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流漿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藥!


    雖然山路上哭嚎的聲音顯得非常淒慘,可襄陽城哪兒來的這麽多慘案?


    說到底,這山路上堵著的絕大多數人,都隻得了一種病。


    窮病!


    一滴帝流漿,價值五百兩,今後還會繼續漲價。


    若是他們從武當求上一滴,賣出去後,豈不是下半輩子都可以吃穿不愁了?


    此時堵在上山路上的人,大多數心中都抱著這種想法。


    想從武當山上混點兒帝流漿。


    雖然他們自己也知道,這種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兒,落在自己身上的幾率渺茫。


    可不去試試,又怎麽知道沒機會呢?


    武當真傳弟子手裏人人都有帝流漿,說不定就有哪個心善的看他們可憐,就把自己的帝流漿給他們了呢!


    不管成功幾率有多少,總歸的有個盼頭。


    就算不成,也隻當自己是來武當拜神了......


    別說這種事情不靠譜。


    實際上,來武當求帝流漿,是比中彩票要靠譜得多的事兒。


    不說旁人。


    隻說紫萱,這會兒已經見好幾個人哭的可憐,隨手彈了一滴帝流漿過去。


    惹得藍禮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什麽人你都往外送!”


    “人家看他們可憐嘛.....”


    “就他們有胳膊又腳的,說是要賣身葬父母,你也相信?”


    “哎?你是說他們在騙人?”


    “....你猜。’


    “這...若是真的,他們就太可惡了!”


    被藍禮一說,紫萱眼睛瞪得溜圓。


    隨後氣鼓鼓的衝藍禮撅嘴道:


    “我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這幾個人的樣子我都記住了。


    回過頭我就叫人去調查。


    就算是假的,也得變成真的才成!”


    藍禮:“???”


    看了看紫萱不像開玩笑,藍禮忍不住眼皮挑了挑。


    這玩意怎麽變成真的?


    腦海中想過剛剛那幾個哭的淒慘的家夥,剛把手頭的帝流漿給賣出去,一轉眼就發現自己家人全都死絕了......


    猛的打了個寒蟬,藍禮直接把紫萱拉近自己懷裏一頓揉搓。


    “我告訴你,你別胡來啊。


    就算人家騙了你,你也不能殺人全家.....”


    “哼!我才沒想殺他們呢!”


    “那你說的是.....”


    “誰要是騙了我,我就把他賣到山裏挖礦去!


    一直挖到死才成!


    反正他們的賣身錢我都給了....


    對不對綠衣?”


    說話間,紫萱似乎是發現自己行動力不足,想了想就把在上山後,一直都未曾開口的綠衣給拉上了。


    被紫萱點名。


    綠衣望了眼身後那幾位歡天喜地的‘幸運兒’後,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


    “姐姐說的很對。


    既然對神做出了許諾,姐姐也替神也做出了回應,他們自然該遵守自己的諾言才是。”


    聽了他們的話,藍禮也是哭笑不得。


    這邏輯,似乎沒毛病?


    看樣子也不能跟神瞎許願啊。


    要不然。


    神沒聽見還好。


    要是聽到了,在神靈做出還願後,你又不遵守約定。


    那神靈可是會鬧脾氣的.....


    “你們倆別鬧了,紫萱算是什麽神?


    笨神麽?


    乖乖跟我上山。


    以後遇到這些可憐人,順自己心意就好。


    他們遵守約定,是他們有良心。


    若是不遵守,你們也別往心裏去。


    既然花了錢,就當買自己心安。


    也別去想什麽回報......


    說不定就能遇到驚喜呢?”


    嘴上這般說著,藍禮一手一個的拉著紫萱和綠衣,繼續向武當山上走去。


    不得不說。


    穿越這些年,藍禮在心境方麵,還是被武當同化了一些的。


    別的不說,至少隨遇而安這一點,已經有了幾分武當道士的風範。


    旁的不說。


    若是把紫萱遇到的事兒,換到他上輩子身上,說不得能氣的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


    哪裏有現在這般看的開?


    藍禮看得開,是因為他沒把這件事看的有多重。


    卻不知,紫萱可是很重視的。


    這可是她這位‘半神’第一次替人還願哎,若是對方敢騙她,她是真的會生氣的!


    哪怕被藍禮勸阻了,這丫頭也想著回頭找專人去查探,這些人是不是在騙他.....


