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請客吃飯,沒有比簋街更好的去處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一千四百多米的街上,大大小小的小吃鋪子足足有一百四十多家,那菜式花樣是千奇百怪,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吃不著的。


    從進簋街開始,戰歸元的鼻子就一個勁的抽,四處聞著味兒的往前走。


    “小胖,別走了,這就有家花江狗肉。”方展跟在戰歸元身後叫道。


    “這家不吃。”戰歸元擺擺手,繼續循著味,腳下走得更快了。


    蘇彥一聲不吭地跟在他後麵,兩眼死盯著戰歸元的肩膀,她始終沒想明白,為什麽戰歸元的身上會附著這東西。


    走了幾百米,戰歸元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右邊的一家鋪子。


    “嘿嘿,就是這兒了。”戰歸元咽了下口水,衝方展笑道,“吃狗肉,跟著我準沒錯。”


    鋪子不大,也就四十來個平方,裏麵擺著四張桌子,除了一張桌邊有個老頭自斟自飲之外,也沒別的什麽客人。


    戰歸元一馬當先衝進店裏,就近選了張桌子,秦揚挨著他坐了,方展和蘇彥跟著坐在了對麵。


    “幾位想吃點什麽?”先前自飲的老頭站起身,慢聲慢氣地問道,看來他就是店主。


    “狗肉,砂鍋燉的。”戰歸元舔著嘴唇道,“要黃狗,公的,五歲左右的。”


    這小胖子吃個狗肉怎麽和相親似的,還講究起毛色、性別、歲數來了。方展聽著有趣,一邊笑一邊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蘇彥。可蘇彥卻無動於衷,依舊出神地盯著戰歸元的肩膀看個不停。


    “一黃二黑三花四白,小朋友倒是內行人。”老頭掰著手指算了算,“公的黃狗有是有,不過都是小狗和老狗,這中狗就緊了點。”


    “能說緊,那就是有。”秦揚從口袋裏摸出幾張紙鈔,“開店做生意,有錢就有貨。”


    老頭看看桌上那錢,約摸有四五百的樣子,點了點頭:“有是有,你要多少?”


    “我要十斤,他們三個最多吃三斤。”戰歸元也掰起了手指,“就先來十三斤吧。”


    一個人吃十斤狗肉?方展他們都愣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狗肉這麽熱的東西,一口氣吃十斤,流鼻血都能流死。


    “哦,十三斤,有,有。”老頭倒沒怎麽奇怪,“三十五塊一斤,一共四百五十五塊,桌上這點錢差不多剛好。”


    拿了錢,老頭轉身進去,沒多久的功夫,店裏飄起了一股濃濃的肉香。


    “嘖嘖,香啊,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戰歸元隻顧著流口水,完全忽略了身邊的這三個人。


    “小狗補腎,中狗補血,老狗去風濕。”蘇彥拉了下方展的衣角,悄悄說道,“難怪他……”


    話說了一半,方展卻遞過杯茶打斷了她,順勢衝她使了個眼色,那意思不要多說。


    “是你答應的,我可沒賴你。”戰歸元倒是會錯了意,“最多我自己付一半好了。”


    “別誤會,我們隻是有點好奇。”方展點了支煙笑道,“你從小就這麽吃狗肉?”


    “哈哈,是啊,從五歲起就這麽……”戰歸元順口答著,卻突然住了嘴,眨眨圓溜溜的小眼睛,掃了眼方展和蘇彥。


    “肉來了。”老頭走了出來,手裏端著個碩大的托盤,上麵放著兩大一小三口砂鍋。


    “大砂鍋五斤一鍋,小砂鍋三斤一鍋。”老頭又端出四壺燙好的黃酒,“酒算我送的。”


    見著噴香的狗肉,戰歸元眼都直了,當即甩開腮幫子一頓猛吃。奇怪的是,他卻一點都沒碰那些黃酒。


    方展蘇彥也陪著吃了點,秦揚卻沒動筷子,隻是靜靜地喝著酒。


    十斤肉一會兒功夫就見了底,這還不算,連方展他們麵前的那三斤肉,也有一半進了戰歸元的肚子。


    “吃飽了?”方展笑嘻嘻地看著戰歸元道,“要不要再來幾斤?”


