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小孩的屍體,鍾元才想起亞洲已經進去了好一會兒,怎麽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回音。鍾元機警的朝四處張望,確定附近沒有什麽威脅的時候,才輕輕踏入房內。他握緊刀子,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裏麵走。雖然屋外已經微微放亮,但是在潮濕陰冷的屋內卻依然是如漆如墨,伸手難見五指,又一次讓鍾元想起了那個陰冷的月光下的那間紅磚房,和紅磚房的黑暗深處那雙血淋淋從背後掐住自己脖子的雙手。


    想到這裏,鍾元不自覺咽了口口水,一陣陰冷的氣息從腳底直衝腦門,讓他渾身打了個哆嗦。他不認為這是害怕,相反,恰恰是對未知的危險保持著充分的警惕和做足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退,回到那間紅磚房,鍾元同樣會選擇不顧一切的衝進去。


    “亞洲,你在哪裏?”鍾元輕聲呼喚。


    屋內的家具東倒西歪,淩亂不堪,多為木質品,有些肢解成若幹塊大小不一的木塊,還有一些碎裂的瓷碗遍地皆是,腳踩上去,傳來清脆的“咯吱”的怪叫。顯然這裏曾經經曆過一場搏鬥,隻是地上連一條屍體一隻喪屍都見不到。鍾元踮起腳尖,盡可能繞過那些足以劃開自己皮膚,帶來刺激性的血腥的玻璃碎片。


    忽然,“啪”的一聲悶響,鍾元低頭細看,原來一不小心踢在一張殘缺的三腳木架上,上麵僅剩的一隻雕刻著牡丹的花瓶也是這間房子唯一完好的擺設。木架晃動了幾下,終於還是向旁邊傾倒,鍾元猛然伸手去拽住木架。救得了木架卻救不了木架上的花瓶。


    “嘭”一聲巨響在陰暗的屋內如晴天的霹靂,礦井中的炸彈,聲音久久不散。鍾元嚇出一身冷汗,舉刀在手,隨時準備殺敵。喪屍不僅嗅覺靈敏,連聽力也是異於常人,隻要有點風吹草動,都會引出一批喪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鍾元沒有準備逃跑,他發現末世的生存法則就是適者生存,隻有戰勝喪屍你才能立足於天地,反過來一味的避讓隻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沼。而且這幾天的經曆也告訴了他,對喪屍的手下留情等同於對大家的背叛。


    可是……


    除了自己的狂亂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喘息聲,一切都靜得有點可怕。難道亞洲連招呼都不打,就悄悄溜走了?鍾元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亞洲雖然常常做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在團結上,亞洲還是懂得分寸的,絕對不會私自做出不理智的行為。那究竟是為什麽?


    鍾元不敢再往下想,他繞到裏屋,發現還有一扇木門,門是虛掩著的,露出了一條細小的縫隙。鍾元深深吸了口氣,右手舉刀,左手“吱呀”一聲輕輕地推開門。裏麵除了一如既往的黑暗和濕冷之外,似乎也並沒有什麽不明物體跳將出來,在自己麵前張牙舞爪。


    鍾元不敢大意,也不敢隨便衝入屋內,他側耳傾聽,裏麵並沒有異常的響動。等眼睛漸漸的適應了夜的黑,鍾元才邁開腳步進入屋內。


    這間小房的擺設更是簡單,左邊一張寬大的木架床,一襲白色的蚊帳已經被染成灰褐色,四個角的鉤掛處已經斷裂,蚊帳垂落在地上;右邊則是一架木質衣櫃,可是位置卻讓人鍾元覺得迷惑,衣櫃並不是貼牆而放,而是傾斜著和牆角兩邊形成一個三角形的形狀。而更讓鍾元驚愕的是,房間中間卷縮著一個身影,仔細一看,竟然是亞洲,細心一聽,從亞洲的嘴裏發出一連串均勻的喘息聲,偶爾還打著輕微的響鼻。鍾元無奈的搖了搖頭,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亞洲,醒醒。”鍾元踢了踢地上的亞洲。


    “什麽事?別騷擾我。”亞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應了一聲又昏睡過去。


    “你給我起來。”鍾元把亞洲提了起來,“讓你找人,你竟然在這裏睡覺。”


    “啊!”亞洲雙眼猛然睜開,看了看鍾元憤怒的表情,知道自己做了錯事,當即繞了繞腦袋,傻笑著說,“我把這事給忘了,兩天沒睡了,不小心就睡著了。不怕,這裏我都看過了,沒有喪屍,要是有喪屍就好了,我把他們一腳踢飛。”


    “踢你媽的頭。”鍾元說了句髒話,忽然發現自己有點失態,便不再說話,直到今天鍾元才搞明白,每一個跟亞洲有過接觸的人都會不同程度的忍不住爆粗,忍不住對他施加拳腳,鍾元可不想發展到對亞洲動手動腳的地步,隻好拖著亞洲就往外走。


