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是真的想笑,自己何時修煉過魔道?


    魔道屬於人皇殿重點打擊對象,誰敢修煉魔道,誰就要有和整個修仙界作對的覺悟。


    成仙一途路徑極多,足有幾十種,有錘煉肉身的煉體道、以身養蠱的蠱道、練氣化精的練氣道、天地符陣的符文道等等,但唯獨有一種,是修仙界所禁止的。


    那便是一人飛升的魔道。


    魔道講究的是百無禁忌,不擇手段,以眾生養一人,死多少人不要緊,自己能活下去,能變強就行。


    若說在飛升路還在之時,九州大陸還不算很排斥魔道,畢竟就算魔道修煉到盡頭也是飛升,尚在九州大陸的承受範圍之內,但在飛升斷絕之後,魔道之人便想著血祭九州,以九州眾生養出一位仙人,說不定就能飛升,甚至還製造出讓某個皇朝無一生還者的慘案。


    介於此,九州大陸修行便達成一項不成文的規定,修煉魔道者,人人得而誅之。


    “您不驚訝?”


    “無憑無據,自然不驚訝。”


    “江家偷竊的嬰兒數量早已過百,江家要這麽多嬰兒能做什麽,定然是血祭嬰兒,以形補形,助人破丹成嬰,這是徹徹底底的魔道手段,江人皇能不知道此事?”


    “以江人皇的手段,助人成就元嬰何其簡單,但他卻不製止江家使用魔道手段,說明他不僅僅是放縱江家,自己怕也是魔道中人,隻有魔道中人才會放著其他成就元嬰的手段不用,任由自己的家族使用極端的魔道方法!”


    “張前輩,若我推測為真,當代人皇為魔道中人,那九州大陸將麵臨浩劫啊!還請張前輩將此事告知貴宗宗主!”


    袁五行說罷便要下跪,懇求江離,卻發現自己仿佛被一雙大手拖著,怎麽也跪不下去。


    “張前輩……”


    袁五行還想要說什麽,便看見江離陰著一張臉,起身走出房屋。


    江離的氣勢十分駭人,仿佛正處於憤怒的邊緣,袁五行咽了口唾沫,沒再說什麽。


    袁五行怎麽說人皇壞話,諸如江人皇暗中幫助江家,江人皇偷偷修煉魔道,江離都會淡然一笑,不會在意,就當聽個樂嗬,他知道這些事情他沒做過。


    但袁五行猜測江家血祭嬰兒則不同,因為江離知道這極有可能是真的!


    不然難以解釋江家為何需要如此多的嬰兒!


    人皇殿是九州大陸反對魔道修行的頭號勢力,而江家卻很可能用著他的名義修行魔道!


    江離憤怒難捱,以自身為中心,神識擴散數百裏,包括青城在內數座城池的情況他都了然於胸,然而卻沒有任何發現。


    沒有任何發現本身就是問題。


    他沒有發現血祭嬰兒的痕跡,卻也同樣沒有發現丟失的嬰兒。


    江離還著重用神識掃了江家大宅,江家依舊如之前所見的那樣在祭祖,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地下室、密道等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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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現這種情況,要麽袁五行的說的都是錯的,要麽就是有人把嬰兒藏在其他空間。


    九州大陸有兩種使用空間的方式,一種是以儲物戒為載體,可隨時通過儲物戒進入空間,但這種空間不能容納活物,另一種則是找一處空間節點,這處空間節點不可移動,卻可容納活物,秘境就是這種方式。


    空間節點的位置極為隱蔽,如果不是進出空間,在外麵根本發現不了。


    “你說的這些事情可有切實的證據?例如用留影球留下江家家主和城主的對話?”


    袁五行見江離再度走入屋內,神色變得和之間一樣平淡,全然沒有剛出屋那般陰鬱。


    “沒有,當時動用留影球會有法力波動,瞞不過元嬰期的城主,至於其他證據……沒有。”


    袁五行說到這裏有些失落,但他隨即又說道:“江家祭祖的頻率和丟嬰兒的頻率相近,我猜測江家隻是表麵上祭祖,實則是在血祭嬰兒,不過江家祭祖的時候防備太過森嚴,我嚐試了幾年都進不去。”


    “此時江家正在祭祖,前輩您可以嚐試……”


    江離搖頭:“我已去過江家,並無任何異常……嗯?”


    江離嘴角微微上揚,似是發現線索的高興,又像是冷笑。


    “說著說著就發現東西了。”


    江離的神識並未收起,一直籠罩著方圓百裏。


    ……


    青城郊外的一株大樹下,空間扭曲,走出一位麻袍老者。


    麻袍老者謹慎的觀察四周,確定無人後,起身飛向江家祠堂。


    ……


    江離並沒有跟著麻袍老者去江家,而是拉著袁五行來到青城郊外的那處空間節點。


    輕輕一點,空間蕩起層層漣漪,最終形成穩定的空間之門。


    這處空間很小,隻有山洞大小,一進入空間,刺鼻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嗆的袁五行咳嗽。


    袁五行麵前適應了血腥味後,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數百具不足小臂長的骸骨堆在山洞兩旁,像是被人隨意的仍在一邊,頭骨脫離脊柱,手骨腿骨與軀幹骨分離,十分淩亂。


    道路盡頭是一處被鮮血染紅的祭壇,祭壇上擺放著十幾具完整的嬰兒屍體,絲絲血氣正在從骸骨擴散到空氣中,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讓惡心的血腥味再添一份濃鬱,不多時便能看見指尖白骨。


    袁五行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走到牆邊,再度扶牆幹嘔起來,不過他沒有扶穩牆壁,手一滑,跌倒在骸骨堆中。


    他沒有力氣起身,而是躺在骨堆中,一邊嘔吐一邊大哭:“畜生啊,江家這些畜生,他們怎麽下去了手,他們就沒有孩子嗎!”


    江離的身體也在微微顫動,他參與過多次剿滅魔道的行動,也見過比這更可恨、更惡心的畫麵,但他再度見到這種場景時依舊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從牙縫裏露出幾個字:“……混蛋。”


    江離沒有跟著麻袍老人,知道對方跑不了,他來這裏是想看看還有沒有救回幾個人的可能。


    現在看來,一個也救不回來。


    中正平和的往生咒在小小的空間中回蕩,原本隻是低聲快語、聽不清內容的咒語,隨著江離怒氣的攀升,也變得高聲和清晰。


    最後幾個音節更是震得空間開始顫抖,石子落下,仿佛隨時會塌陷一般。


    “張……張前輩。”


    袁五行看著發怒的江離,目瞪口呆。


    隻憑聲音就能把空間震動到瀕臨破碎,這顯然不是元嬰期能做到的事。


    江離扭頭看著眼眶紅潤的中年漢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道:“咱們去江家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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