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時喜不太愛看小說,也討厭電視劇集,比如當反派角色勝券在握時,情況卻突遭逆轉,這會讓他覺得很俗套也很反感。


    現在他有幸親身體會了,倒是沒有感到俗套和反感,而是覺得可怕!


    那隻手屬於方展,正在喃喃自語的方展,剛才還僵直不動的他怎麽一下能動了呢?


    右手折斷的雷在天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左拳依舊攻擊而來,這可能是對付方展的最後機會,金時喜豪不猶豫地衝著方展射出兩支利針。


    噗噗,利針射在了方展的右臂上,確切的說,是方展用右臂擋住了利針。他左手抱著癱軟的文墨妍,一把抓住雷在天的胳膊,大力一掄,高大粗壯的雷在天即刻騰空飛起,隨即在他後腦輕輕一擊,任由他摔在地上不再搭理。


    “你究竟是什麽人?”望著懷裏奄奄一息的文墨妍,方展如是問道,這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話語。


    文墨妍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口中鮮血不斷湧出,利針刺破了她的肺,雷在天的拳更是震碎了她的內髒。不過,她的臉上卻在笑,那是一種心滿意足的笑容。


    方展沒再問下去,沉默地看著那笑容,那是文墨妍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笑容。


    “給我個理由。”方展低著頭悶聲道,“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這話是對金時喜說的,可金時喜卻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有回答的機會。


    話音未落,方展的身子就已躥向金時喜,左拳砸在了他那英俊的臉上。金時喜吃痛捂臉,小腹又受到了重擊,身子蝦米一般弓起。攻擊卻並沒有結束,方展的膝蓋迎上了他的頭,撞得金時喜身體一翻,但還未翻倒胸前就被方展一把抓住。


    “記住,下輩子要麵對麵地對付敵人。”在這句話之後,金時喜便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方展的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這次,是右拳。


    大衍論卜開賽第二天,辰組第二輪比試,兩死兩傷。


    作為本次論卜的席監察,鬼算蘇正似乎並沒有怎麽在意,尤其是對天卜方展擊殺韓國八極宗代表一事,更是顯得漠不關心。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至少丁進不會。


    “如果聽之任之,那卜監會還怎麽服眾?”丁進滿臉嚴肅道,“雖然論卜中生死由命,但不代表他就能濫殺。八極宗已經正式向卜監會提出了抗議,這怎麽處理?!”


    作為僅次於蘇正的監察,丁進在卜監會具有一定的名望和勢力,尤其是他負責了卜監會對外的事務聯係,憑藉著與各界的“良好關係”說起話來自然是氣粗些。


    “金時喜,大衍論卜辰組組員,第二輪比試中,於辰時離隊,不知所蹤。其間潛入城市某居民區,埋藏量感幹擾器。後於午時出現,殺死疑似目標馮家明,再次不知所蹤。午時三刻,誘捕雷在天的寵物鼠,暗下手腳,布入‘狂量’;未時一刻,借助外力驅使鼠群攻擊目標人物馬思行,並在鼠群身上布入‘煞量’;未時二刻,協同失去理智的雷在天擊殺文墨妍……”


    蘇正抑揚頓銼地讀出一段記錄,那是辰組的論卜記錄,丁進似乎並沒有料到這些記錄會如此周詳,臉色一變,沉默了起來。


    “韓國代表作弊在先,偷襲在後,換作是在場的各位想必也不會手下留情。”蘇正低沉道,“金時喜已死,作弊一事,不予追究,轉告韓國八極宗,卜監會將保留他們另一位代表的參賽權。”


    說到這兒,蘇正頓了頓,目光犀利地望著丁進:“韓國人應該很滿意了。”


    丁進扶了扶寬大的玳瑁邊眼鏡,臉色陰晴瞬變,嘴裏打起了哈哈:“既然蘇老這麽安排,我代為轉達就是。”


    說罷,起身告辭,幾個監察隨他走了出去,臨時會議室裏隻剩下了蘇正和其餘幾名監察。


    “奴才!”一個監察低聲罵了句。


    “蘇老,丁進太偏袒了!”另一名監察忿忿道,“無論合理與否,隻要那些外籍代表句話,他就跟得了聖旨似的。”


    一句話有如在平靜的湖麵丟入一顆石子,會議室內頓時話語紛紛。


    “我們不排外,也不懼外。”蘇正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內合則外敵不侵,這一點希望大家都能明白。”


    話裏的意思大家都知道,當前最重要的是大衍論卜中即將出現的麻煩,連鬼算蘇正都無法預見到的麻煩。


    “亥組的狀況如何?”蘇正向其中一名監察問道。


    “亥組第一輪就有四名組員出局,第二輪又有一名組員意外身亡。”那名監察如實答道,“按論卜規則,醜組組員樸正煥勝出。”


    “嗯,我沒記錯的話,樸正煥是八極宗的另一個代表。”蘇正接著問道,“午組的勝負情況呢?”


