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可聽說過越國長公主的事情?”趙煦一臉嚴肅地問李敢。


    李敢點點頭,想要啟口說什麽,又合上了嘴巴沒有出聲,他轉身對趙佶說:“小俅子在外麵候著,郡王要是喜歡踢毽子,就去找他吧。”


    小俅子?


    趙佶眼睛一亮,想起了以前那個踢了上千次毽子還沒落地的粗壯少年來,他邁開粗粗的小腿,搖搖晃晃出去找高俅去了,到了門口的時候,趙佶突然轉身,嘟噥了一句:“本王知道,你們兩一定有事不想讓我知道,你們大人的事情,本王才懶得離呢。”


    大人!


    李敢回頭看了看趙煦,這個少年確實表現出了與年齡不相稱的早熟,難怪連弟弟趙佶都要把他看成大人。


    趙煦仰臉挺胸站在一張椅子邊,他沒有坐下,也沒有阻止李敢支開趙佶,他也是覺得趙佶年齡小,有些話是藏不住的。


    李敢看著趙煦,心裏很是複雜,他知道要是自己沒有來到汴京,或者即使自己來到汴京沒有和趙穎和趙煦發生交集,那麽趙煦現在已經是皇帝了。


    曆史上趙老大趙頊是三月初五駕崩的,現在已經是四月下旬,看來自己到來的蝴蝶效應已經改變了這個曆史的走向。


    趙煦看著李敢說:“本宮知道,長公主一直對李生情有獨鍾,感情這事情,亦真亦幻,捉摸不定,卻又是最最折磨人……”


    趙煦語調平和,態度和藹,仿佛是一個長輩指點著少不更事的晚輩,告訴他應該如何麵對男女之事。或許他覺得李敢應該對自己的話有所體悟,他說著說著,打住了,眼睛直溜溜看著李敢,想聽聽李敢此時的心聲。


    “是的,”李敢說,“李某知道長公主對我情深意重,她這次下嫁蔡漢,更是說明了這點,她想要李某為她生氣,為她擔憂,但是這卻是……”


    “實話告訴本宮,你喜歡長公主嗎?”不等李敢說出這是什麽,趙煦打斷了他的話。


    李敢默不作聲,點了點頭,自從知道趙穎要下嫁蔡漢,他就覺得自己是剜心掏肺的痛,他知道這心痛不是別的原因,正是因為自己已經對這個蠻撞任性,卻又心地純良的長公主已經動了心。


    “情感來了,想要抵擋、想要逃脫,都是於事無補,李生現在刻意回避,難道現在不是作繭自縛?”


    作繭自縛?


    李敢傻眼,他看著一臉真誠的趙煦,不知應該說些什麽。


    “其實你應該向皇太後爭取!”趙煦繼續說道,“一切皆有可能,兩位平妻,三位平妻隻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問題。”


    李敢臉上全是欽佩了,一個剛滿十歲的少年居然把問題看得如此透徹,不過,李敢知道,趙煦的想法,李敢自己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李敢原先始終有些排斥趙穎的長公主身份,這才讓他一次次拒絕了趙穎的表白。


    “一個人生活在帝王家,她也是需要愛情的,也許她更需要愛情,因為長在宮中,連親情有時候也會壓抑得無法正常表示,愛情更是容易被隨時犧牲掉。”趙煦打了一眼聆聽中的李敢,他繼續說道:“李生為何不重視長公主對你的這份情分,讓它就這樣白白溜走?”


    李敢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看著趙煦,歎了口氣:“殿下,李某不是不重視這個情分,隻是太後的意思,官家的旨意,李某想要補救這段情緣,唯恐也是有心無力。”


    “李生放心,”趙煦說,“你若真的要對長公主好,本宮一定不會讓蔡漢那廝尚了長公主。”


    ……


    夜也深了,清仁宮裏,高滔滔整夜未眠。


    沒有一絲的風,紅燭上的青煙筆直而上,像是黑暗中有誰垂下的一根釣線。


    高滔滔覺得這世界上充滿著各種各樣的誘惑,引誘著她上鉤。


    比如權勢,她現在已經在權勢的中心,是大宋國最有權勢的女人,但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還想更進一步,成為最為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她沒有想做武則天,但是卻想做宋真宗的皇後劉娥。


    高滔滔覺得,正是劉娥的十年垂簾聽政,才造就了宋仁宗的四十年清明政治和盛世太平。


    “有呂武之才,而無呂武之惡!”


    這是史家對劉娥的讚譽,這也是高滔滔心裏想要的榮譽,高滔滔處處以劉娥為榜樣。


    劉娥生活簡樸,她也生活簡樸;


    劉娥體恤下情,她也體恤下情;


    劉娥賞罰分明,她也賞罰分明;


    劉娥號令嚴明,她也號令嚴明;


    她覺得劉娥有的一切優點,她也有,隻是劉娥的機會比她好。真宗皇帝病重,就把國家大事交給劉娥來處置了;而宋英宗病重去世時,自己的兒子趙頊卻已經長大成人了,所以就輪不到她來對國事指手畫腳。


    前幾個月,兒子趙頊病重,眼看就要撒手西去,高滔滔覺得自己的機會似乎就要來到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摸到崇政殿的簾子了,沒想到來了一個李敢,用一身匪夷所思的醫術,治好了了趙頊,使得自己垂簾聽政的夢想無疾而終。


    想到這些,高滔滔不能不對李敢有所埋怨,雖然她有時也會對自己說,是這個年輕人千辛萬苦治好了自己的兒子,自己應該感覺他才是。


    高滔滔到底是埋怨李敢的,當她聽到孫兒想她提出要她出來協調讓趙老大收回把趙穎賜婚蔡漢的聖旨,把趙穎賜婚給李敢的時候,她勃然大怒:“你一個黃口小兒,你懂什麽?”


    高滔滔知道,眼前的這個孫子,是自己心中夢想的最大障礙,除非他永遠不會長大,否則自己的這執政之夢早晚要破碎。


    當然,要想垂簾,還有一個前提是,自己兒子還必須比自己短命,自己必須白發人送黑發人。正是這點,讓高滔滔在權勢和親情的漩渦中掙紮徘徊,正是這點,讓高滔滔對李敢的態度是忽冷忽熱。


    高滔滔指責趙煦是黃口小兒,她還真的想趙煦不會長大,一個勁地專心做他的黃口小兒。


    可是就是眼前這個黃口小兒,說了一句很刺痛高滔滔的話:


    “太後娘娘還記得幾位長公主情殤之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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