    前腳剛越過門檻,忽然一條影子從側麵一閃而出,一陣腥臭席卷而來,粘稠的唾液噴了兩人滿臉。就在鍾元的眼皮底下,一雙赤紅的眼睛亮起,一雙腐爛的手掌朝著他的脖子掐來。


    鍾元心中一驚,拉著亞洲的手變拉為推,亞洲踉踉蹌蹌退出好幾步。刀子迅速朝喪屍的心口捅去。可是就在大功告成的一瞬間,一隻幹癟而充滿勁力的手掌扣住鍾元的手腕,他試著把刀子再送進一點,卻是徒勞無功。


    喪屍咆哮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鍾元的身上招呼。鍾元側身避開喪屍的攻擊,喪屍一口咬空,兩排牙齒一扣,發出一聲脆響。喪屍抬頭再次襲來,鍾元知道這次無法再躲避,身體向後一跳,連同喪屍一起被拉進了房間。


    喪屍連進幾步,雙眼紅芒暴漲,似乎憤怒至極,扣住鍾元手腕的手又緊了幾分。鍾元暗自叫苦,要是被喪屍牽製在此,後果不堪設想,唯一的辦法就是拉開雙方的距離,才能有機會下手,一擊致命。


    喪屍舉起右手,朝鍾元的天靈蓋一掌砸下。鍾元沉著應戰,身體一進步,貼身撞在喪屍的胸膛上,喪屍一個踉蹌又退開了兩步,手上的攻勢被化解。


    鍾元抬腳用盡全身的力氣踹在喪屍胸口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可是喪屍卻幾乎沒有任何疼痛的反應,反而更激發了他的獸性。一張獠牙從不同方向,用幾乎一樣的速度不斷向鍾元發起攻擊。


    鍾元利用僅有的力道將刀子拋出,左手避開喪屍的攻勢,順利接住了拋來的刀子。照著喪屍的左手狠狠切下。隻聽見“喀嚓”一聲,喪屍的左手從手腕處整齊的斷開,一隻手掌還死死扣在鍾元的手腕上。失去主人的肢體再強硬也不過是死物,鍾元扯了幾下就講斷枝扯了下來。


    喪屍的斷腕處粘稠的液體傾瀉而下,狹小的房間裏的腥臭味又加重了幾分。這種味道幾乎無一時刻不伴隨著鍾元,似乎他對這種味道已經產生了免疫,從心理上已經克服了對氣味的恐懼。


    喪屍一個魚躍撲了過來,鍾元來不及躲閃,雙手頂在喪屍的脖子上,被撲倒在地。一雙血紅的眼珠子死死盯著鍾元,一張獠牙時時等待著咬破鍾元喉管的那一刻。


    一人一屍堅持了許久,這樣下去吃虧的是鍾元,人類的體力有限,總有懈怠的時候,但是喪屍似乎是一種擁有無盡動力的生物,氣力源源不絕的被送到身體的每一處,隻要鍾元雙手一軟,便會血染當場。


    鍾元一咬牙,也顧不了那麽多,手臂一用力,對著喪屍的脖子一劃。瞬間,喪屍的體液如洪水一般傾斜而下,鍾元的身體留下了一股臭不可當的屍臭。


    喪屍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壓在鍾元身上,一顆頭顱滾落到地上。隻是失去了軀體的頭顱,依然奮力快速扣動著牙齒,似乎想隔空咬下鍾元的頭顱。亞洲從身邊閃過,學著足球運動員射門的絕技,左腳支撐,右腳在地麵劃了一個圓弧,腳心正中喪屍的頭顱。


    “啪”的一聲,頭顱被亞洲踢飛,而亞洲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雙手停留在空中,右腳高高抬起,做為支撐點的左腳瑟瑟發抖,顯得非常滑稽可笑,也許他正在等待著鍾元的一聲喝彩和讚揚。


    喪屍的頭顱活像球場上眾人爭奪的足球,高高飛起。向著門口飛去。


    “啪”的又是一聲巨響。亞洲屬於踢狗專業戶,畢竟不是專業足球運動員,況且狗和足球之間存在很多差異,也導致了同一種腿法在兩種不同的物體身上所發揮出來的實力不同,其結果也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喪屍的頭顱重重撞在門框上,腦漿崩裂,給光滑的門框增加了一層渲染之後,頭顱又滾回亞洲的腳邊。亞洲低頭一看,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剛才出腳太重,將一個完整的頭顱踢成了一件水平相當高的“藝術品”,隻見喪屍的右眼從眼眶中暴突出來,垂掛在鼻梁中間,而左眼卻是不知所蹤,留下一個深邃的眼眶。下巴已經脫落,透過層層腐爛的肌肉組織,似乎還能看到裏麵有一絲淡淡的血紅色。盡管這副尊容,喪屍的嘴巴始終還是保持著進攻時的姿態,咬得“嘎嘣”作響。


    “哎呦!要是我隔壁家的大狼狗,早就被我一腳踢飛了。”亞洲嘀咕了一聲,抬腳將頭顱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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