書 ww.uuanshu.o


    偷溜出宮好像也沒多大損失。


    這麽想的朱厚照腦海中卻是忽然浮現弘治天子嚴肅的麵貌……


    唉……算了,別出去了,省的又被那老頭子給罰抄論語……


    朱厚照苦逼的想道。


    都特麽是你林青害的……


    "劉瑾你說這撲克牌誰搗鼓出來的?你給我捎一份過來。"朱厚照說道。


    "好,奴才這就讓人把撲克牌捎過來。"劉瑾轉頭跟另一個太監吩咐了一下,又是說道:"這撲克牌好像是某個敗家子弄出來的,名字叫什麽來著,啊,叫作林青!"


    我擦!


    臥曹!


    朱厚照直接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你你……你說什麽?算了,你不用幫我捎過來了,我自己去!"指著那個小太監,朱厚照有些激動的說道。


    特麽的,原來是你林青搞的,老子不去鬧一鬧,還配的上紈絝太子的稱號嗎?


    於公,作為大明朝偉大英明的敗家子,喔不是,是偉大英明的太子爺,我自然要阻撓你這個比我還敗家的敗家子。


    於私,這沒有什麽好多說的,太子爺我就是看你不爽,鬧你怎樣?有種跑來皇宮咬我啊!


    所以於公於私,你那金光賭坊太子爺我不鬧不行啊!


    "林青,嘿嘿,你我之間的帳正好清算一下,你給我等著……"朱厚照滿臉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裏頭有著急切的複仇欲望,濃厚的腹黑感,還有其他數不清的複雜情緒……


    "劉瑾!備車!"朱厚照大手一揮:"咱們去金光賭坊大鬧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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