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中相當不快,但是陳維茵還是抑製住自己的情緒,繼續以一副禮貌的態度,跟著羅趙冰見識應邀而來的客人。(.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這位是大律師羅斐壽!”羅趙冰繼續為陳維茵介紹。


    羅斐壽顯得彬彬有禮,向她問好:“陳博士,幸會!”


    不像老態龍鍾卻還要表現出一副風流倜儻模樣的羅士琳,外表英俊、態度誠懇的羅斐壽舒緩了陳維茵心裏的不快。


    “您好,羅律師,很高興認識您!”陳維茵說完就與對方握手。


    “我也很高興!”羅斐壽微笑著說,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了一下對方右手的手指部分。


    羅趙冰接著以鄭重口氣向陳維茵介紹下一位客人:“這位女士,你可能更感興趣,聯邦科學院院士,黃河綜合大學教授委員會主任,方崔清漣夫人!”


    早在學生時代,陳維茵就聽聞此人的學術成就,現在能親眼見上一麵,趕緊熱情地問候:“您好,方夫人,能見到您,真是太榮幸了!”說完她便向崔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太客氣了,陳博士!”方崔清漣微笑著說:“我讀過你的論文,對你在天體物理方麵的研究態度非常欣賞!”


    “您過獎了!”陳維茵謙虛地回應。


    羅趙冰對陳維茵說:“陳博士,黃河綜合大學目前正在招募新的天文學教師,我認為對你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


    “陳博士在資質上是完全可以勝任的!”方崔清漣說道:“我們歡迎你這樣的人才,如果你有這個意願的話,你隨時可以來我校找我!”


    “當然,你必須先得到一位享有足夠社會地位的聯邦公民的政治擔保,才能成為一名教師!”羅趙冰對陳維茵強調道。


    陳維茵更進一步明白了羅趙冰用意,對方想通過幫她介紹工作而籠絡她的心。


    “陳博士,你完全可以考慮一下!”方崔清漣繼續說道:“我們大學是私立學校,主要是從事基礎學科和民用科學研究,與軍隊、政府沒什麽關係!”


    這話更讓陳維茵確定自己的認識,顯然崔教授連自己拒絕與聯邦政府合作的事都知道了,羅趙冰之前肯定跟這些人都串通好了,但她隻好禮貌地回應道:“好的,崔教授,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


    接下來羅趙冰帶著陳維茵認識了其他人,這些人中有的是工商業界的巨頭,有的是文化界的翹楚,也有的是達官貴人,不過,陳維茵並不知道,還有兩個原本屬於被邀請行列的華人名流卻沒有得到邀請,參議員宋庭榮和安全委員會主任戴雨農。


    宴會開始後,陳維茵被安排在羅趙冰的右邊,羅博則坐在母親的左邊,給人第一感覺便是,三個人是典型的一家子兩代人。


    晚宴結束後,眾人有的在客廳喝茶小敘,有的則在庭園中賞花。


    陳維茵卻把羅博拉到一個角落裏,問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羅博看出她對於自家熱情款待抱有很強的戒心,泛起得意的笑容,說:“我本來隻是想請我媽為你作擔保,讓你也好在這裏安心生活下去,也算是我對你的陪罪吧!可是我沒想到我媽會擺出這麽大的排場來招待你,我想她是覺得你是個不錯的人,想跟你交個朋友吧!”


    “交朋友!”陳維茵滿腹狐疑地說:“我怎麽覺得她的動機很有問題!”


    “不要這樣猜度我媽的心胸!”羅博立即說道:“你去外麵打聽打聽,我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就會知道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我的母親可是一個好人,特別是對待華人同胞,她非常熱心!”