    “午組第一輪比試兩名組員出局,第二輪比試進行到一半時,三名組員自動棄權。”另一名監察起身道。


    “三下五除二,這組勝出的應該是他。”蘇正會心地笑道。


    “蘇老說的對,午組勝出者正是‘三下五除二’蕭三才。”那監察點頭道。


    蘇正點開麵前的筆記本電腦,正色道:“安排下去,辰組方展、福山雅史,亥組樸正煥,午組蕭三才,直接輪入晉級賽,組號丁醜,明日午時進入第一輪比試。”


    大衍論卜初賽並不以單人勝出製決定勝出者,譬如方展和福山雅史,兩者在比試中都表現出色,而又沒有其他組成員可以繼續比試的情況下,兩人都可由卜監會決定直接輪入晉級賽。


    得知這個消息時,方展並沒有什麽表示,他依舊想著文墨妍。


    “她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這樣幫我?”手中的煙頭燃燒著,接近了手指,“完全查不出她的信息……”


    這裏是卜監會為他安排的休息室,右臂的傷口也被包紮得很好,其實這是多此一舉,方展知道,即便不包紮傷口也會很快愈合。


    但他的心裏似乎多出了一道傷口,一道不太容易愈合的傷口。


    對於生死,方展看得很淡,但對文墨妍的死,他卻有著深深的內疚。那樣的舍身相救,自己卻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做,這種糾結的感覺讓他胸中悶。


    金時喜作弊,方展早就有所感覺,但比試越接近結尾,他卻越感覺不到了。


    從社區教所出來,方展就估算到馬思行的真正位置,並帶著文墨妍第一時間趕到了目的地――社區鍋爐房。


    鍋爐房在社區南麵與東南麵之間,也就是離位和巽位相夾的地方。離火本無陰陽,但巽為陰木,火由木生,陰陽繼承自木,也隻有這裏才屬於陰火之地。馬思行是死相逢生之人,對的隻能是陰火,所以這才是馬思行會出現的位置。


    但方展卻沒有急於去抓馬思行,他想看看金時喜玩的什麽花樣。


    雷在天曾讓方展起疑,他的那隻老鼠始終跟在自己和文墨妍的身邊,可那老鼠並沒有做什麽,隻是不停地留下痕跡。看來雷在天隻是想確定自己和文墨妍的行蹤,這有點作弊的嫌疑,但卻沒有什麽大礙。


    可金時喜不同,他一直在關鍵位置埋放一些可以幹擾量感的東西,從第一眼看到那群瘋狂的老鼠時,方展就確定,那不是雷在天的手筆,而是金時喜或和金時喜相關的人動的手腳。之後雷在天引來的蛇也證明了方展的判斷,因為那些蛇隻是吞吃和驅趕鼠群,並沒有幹擾阻礙其他人的行動。


    而更吸引方展的是馬思行,就一個普通人來說,那家夥身上存有的“量”多得驚人,而且已完全掩蓋了馬思行身上自有的那點點“量”。換句話說,這些量完全可以幹擾卜術高手的追蹤。


    而這些量恰好可以用來壓製方展身上那開始蠢蠢欲動的勾陳。


    可當馬思行身上的“量”流入右臂後,方展就覺得不對勁了,隻是金時喜的攻擊讓他分了神。逼退金時喜的刹那,方展的全身起了莫名的反應,他甚至有種奇怪的感覺――勾陳正從體內纏繞住自己所有的神經係統。


    但他依舊能看到聽到,甚至能認出那隻老鼠口中流出的亮藍色光流就是能迫使人瘋狂的“狂量”。


    他也看到了福山雅史檢視馬思行的傷口,那傷口中隱隱殘留著烏藍色光流,那是可以激神煞反噬的“煞量”。


    方展終於明白了金時喜的花招,但卻已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生。


    直到文墨妍吻上了他的唇,那一吻中,文墨妍將全身的“量”都送進了方展體內,甚至還有自己的鮮血。


    “一命換一命。”方展狠狠地捏滅了手中的煙頭,“你為什麽隻提醒我小心雷在天?!”


    煙頭的灼燒刺痛著方展的手指,也刺激著他的大腦。


    “天卜,因為我是天卜。”方展無力地將身子埋入沙,“她不會想到,那時的天卜已被神煞影響了能力。”


    嗚,手機振動了起來,顯示有一條新短信。


    “堅持下去,對她最好的報答就是將真凶送入地獄。蘇彥”


    方展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窗外夕陽已落,隻留下一片暗紅色。


    “會的,我一定會的。”望著空中殘留的血色,方展笑了。


    兌二篇大衍論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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