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什麽新鮮玩藝兒?我沒眼花吧?方展腦子裏第一反應是這個。


    可不管他怎麽揉眼睛、晃腦袋,始終還是能看到那層紅色氣霧,直到劉孜飛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這警察對你很有興趣。”身旁一個沙啞的嗓音冒了出來,“不過,他時間恐怕不長了。”


    “我對他也很有興趣。”方展不用回頭都知道,那是秦揚,“你是不是也看到他身上……”


    說到一半,方展自覺地閉上了嘴,這是廢話,秦揚眼睛看不見。


    “你說他身上的凶殺兆氣?”秦揚搖了搖頭,“我大概知道點,和女人有關,很凶險。”


    他說得很肯定,雙眼卻一直緊閉著。


    這家夥怎麽看見的?


    方展一陣納悶,嘴裏下意識地問道:“你……”


    他本來想問,你怎麽看到那層紅色凶殺兆氣的。


    但這時的腦子卻不聽使喚了,問出來的話是:“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時辰?”秦揚側了側頭,“剛過戌時。”


    方展心裏有點毛,怎麽又開始了?大腦裏像分成兩半一樣,一半大腦中,奇奇怪怪的八卦符號和數字組合有規律地開始排列;另一半則驚訝地看著,正如不知所措的方展。


    “外應見紅色凶殺兆氣,紅為火,為離;離為三,戌時按數十一,去八得六,為坎。”方展的語調沉穩,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得卦火水未濟,體卦為離,用卦為坎,又二爻動,變卦火地晉。”


    秦揚聽地很仔細,方展也聽地很仔細。


    既然這種奇怪的能力總是出現,那至少應該了解琢磨一下,說不定自己能有辦法控製一下。不然總這麽突然冒出來,自己習慣了倒好說,隻怕會嚇到別人。


    “坎水離火,用克體,凶險;坎為盜賊、江湖之人,該是他抓過的罪犯想報複。”方展一字一頓道,“互卦見坎水,秋季屬金,又是水相,劉孜飛凶險得厲害了。”


    “我在他身上能捕捉到女子的信息,也很凶險。”秦揚點頭,“是個女的要殺他。”


    這麽說的確有道理,方展心裏想著。


    “不對,離也代表中女,又是體卦,劉孜飛是中男。”嘴裏的回答卻否定了這個可能,“兩人關係不一般,應該是為了這個女人遭災的。”


    秦揚沒再說話,左邊的眉毛微微一揚,突然往牆上一靠,身子迅衝向對麵。


    對麵幾步也是牆,方展一愣,哎呀,這家夥之前就因為對卦象的感應能力不足大大地不爽,該不會是剛才的話又刺激了他,恨得想撞牆吧?


    啪,啪,秦揚沒撞,隻是腳尖在牆上點了一下,一返身,另又在這邊牆上點了一下,隻三個來回身子就躥上了一定的高度,左拳呼地揮向黑乎乎的夜空。


    “嘻嘻,變卦見坤土、艮土,克坎水,你不用擔心警察會死。”空中傳來一陣笑語,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翻出,身子一挺,雙腳迎上秦揚的拳頭。


    嗒,兩人身體都是一震,分別穩穩落地,恰好一左一右站在方展兩側不足一米的地方。


    那笑聲聽著很舒服,好像是個女的,方展眨眨眼,借著昏暗的路燈仔細看。


    不過,他嘴裏倒沒停:“不錯,但秋金旺,水相,木死,火囚,土休,坤土艮土的作用不足。”


    話說完,他總算看明白了,的確是個女的,一身深色運動裝,模樣倒挺不錯,可是……唉!


    方展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暗自歎氣,這女孩身材很棒,眉宇間有著幾分老成。不過,臉上看著稚氣未脫,年齡最多也就十**歲,方展有點明白自己歎氣的原因了。


    “小丫頭,是路過,麻煩你趕緊走。”秦揚的聲音很冷,“是找碴,我一定奉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作用不大?既然你用十應三要法,應該注意互變克應的變化啊。”女孩白了秦揚一眼,繼續說,“你不看看坤和艮代表的是什麽嗎?”


    有趣的小姑娘,方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女孩,嘴裏還在念叨:“艮為少男,閑人;坤為眾人,農人。少男與眾人都是陽盛之相,陽盛則火旺。”


    女孩得意地聳聳鼻子,又衝秦揚做了個鬼臉。


    “不過,土泄火氣,他還是凶險。你是誰?”方展說完,突然冒出個問句,也就是這個問句讓他現了一件事――腦子又聽使喚了。


    “堂堂天卜還跟我扯嘴皮子,口氣那麽凶。”女孩臉一沉,眼睛望天道,“算了,不跟你計較,告訴你,我叫蘇彥。”


    “你姓蘇?精通卦理,飛燕穿雲……”秦揚臉色變了變,“鬼算蘇正是你什麽人?!”