    “可我總覺得你們很有問題!”陳維茵還是表現出明顯的戒心和抵抗心理。


    “有什麽問題!”羅博不滿地反問:“你說我們想幹什麽?找你當媳婦,我媽已經給我介紹一位未來老婆了,人家比你漂亮,比你年輕呢?再說了,我們家這樣子,招個媳婦用得著這麽挖空心思嗎?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一連竄的詰問後,羅博沒好氣地看了看對方,接著說:“我媽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出於她的好心,其他新羅馬的科學家都明智地選擇跟聯邦政府合作,就你最要強,在‘易’行星的考察一個字也不說,說得好聽呢?那叫忠貞愛國,可結果呢?你的生活從頭到尾都被人監視著,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完全被孤立了,我們隻想幫你一下,你卻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博兒說的雖不全對,但也有些道理!”這時,旁邊傳來了羅趙冰的聲音,也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悄然來到了:“陳博士,我們隻是出於善意,希望你不要誤會。雖然我沒有你這種經曆,可是我也遭遇過生活發生重大變故,那時環顧周圍親友避退,人人噤若寒蟬,我甚至感到四麵楚歌,但你比我幸運多了,隻是置身於一個異鄉,人們至少不會直接把你當成敵人,而且至少,你還有我們母子願意幫你!”


    羅趙冰富有感觸的話還是說動了陳維茵,但她並沒有產生感激之情,而是問道:“你們就不怕因為我受到牽連嗎?”


    羅趙冰微微一笑,說:“既然有心幫你,還有必要去擔心這些沒有必要的事情嗎?”


    “你放心吧!沒有足夠的把握,我媽也不會隨便給一個來自新羅馬的人作出政治擔保的!”羅博補充說。


    “我還沒答應接受你們的擔保呢?”陳維茵強調道,顯得很不領情。


    “沒關係,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來找我!”羅趙冰微笑著對陳維茵說。


    陳維茵覺得沒必要再呆下去了,就說:“時間也不早了,我想告辭了,謝謝趙阿姨的款待,我很高興!”


    “也好,我也不挽留你了!”羅趙冰始終保持著和藹可親的表情:“來,我送你一程!”


    說完她便又拉起陳維茵的手,帶著羅博去跟眾人道別,然後一直將她到門口,派管家和自己的轎車把她送回公寓。


    望著夜色中遠去的轎車,羅博對母親說:“媽,她好像對您的好意並不太領情!”


    “這很正常,在一個敵對國家的環境裏,誰都會有戒心!”羅趙冰平靜地說。


    “我覺得您沒有必要這樣對她,還請了那麽多人來!”羅博不解地說:“雖然我是有點喜歡她,可是也僅僅是喜歡而已!”


    “別忘了,陳博士為什麽會淪落異國他鄉,是誰的責任!”羅趙冰提醒自己的兒子:“雖然軍隊認為你立下了不少的功勞,可是你無意中改變了陳博士和其他科學家的人生,好在其他們都順應潮流,選擇與聯邦合作,隻有陳博士一個人堅持她的原則,這令她遭受很多困難,可是歸根到底,她遭遇的一切正是你帶給她的!”


    “所以您覺得我們虧欠她了!”


    “其實我的良心是過不去的,所以我才有這樣的安排,真心希望彌補一些你造成的過錯!”羅趙冰顯得有些愧疚。(.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可這也不能全怨我吧!”羅博仍然顯得很不明白。


    “試想,你當初不脫離艦隊,前去‘易’行星偷襲科考隊,陳博士就不一定會被迫來到我們這裏了,當然,那樣的話,很有可能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當我聽到十三艦隊損失了一半以上的戰艦,就心裏非常擔心!”羅趙冰心有餘悸地說:“布隆伯格將軍通知我你還活著之前,我一直守在佛祖麵前頌經!”


    “媽,照您這麽說,我以後不要去打仗了,那樣我們都會虧欠死在我手下的敵人的,我還怎麽實現我的目標!”


    “良心和野心很多時候有衝突,但並不意味它們之間就是對立的,你隻有懷著一顆良心,才會讓自己野心盡可能地與人民的利益達成一致,才不會變成戰爭狂人和踐踏道德的野心家!”羅趙冰語重深長地教導兒子:“當你還無力左右所有人的命運時,隻能毫不手軟地殲滅敵人,但必須意識到自己對這些毀滅的生命是負有責任的,必須對他們的死產生愧疚感,也隻有這樣,當你控製了所有人的生命時,你才不會漠視生命,才不會繼續濫殺無辜,才不會挑起戰爭!”