    “飽了飽了。”戰歸元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愜意道,“抵得上好幾天,再多就不好了。”


    “狗肉性熱,中狗猶為勝之,入血化陽火,善克**之寒。”方展笑得有點賊,“凡玄武神煞附身者食之,佐以服氣之法,調和三焦經呈水火互搏之勢。”


    “卜者擅用此法,水火合攻觀、聆、采三門,可成不世之功。”蘇彥接著方展的話頭道。


    戰歸元的胖臉抖了兩下,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背後,他背上一直背著個黑色的雙肩背包,之前那支像笛子似的奇怪樂器就是從包裏拿出來的。


    可這會兒他卻沒摸到,那隻黑色背包不知什麽時候已到了秦揚的手裏。


    “天卜是個無賴。”戰歸元氣鼓鼓地說道,“三個欺負一個。”


    坐在一邊的老頭瞅著情形不妙,忙不迭地收拾了砂鍋酒壺,看樣子是怕這桌人打起來砸了家什。


    “先別急著扣帽子,我隻是有點奇怪而已。”方展噴了口煙,望著眼前幽藍的煙霧道,“戰家剛剛回歸卜術界,大衍論卜就出現了凶兆,而你又是個附著玄武神煞的人。”


    玄武性陰私,主貪欲、偷盜,見汙穢,在四神煞中是最為奸猾的一煞。


    蘇彥之前在戰歸元身上看到的東西就是玄武神煞。這個小胖子和方展一樣,都是被神煞附身的人,但他卻巧妙地利用了玄武神煞的特性,將自身的能力提升到了一個常人很難達到的程度。


    “玄武屬水,勾陳屬土,土水相克。勾陳起反應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身上和我一樣附有神煞。”方展盯著戰歸元的眼睛,“用四神煞中最奸猾汙穢的玄武附身,戰家在你身上押的是什麽寶?”


    “沒有寶,我爸說了,培養我的目的就是要卜術界見識一下戰家的實力。”戰歸元漲紅著臉辯駁道。


    “原來你身上的玄武神煞是被你爸害的。”方展露出一臉的惋惜,“唉,為了戰家揚名立萬,拿自己的兒子當炮灰,你爸也太冷血了點。”


    “我爸沒把我當炮灰,我命格五行水旺,其餘全缺,我五歲第一次學卜術就惹上了那對臭蛇烏龜。”戰歸元惱怒著,眼裏卻有了淚光,“是我爸把我救下來的,他自己卻丟了一條胳膊……你要再敢說我爸壞話,我就殺了你!”


    最後這句,戰歸元差不多是用喊的了,一張圓臉忽青忽紅,十指有節奏地在桌麵上敲打起來。


    看似隨意的敲打下,一張普通的木桌居然被戰歸元變成了戰鼓,那聲音雄壯跌宕,聲調激昂上衝。


    蘇彥突然現,自己的心跳竟不知不覺地和這節奏同步了起來,並且還在不斷地加快中。


    “其聲雄以明,疾如戰鼓,飛掠如火,是為徵音。”蘇彥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徵音為火,可入心,這小胖子是想用徵音引爆我們的心髒!”


