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元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雖然這些完全是出自自己的猜測,但他對自己的直覺充滿了信心,他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麽湊巧的事。先是保安被無故支開,跟著是啞伯醉酒,跟著是順利的打開了基地的入口。包括那個看似隱秘的圖畫,實際上隻要有心人,終究還是會發現的。如果這個基地真的是花校長口中最隱秘的地方,那它的隱密性應該做得非常妥當,絕對不會是他們這幾個缺乏社會經驗的年輕人誤打誤撞,在短時間之內就能找到的。


    鍾元苦於不知道如何將自己想到的這一切完整的告訴大家,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胖子、李強等人都是眼勾勾地等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給一個更合理的解釋。包括周雲裳也開始對鍾元投來異樣的眼光。


    鍾元咳嗽了一聲,沉聲說:“希望大家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我們的背後真的有什麽人在暗中幫助我們,但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是真的為了給我們打開方便之門,還是另有所圖?這個我不能確定,我最怕的是這一切都隻是別人設下的陷阱,引我們上鉤。”


    “說來說去,就是一個字,怕。”趙小山看了看周雲裳,臉上忽然泛起了一陣喜悅之色,“你怕。所以你找了那麽多的理由來掩飾你心中的懦弱。”說著,趙小山又轉頭看了看周雲裳,微笑著說,“雲裳,你是個女孩子,但你比某些男人還堅強。”


    “小山,你別這麽說。”周雲裳被趙小山突如其來的稱讚弄得尷尬起來,她伸出潔白的手不自然地撥弄著鬢前的秀發說,“鍾元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他每次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們大家好。”


    “為了我們?”趙小山冷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周雲裳還維護著鍾元感到很是氣憤。“我看他是為了自己吧!臨陣怯戰,擾亂軍心,完全不像男子漢大丈夫的行為。就算這裏麵有天大的陰謀,就算我們背後有多少隻手在操縱著我們,我都不會退後半步,更不會讓別人看到我的後背。”


    “鍾元。”一直沉默的李強忽然走到鍾元的身邊說,“這次我支持趙小山。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等於是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我們現在進去,一來可以粉碎花校長的陰謀,二來或許可以找出這場瘟疫的源頭。就算是死在裏麵,我覺得也值了。胖子,你說呢?”


    胖子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忽然他眼光一閃,指著前方說:“哇塞!好多烏雲。”


    “好吧!”鍾元沉思了一下說,“竟然大家都決定了,那我沒什麽意見。前麵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闖一闖。”


    簡默看著一臉憂鬱的鍾元,走過來,輕輕在他肩上拍了拍。鍾元轉頭正好和簡默的眼光相對。簡默先是一怔,然後輕輕歎了口氣,微笑著點了點頭,才轉身走開。鍾元心裏一陣莫名的悸動,簡默這個小小的動作對自己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


    趙小山踢了亞洲的屁股一腳,喝道:“你媽的,磨磨唧唧,快點下去!”


    胖子衝過去攔住趙小山飛起的第二腳,說:“你他娘的,就隻會欺負弱小。亞洲,你這個白癡,別人打你,你不會還手啊?”


    “沒事。”亞洲轉過身來,拍了拍屁股上趙小山留下的灰塵,傻嗬嗬地說,“小山隻是在跟我玩。我們都是好同學嘛,踢一腳沒事。”


    趙小山眉目一挑,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在亞洲的後背打出一記重拳。胖子清晰的聽到從背後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和一聲從喉嚨發出的呻吟。跟著傳來的就是趙小山不斷的催促聲。


    過了一會,從暗道下麵傳來亞洲的聲音:“這裏黑乎乎的,什麽也沒有。”


    “沒東西你停下來幹什麽?繼續走。”趙小山轉過頭來對著大家說,“怎麽樣?我養的這條狗還算聽話吧?”


    說著也不管大家,徑直走入了那條通往所謂的基地的暗道。胖子和簡默緊緊跟上,周雲裳走過來,輕柔地挽著鍾元的手。鍾元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手臂在輕輕的顫抖著,憐惜之心油然而生。簡默走入暗道,忽然發現周雲裳沒有跟上,正要轉身叫喚。看見鍾元正一臉肅然看著周雲裳,眼裏卻充滿著無限的柔和,心裏不禁刺痛了一下。她緩緩轉過身體,失魂落魄地往下麵走去。她的腳幾乎是隨機踩在石階上,完全忘記了這裏跟平地之間的差別,一腳踩偏,隨著一聲“啊”地輕呼,整個身體失去中心,重重的往前倒去。


    胖子轉頭嚇了一跳,連忙用自己肥胖的身體擋住了簡默俯衝的身體,因為來得突然,胖子也並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在簡默的一衝之力下,差點也失去了重心。


    胖子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說:“我的姑奶奶,你走路能不能小心一點。幸好我的噸位足夠承擔……”


    話未說完,他的眼光從簡默的身旁穿過,看到鍾元和周雲裳極其親昵的靠在一起,心裏忽然明白了什麽,將剩下的話化作唾沫,“咕嚕”一聲咽回了肚裏。這時,簡默也從剛才的驚慌中回過神來,他敲了一下胖子的頭嬌嗔說:“死胖子,你幹嘛擋我的路?”


    胖子眉頭一皺,剛想開口反駁,隻見簡默已經徑直往下麵走去。胖子看著她的背影低聲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李強說:“鍾元,我們也快點跟上去吧。”


    說著,正要進入暗道,忽然身體一滯,手臂卻是被鍾元拽住了。他回身奇怪地看著鍾元嚴肅的表情,輕輕皺了皺眉頭。


    “李強。”鍾元開口說,“你留下來,守住這個入口。”


    “為什麽?”


    “我也希望我剛才所說的隻是我的多疑。凡事不怕一萬,就怕有個萬一。萬一我們這麽多人都進去了,外麵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而且有你在這裏,我們也沒有了後顧之憂,不怕有人生出歹意,封鎖了這個入口。”


    “這個……”李強有點為難,顯然他也並不願意獨自一個人留在這個陰森森的房間裏麵。“為什麽你會選擇我?”


    “隻有你最合適,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麽,大家都不知道;而留下來的更需要毅力和勇氣,這點我做不到,胖子也做不到。”


    “嗬嗬。”李強無奈地笑了笑說,“你都給我戴了這麽大的帽子了,我看我不答應是不行的了。”


    兩個男人相擁而笑,仿佛這不是短暫的分別,而是一場生離死別,從此天涯與共。


    短暫的相擁之後,兩人迅速分開,臉上的神情也恢複了正常。鍾元牽著周雲裳柔若無骨的手往暗道的石階走去。就在他們走出十幾級之後。背後傳來一聲:“要是你們回不來了,我應該怎麽辦?”


    “在天亮前見不到我們的話,你就自行離開吧。記住,不要再留在學校了。華斌曾經給我留下過幾個逃生的辦法,我把他們記錄在我櫃子裏的小本子上了。”


    鍾元和周雲裳頭也不回地一路小跑下去,直至消失在石階的盡頭。房間裏迅速恢複了冷清,黑暗似乎又更濃重了幾分,壓在李強的心頭上,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緩緩關上了手上唯一的光源,世界頓時在這裏消失,是他融入了這片黑暗,還是黑暗吞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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