    羅博若有所悟,問道:“難道這是父親的思想嗎?”


    “是的!”羅趙冰歎了一口氣,說:“他差一點就掌握了所有人的命運,可他忽略了一點,不是所有人都是無辜的,的確有些人是該千刀萬剮!”


    “媽,我明白了,對於真正的敵人,我決不會手軟的!”被母親點醒的羅博信誓旦旦。


    “你說過你跟陳博士有些誤會!”羅趙冰把話題引回陳維茵身上:“我不在乎是什麽樣的誤會,但是你必須清楚,她目前的困境是你害的,而她又不是新羅馬的軍人,也不是敵人的間諜,卻要承受戰爭帶來的不幸,既然我們有條件和能力幫助她,我們就不應吝嗇,況且,她讓我想起十六年前的自己!”羅趙冰深有感觸地說:“不過她並不像我,她不懂得從容應對送到麵前的有利條件,我們還回去招待客人吧!”


    回到客廳後,羅士琳就走上來,說:“趙姨,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談談!”


    羅趙冰隻好讓羅博代為招待酒足飯飽的客人,自己帶領繼子走到書房,這間房間有性能優良的隔音設備,曾經是羅士琳的父親羅本平時讀書工作的場所,也是與政治夥伴密謀的“司令部”,現在,羅趙冰繼承先夫的這座宅院,也繼續發揮這間書房的特殊功能。


    羅士琳對這間書房自然是十分熟悉,當他二十五歲拿到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後,便一直在這間書房協助父親管理龐大的金銅鑼實業帝國,同時也見證父親在這裏與聯邦政要的所有陰謀詭計,包括十六年前一件驚天大陰謀,所以他對這房間的感情甚至比繼母更為濃烈。


    好在書房的新主人保留了原來的一切陳設,包括牆上的毛主席畫像和恩人劉長春的靈位。


    羅士琳進門後,便像以前一樣,先給劉長春靈位上一香,然後就著急地問:“趙姨,您不是故意撇下宋庭榮參議員的吧!”


    羅趙冰卻沒有馬上回答,坐到沙發上後,才慢斯條理地說:“我本來是想到邀請他們一家人的,後來,我發覺借這個機會給他一個信號,比讓他前來更有利!”


    “給他什麽信號!”羅士琳並不了解繼母的用意,一邊詢問,一邊主動給比自己年輕幾十歲的繼母倒水,並恭敬地端上。


    麵對比自己大上幾十歲的羅士琳的謙恭態度,羅趙冰卻理所當然地接過水杯,淡淡地說:“坐下說吧!”


    聽到對方的指示後,羅士琳才坐到對麵的沙發上,畢竟論輩份,對方還是他的繼母。


    喝了一口水後,羅趙冰才解釋道:


    “我本來也想邀請宋庭榮一家的,也好讓陳博士多認識一些人,至少在政治上會有好處,可後來我細想一下,羅博在這次‘易’星域會戰中,已經立下了不小的功勳,回來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他宋家也不主動聯係,一點表示也沒有,那個宋曉瑜也還沒來找過羅博,他們顯然已經另有打算了,所以,我就想借這個機會,向宋庭榮表明,咱們羅家和羅博不會愚蠢地吊死在他們宋家小姐一棵嬌貴的小樹上!”


    羅士琳有所明白對方的意思,但還是略帶擔憂地說:“可今天晚上您這樣做反而會讓人誤解羅博和陳維茵小姐的關係!”


    羅趙冰聽後卻沒有馬上回應,笑了笑,說:“士琳,如果羅博和陳小姐結婚,你認為怎麽樣!”


    “看得出陳小姐對羅博很有意見,趙姨,這種假設不太現實吧!”羅士琳分析道:“而且,陳小姐是來自敵國的人員,現在在聯邦可是孑然一身啊!”


    “人對別人的事總是看得很清楚,對自己的事卻總是很模糊!”羅趙冰微笑著發出評價:“你忘了嗎?你的夫人,可是來自新羅馬的投誠人員,而且當初也是一無所有啊!”


    羅士琳立即被繼母的話點醒,點頭稱是,說:“我一時糊塗,都給忘了!”