    想是這麽想,可蘇彥的心髒卻在節奏的影響下,無法抑製地跳動著,渾身的神經和肌肉已完全僵硬。別說去阻止戰歸元了,她連手指都沒法動一動。


    啪,一片酒水灑在了桌上,戰歸元敲在打濕的桌麵上,戰鼓聲的節奏頓時變了調。


    酒水來自秦揚手中的酒杯,他不動聲色地這麽一灑,剛好把那密集的戰鼓聲截了下來。


    戰歸元一翻手掌,十指內曲,改用指節敲擊桌麵,戰鼓聲再次響起。蘇彥注意到,他的胖臉已紅得幾近出血。


    “唉……”方展做作地大歎了一聲,那樣子似乎十分惋惜。


    哢嚓,一陣木頭的爆裂聲突然響起,戰歸元呆呆地望著桌子,手不由得停了下來。


    嘩啦,麵前這張結實的實木桌子瞬間變成了一堆柴火。


    “徵音屬火,桌子是木頭的,這本來就已經夠嗆了。”方展戲謔道,“你剛才吃了那麽多狗肉,遇酒體內陽火上衝,再那麽賣力一敲,可不就成柴火了嗎?”


    簡單的兩句話,把個呆的戰歸元說得更懵了。這年紀輕輕的天卜果然不好惹,還有旁邊這個瞎子,居然隻用一杯酒就破了他的納音絕技。


    可他心裏還是有點火,那樣說他老爸,就算是天卜,也不能原諒。


    “滴嘟……”“嗚……”幾乎是同時,戰歸元和方展身上的手機出了響動。


    方展隨手掏出手機,顯示有新的短信,打開一看,臉上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戰歸元本來準備和方展沒完,看見他那模樣,禁不住也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短信隻有簡短的八個字:“若再私鬥,莫來論卜。”


    沒有署名,沒有號碼顯示,方展一定也收到了相同的短信,所以才會驚訝。戰歸元雖然有點愣頭青,但並不傻,他很清楚這短信是哪裏來的,也很清楚繼續鬥下去的後果。


    “看在這頓狗肉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戰歸元撇了撇嘴,衝秦揚伸出手“瞎子,把包還我。”


    秦揚眉頭一皺,倒也沒作,遞過背包,坐著繼續喝酒。


    “不對,沒扯平,這頓本來就是你該請我的。”接過背包,戰歸元像想起了什麽,“今天我吃不下了,改天記得再請我吃,不許賴賬!”


    說著衝方展揮了揮拳頭,氣哼哼地走出了店門。


    “還是老秦厲害,剛才我都不能動了。”蘇彥捏把冷汗道,“好險,要不是那杯酒,我的心髒就成爛蕃茄了。”


    “和我沒關係。”秦揚揉了揉腿,“方展,下次踢我別那麽用力。”


    看著秦揚那模樣,蘇彥恍然大悟,原來當時秦揚也一樣不能動,他端在手裏的那杯酒是被方展踢翻的。


    “不好意思,怪我太好奇了,想試試這小胖子的能耐。”方展撓著頭笑道,“結果自己也著了道,卯足了勁才能動,踢老秦的那一腳沒注意輕重。”


    試試能耐?蘇彥聽了一臉不快,方展試試倒不要緊,差點把她和秦揚給試進去。


    “戰家為了重振威名,居然由著自家子弟被玄武神煞附身。”秦揚沉聲道,“不過,戰歸元似乎還不能很好的控製自己身上的神煞。”


    “嗯,剛才他怒的時候,從狗肉中聚集的陽火居然會上衝。”蘇彥點頭道,“而且他也不敢喝黃酒,可能是怕性溫的黃酒影響他提煉狗肉中的陽火。”


    “這一切都證明,戰家還沒找出完全利用玄武神煞的法門。”方展笑了笑,“可就算這樣,這次大衍論卜,我還是不太願意碰上戰歸元這個對手。”


    的確,不說戰歸元身上的玄武神煞有多難纏,光他那手納音化五行的絕技就夠頭痛的了,這樣的對手,即便是方展攤上了也不會有多少便宜。


    話說到這兒,方展突然打住話頭,眼睛迅掃了掃四周,眉頭略微一皺。


    “怎麽?戰歸元留下什麽貓膩了?”蘇彥注意到他的異狀。


    “剛才我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現在總算明白了。”方展歎了口氣。


    秦揚側了側耳,臉上一陣愕然:“那老頭……”


    店裏空空蕩蕩的,除了他們三個,就再沒別人了。


    那個老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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