    賣身之事,暫時告一段落。


    等一行三人在四周的‘驚呼聲’中穿過人群,來到武當前門時。


    見到的,是一群手持長柄木棍的道童組成的人牆。


    “別擠,你們別擠....”


    “小道長,求求你,就施舍一滴帝流漿給老夫吧,老夫想活,老夫想活啊.....”


    一名年歲四十開外的華衣男子衝著前方攔著他的武當道童哭求。


    被人拒絕,華衣男子也不放棄,隻是半趴在地上,抓住那名道童的大腿不放,一個勁兒的失聲痛哭。


    被他抓著的小道童見狀,也是慌了神:


    “沒有帝流漿,我們沒有帝流漿啊....”


    “小道長你若是不肯答應,老夫今日就趴在這兒不起來了.....”


    “你別這樣,別抓著我,我隻是武當的低等道童,哪兒有帝流漿給您啊....”


    “我不管.....”


    .......


    諸如此類的事情,在武當前門的平台上有著十幾例。


    於其相比,華衣中年的表現還算是好的。


    在另一邊,藍禮甚至看的有幾個滿臉橫肉、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扯著一個小道童的衣領在威逼他。


    “小三子,你可是我們澤家屯出來的,當初為了把你送進武當,咱們屯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


    上次屯長家的公子想要來武當,結果被你們以資質不好為由,給刷了下去。


    現在機會來了。


    這帝流漿可是能改變資質的好東西,你若是不給屯長家弄上一些,小心你那還在屯裏住著的爹娘!!!”


    說這話的時候,這名五大三粗的漢子,近乎把小道童整個人都給拎了起來。


    看的藍禮也是眼角抽搐。


    被漢子拎著的澤姓小道童。


    藍禮認得。


    算是武當後輩道童之中,表現的頗為出色的。


    就如同當初的他和清風一般,算是武當的重點栽培對象之一。


    其人表現的還算出色。


    今年十四歲,已經開始修行武當三陽功,名字也已經轉化為深藍色。


    按道理來講,他就算打不過麵前這幾個壯漢,也不會被人家拎起來才是。


    眼下對麵說的凶惡。


    他卻隻是滿臉的歉疚。沒有絲毫還手的意思。


    想來,澤姓小道童也是真如對方說的那般,是被屯裏花了好大的力氣,他才能被送進武當修道。


    可在鄉親需要回報的時候,他卻沒有辦法去給與幫助......


    該怪相親不講理?


    還算怪小道童白眼狼?


    這就是一筆爛賬!


    諸如此類的事情。


    武當山門前,還有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帝流漿牽扯的利益太大,居然在今天一起爆發了出來。


    心下這般想著。


    藍禮沒有去管閑事的意思,隻是帶著紫萱和綠衣穿過他們的身邊。


    一直到入了武當的山門,山門前的人見不到後,才讓紫萱解開隱身術。


    “人生百態,見的越多,心中則是越亂....”


    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句後,藍禮捏了把身邊綠衣的臉。


    他本是想捏紫萱的。


    誰想,紫萱像是早有警覺,先一步躲開了。


    看著她躲到一旁的小模樣,藍禮翻了個白銀,隨後衝綠衣笑道:


    “還是我家綠衣好,什麽都依著我。”


    紫萱聞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倒是綠衣在聽到藍禮的話後,語氣柔柔的說了句:


    “公子若是心煩,綠衣叫人來打發了他們便是。”


    “打發了?哪有那麽容易?”


    藍禮啞然失笑。


    揉了揉綠衣的小腦袋,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他走了,綠衣自然是小步跟在後麵。


    一邊跟著,綠衣還繼續低聲道:


    “公子放心,今後公子安心修煉,綠衣不會讓這些瑣事,擾了公子心境的。”


    這一主一仆之間的對話,聽的旁邊紫萱臉上一片茫然。


    他們再說什麽?


    我怎麽一點兒都聽不懂?


    她湊過去聞綠衣,綠衣隻是微笑著搖頭。


    弄得紫萱更加懵懂。


    還好,她沒有在這種懵懂的心態中度過多久。


    就在進入武當的住宿區後。


    三人麵前,一個頭頂梳著許許多多小辮子的姑娘,帶著許多人攔在了三人前進的路上。


    啪!


    一聲折扇敲打在手心的聲音響起。


    攔路的趙敏掃了麵前三人一眼,隨後麵帶微笑的開口道:


    “這位就是襄陽的東海伯吧?


    你我雖是第一次見麵.......”