    蘇彥又是一個白眼:“要是我爺爺用‘飛燕穿雲’,你的拳頭早碎了!”


    方展有點頭暈,看樣子這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鬼算蘇正又是哪方的神佛啊?麻煩真是越來越多了。


    “厲害,厲害……”麻煩多歸麻煩多,眼前這丫頭還是得打的,方展打著哈哈,想圓場,就是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麽好。


    “嘿嘿,你好像很謙虛嘛,怪不得爺爺要我來幫你。”蘇彥打量著方展,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時裝,“天卜方展,以前總覺得該是個糟老頭,原來比我也大不了幾歲。”


    “蘇老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秦揚的口氣溫和了些,但依舊有點僵硬,“蘇小姐打算怎麽幫呢?”


    “我爺爺知道的一般我都不知道。”蘇彥算是和秦揚卯上了,“他老人家要說的都在信上,你想知道的話問方展。”


    說著,掏出樣東西拋給方展。


    啪,入手很輕,原來是個卷起的牛皮信封,方展攤開,信封上用毛筆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方展親啟”。


    蘇彥拍拍雙手:“我還有事要辦,回頭再找你們。”


    話音沒落,方展就覺得眼前一花,巷子裏又隻剩下他和秦揚兩人。


    “哎……”方展脫口喊了聲,心想,好歹我給你個手機號碼啊,要不怎麽找我?不過,說句大實話,方展也想要蘇彥的手機號碼,至於為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別擔心,鬼算的孫女,要想找人比吃飯還容易。”秦揚淨說大實話,這有點煞風景,“信上怎麽說?”


    信中言簡意賅,寥寥數行:


    “方展吾友見安,日前觀星,忽覺心血來潮,遂起一卦,知你身犯四神煞。舊友逢難,照理當前往相助,怎奈年老體衰,行動諸多不便,故遣孫女蘇彥前往。蘇彥聰慧靈巧,得我真傳十之有六,隻是年幼頑皮,有不知禮數之處還望海涵。友蘇正字”


    方展頭大了,鬼算蘇正“吾友吾友”地稱呼他,熱情洋溢地把寶貝孫女派來幫忙,他卻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還有那個“四神煞”,聽著就有點怵。


    秦揚也頭大,鬼算蘇正沒人惹得起,那個寶貝孫女就更惹不起,說是給了個幫手,可照這黃毛丫頭的脾氣來看,還指不定誰幫誰呢。


    當然,最頭大的還是“四神煞”,天卜方展果然不惹一般的麻煩,看來自己要求他辦的事……


    “老秦,你怎麽看?”方展琢磨不明白,索性直接套秦揚的話。


    秦揚搖搖頭:“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那就得找地方說話,再回招待所好像有點不保險,不如直接回家看看,反正物業也通知他回去了。


    拆遷區附近沒什麽公車,想打的,兜裏沒錢,兩人隻能走著回去。等到了樓裏,時間差不多是半夜了。


    方展小心翼翼地掏出鑰匙開門,那感覺就像是在做賊,也許是怕人看到秦揚,也許是怕別的什麽,總之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完全不對勁了。


    “哦唷,小方啊,老長時間麽看到你了哦。”杜澤像個幽魂似地冒了出來,眼睛瞟著秦揚,“那天炸的厲害啊,修了老半天,我那邊的牆都差點穿掉。”


    “沒辦法,最近有點背運。”方展開了門,一手把秦揚往裏推,“吵醒你了,對不起啊。”


    “沒事,你曉得的,我麽睡的晚。”杜澤身子縮在門裏,脖子又長了幾分,眼睛依舊瞟著秦揚,“哦,和你說下,房東來過了,你不在,我幫你墊了三個月房租。”


    三個月房租可不算是個小數目,雖然杜澤平時喜歡占點小便宜,比如經常借了移動硬盤、攝像頭不還,比如合用寬帶不付費,再比如……可關鍵時侯他還挺幫忙的。


    “杜大哥,麻煩你了。”方展心裏熱了下,“這兩天我就想法把錢還你。”


    “不急的,最近股市也麽花頭,你先救救急。”見秦揚進了門,杜澤這才縮回脖子,“你快去招呼你朋友,我繼續上我的網。”


    方展一臉感動地進了屋,房間修繕得不錯,比之前看著舒服,牆很白。


    不過,他還看到樣更白的東西。


    秦揚的臉。


    “你到底記不記得鬼算蘇正?”秦揚繃著煞白的臉,“我可以告訴你,他就是另外一個六門全開的人。”


    “那他現在肯定比我厲害,還好和他是朋友。”方展含糊其詞,他覺得秦揚好像在害怕什麽,難道是那個什麽“四神煞”?


    “卜術界隻有天卜和鬼算才能預知四神煞。”秦揚的聲音抖了起來,“可你根本不記得鬼算,更不記得四神煞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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