    “我還記得你當然跟我的談話,說一個是強勢的大財閥千金小姐,一個是賢淑的但卻一窮二白的流亡人員女兒,代表著兩條完全相反的道路!”


    “是,幸虧當時聽了您的話,我才能得到先父的信任,才會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羅士琳感激地說。


    “那時我還是金銅鑼公司的實習生,當你這位大公子約我出去請教這個問題時,我家裏人很緊張,還以為你有什麽圖謀呢?”羅趙冰笑著說。


    “趙姨永遠是高屋建瓴,深謀遠慮,士琳難望項背,豈敢有非份之想!”羅士琳恭敬地說:“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羅博與陳小姐結合,倒是少了很多肘掣,畢竟有時候,親家關係也會成為某些事業上的障礙!”


    “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有剛才的想法,成為宋家的女婿,固然可以借力發揮,直上青雲,可是一旦羅博成就宏圖霸業,要進行一些觸及根本的改革,必然要與宋家利益直接抵觸,剛好,陳博士的出現,又獲得羅博的好感,我們何不為羅博多創造一個機會呢?順便還可以讓宋庭榮這隻老狐狸見識一下,我羅趙冰不是好對付的!”


    “可是目前看來,陳博士對羅博並無好感,甚至表現出厭惡,而且,對於您的幫助,她也不甚至領情,想撮合他們兩人,讓宋曉瑜小姐感到威脅,短時間內恐怕不容易實現!”


    “這事想快也快不了!”羅趙冰胸有成竹地說:“但你我也不用著急,你也知道的,聯邦政府向來是說一套做一套,以陳博士目前對政府的態度和她的個性,還有其他新羅馬科學家已經全麵投誠,她很快就會失去價值,被聯邦政府徹底拋棄的,到時,我再親自出麵自然會有更大的效果!”


    “您何不直接向戴雨農主任和米爾豪斯總統求情!”羅士琳提出一個更直接快捷的方法。


    “不,士琳,這樣反而起不到我們想要的效果!”羅趙冰立刻否定道:“陳博士看不到我向他們求情,不會因此對我們心懷感激的,你放心吧!不出一個月,聯邦政府就會把她掃地出門的,沒有政治擔保,她找不到工作,除了向聯邦政府妥協,就隻能靠紅十字會救濟了,可你也看到了,她是個有才華的人,是個倔強的人,不習慣別人的施舍,希望回到熟悉的工作崗位!”


    “我最後想確認一下,您計劃從現在就確立羅博跟陳小姐結婚的目標嗎?”


    “不,這隻是一種預留的方案,而不能成為主要目標!”羅趙冰嚴肅地說:“最好的結果是兩年後,羅博和宋曉瑜結婚,這樣一切會變得很順利,當然,這僅僅是理想狀態下的計劃,宋庭榮不會如此輕易嫁出寶貝女兒的,宋曉瑜的婚姻可是關係著他們宋家今後的政治財產的繼承!”


    羅趙冰頓了頓,又說道:“而且接下來這兩年裏,年底就有總統大選,還有,新羅馬方麵也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地失去星際行星‘易’,新羅馬科學家烏爾夫·伯恩斯坦已經向聯邦政府招供,在‘易’行星上發現神奇的物質同和不明生物,似乎和傳言中‘安特內斯特’有所關係,因此新羅馬那邊必定會卷土重來,新的戰爭會很快爆發,今後不確定的因素還很多,形勢很可能會變得非常複雜,所以我們隻能根據今後的形勢調整策略,但是,唯一不變的目標就是一定要讓羅博能夠登上聯邦權力的巔峰,完成他粟瑜將軍的遺願!”


    她的語氣逐漸變得冷酷起來:“實現這個目標的過程中,我們必須做好不惜一切代價的心理準備!”


    “我明白,趙姨!”羅士琳忠誠地點頭說道。


    羅趙冰看了對方已經混濁不堪的老眼一下,便把目光轉向別處,她的心裏,還有另一個目標,這個目標與粟瑜的遺願沒什麽關係,但是她認為羅博身為兒子也必須達成,而且不便對繼子兼政治同盟羅士琳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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