    趙敏還在說著。


    她麵前,藍禮就像是沒見到她一般,繼續往前走著。


    見藍禮這番近乎無視的姿態,跟在趙敏身後的蒙古勇士又豈能不怒?


    “大膽!”


    “郡主問你話,你居然敢不回答!”


    話音未落,其人已經一把向藍禮抓來。


    藍禮沒有動作。


    他身邊,綠衣見狀後,眉頭稍皺,隨後又放鬆了下來。


    為何?


    以為就在這名蒙古勇士的手在接近藍禮周身一丈後。


    藍禮的影子。


    忽然‘燃燒’了起來!


    是影束!


    火鬼王!


    雖然周身的皮膚上,多了很多古怪的紋路。


    但隻要是熟悉的人看到,依舊能認出這位曾經鬼王的模樣來!


    火鬼王的身影隻是一閃而逝。


    下一秒,剛剛伸手的那名蒙古勇士,手臂上就燃起熊熊火光。


    “啊....我的手.....”


    “光天化日之下,你這宋人竟敢行凶!”


    似乎是沒預料到藍禮的反應會這般激烈,負責守護趙敏的其餘人明顯一呆。


    待到他們反應過來。


    那名蒙古勇士的手臂上的火已經蔓延到了身上.....


    “啊啊啊啊.....”


    “先救人!”


    ......


    ......


    和趙敏的偶遇隻是一個小插曲。


    藍禮沒有和對方交談的意思。


    一方麵是陣營不同。


    另一方麵,對於蒙古人,穿越到南宋後,藍禮對他們的好感度天生就是負數。


    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國家被征服的。


    再加上雙方之前還有過衝突......


    至於上輩子在看電視劇時,曾經對趙敏這個角色產生過的那些意淫.....


    咳咳。


    那都是黑曆史,怎麽說藍禮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是?


    誰讓這個趙敏和張敏長的不像來著......


    若是那白衣白馬的回眸一笑的話.....藍禮說不得就想著圓一下兒時的夢了!


    嗯。


    某些不可告人的念頭,他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在經過趙敏一事後,他倒是沒有在遇到什麽阻礙。


    和路邊問好的師弟們,確定了一下自家師父俞岱岩在家後,藍禮就帶著二女直奔自家師父的院落去了。


    五分鍾後。


    站在小院的門前,藍禮愣了一下。


    他的麵前,曾經熟悉的小院門麵上,掛著幾條白綾。


    門口處,還有燒過黃紙的痕跡。


    發生了什麽?


    心下有些坎坷,藍禮一個恍惚後,推開麵前的院門。


    小院之中,一身黑袍的俞岱岩端坐在樹下。


    見到藍禮回來了,衝著他點了點頭。


    “師父,弟子回來了。”


    “回來了啊。”


    俞岱岩的聲音有些空靈,沒有藍禮往日見到的那般灑脫。


    不單單是這樣。


    藍禮仔細去看,竟是在其發絲間發現了不少的白發!


    “師父您這是?”


    這一發現,讓藍禮心底一驚。


    話說俞岱岩對他是真的很好,這些年過來了,藍禮也是把俞岱岩當成家人看的。


    眼見一月不見,俞岱岩竟是蒼老了近乎十歲。


    這讓藍禮如何能夠接受?


    被藍禮擁簇在身邊連番詢問,俞岱岩安慰似的衝他搖了搖頭。


    “為師沒事,就是人老了,想的也多了。


    這一想的多,頭頂上的白發也就生出來了.....”


    “師傅你.....”


    “你不用擔心,為師這是年紀大了的正常反應。


    對了,你既然回來了,就去你六師伯的牌位前拜一拜吧.....”


    這般說著,俞岱岩站起身來,在藍禮的肩膀上拍了拍。


    藍禮聞言,整個人就如同被雷擊一般,愣在了原地。


    六師伯?


    殷梨亭?


    殷梨亭死了。


    死了啊.....


    沒有哪一刻,能有眼前俞岱岩那一頭白發,給藍禮帶來過更加真實的感受。


    原來在這個世界裏,人也是是會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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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藍禮來講,那是多麽遙遠的一個詞匯。


    人死了。


    有人會傷心。


    也有人會為其難過。


    他所在的世界,不是那種人死了,大哭一場就過去了的影視劇。


    因為一個人的逝去,會有人為他改變諸多。


    而這些你所關心的人。


    不是你把他們保護好了。


    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他們就真的....


    真的.....


    不會傷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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