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敢那張年輕的臉孔,珠簾後麵的高滔滔長歎了口氣,她看看大殿東側的一張空椅子,這是留給趙頊每日向自己問安後的座椅,它已經空置在這裏一個多月沒有人上去坐了,高滔滔腦海裏浮現起宋神宗趙頊坐在那裏高談闊論的樣子,她心裏多想自己的兒子,當朝的皇帝,也能像刑寬那樣不治而愈。


    “李舉子要是能治好官家的病,本宮就允你參加下月的殿試。”高滔滔知道李敢是今科落榜的舉子。


    李敢搖搖頭,參加殿試,這不是讓我當眾出醜嗎,他在高滔滔麵前說了一番隻願懸壺濟世,多開一些醫館,讓天下蒼生人人都有自己的一份康籍,可以防病去災的大道理。


    “康籍?”高滔滔一頭霧水。


    “也就是個人的健康檔案。”李敢解釋說,他也聽說外麵對於病曆的不利傳言,所以在高滔滔麵前,給病曆取了一個吉利的名字,接著他又把病曆,也就是康籍的好處做了一一解說。


    要說有夢想,李敢覺得現在自己的夢想就是讓每一個宋朝人都像自己前世的人們一樣,擁有一本屬於自己的病曆。


    “不錯,就像一個國家需要人去治理,一個人的健康也需要自己去管理!”聽完李敢的話,高滔滔毫無保留地點頭讚同。


    看到高滔滔為自己點讚,李敢對他刮目相看,難怪後世有人把後來把持朝綱十多年的高滔滔譽為女中堯舜,這女人出色的悟性和敏捷的思維,即使是在自己兩世所遇到的所有女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或許是李敢這個樸實的夢想感動了高滔滔,這個女人當眾決定,不再找人給李敢出測試題了,先讓李敢為她自己診治,如果過關,立即送李敢去福寧殿為皇帝醫治。


    這幾天,高滔滔為了宋神宗的事情憂慮,她的老毛病偏頭疼又犯了,雖然太醫們給她開了方子,施了針灸,也煎服了幾帖藥,但是隻好了一陣子,現在腦袋還是一副將要炸裂的樣子,她是忍住頭痛召見了李敢。


    高滔滔吩咐左右撤去了珠簾,招呼李敢近前。


    李敢終於看清楚了高滔滔的顏容,今年五十六歲的她,雖然這些日子因為牽掛宋神宗的病情,憔悴了不少,但是在李敢看來,還是比實際年齡年輕了不少。


    她長得也實在太逆天了,表麵看來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吧,李敢心想。


    畢竟是鳳體,李敢問清了病情和最近的診治情況後,並沒有施展自己擅長的中式按摩推拿手法為高滔滔減輕病痛,他從藥匣子裏取出了自己提煉的阿司匹林粉末,讓宮女端來冷水,要指導高滔滔服下這些帶有酸味的粉末。


    一旁的刑恕伸手攔住李敢,轉頭對高滔滔說:“還是先讓小臣試藥!”


    高滔滔看著用竹葉紙包著的,這些自己從來未曾見過的白色粉末,她用鼻子輕輕聞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什麽氣味,高滔滔拒絕了刑恕的請求,她沒有絲毫猶豫,接過李敢手中的藥物,放入口中,再喝了一口水,仰頭一咕嚕,全部吞了下去。


    幸好李敢來自千年後,要是是一位宋朝的郎中,看到皇太後如此信任自己,估計感動的非要給這個女人掏心掏肺不可。


    阿司匹林對腦血管還是有很好的擴張作用,而且見效也快,也就半炷香不到的功夫,高滔滔發現自己的頭痛已經緩解了不少,她輕輕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剛才那種讓她抓狂的欲裂的感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生真是神醫。”高滔滔伸出了大拇指,就像二十多天前,她的女兒趙穎最初遇到李敢那樣,對李敢的醫術由衷地表示讚揚。


    “本宮會讓李生如願得償!”高滔滔對李敢醫術的信心驟然暴漲,她看看宮女手中捧著的那些白色粉末說,“李生要是真的為官家治好病,本宮就下詔,讓大宋所有的醫館都要為病人建立康籍。”


    “皇太後慈悲,小臣代天下百姓向太後謝恩。”


    沒等李敢答話,刑恕付在地上,高滔滔叩拜。


    這家夥這麽圓滑,難怪在官場裏混得風生水起,李敢看著刑恕高高翹起的屁股,心想:“天下百姓,是誰給了你代表天下百姓的權力,真是強~奸民意。”


    “平身,平身,李生快隨本宮起駕福寧殿。”高滔滔說。


    看著高滔滔因為病情減輕而興奮的樣子,李敢心生感慨,要是能讓自己從千年後帶一些東西過來,自己一定會帶一大箱西藥和西醫的診斷機器來,不,最好自己還要有一枚無限空間的戒指,就可以把ct、b超、x光、核磁共振成像儀,把阿莫西林、頭孢克肟、利多分卡、腎上腺素,甚至方艾可,把自己想帶來一股腦全都帶來,這樣自己就可以在這宋朝活人無數。


    可惜自己什麽也沒帶來,隻能依靠自己有限的醫學和藥理知識,但是僅僅依靠敢醫堂丹房裏的條件,李敢就提製出來了阿司匹林,李敢還是感到非常的自豪,同時也為宋朝丹房煉藥的科技水平感到驚奇。


    不過,李敢知道,自己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頭,這宋朝的最高統治者,號稱天子的宋神宗趙頊正躺在一張病床上等待自己過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敢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


    蔡京提心吊膽過了幾天,雖然蔡章名義上隻是自己的義子,而且自己和他已經解除了父子關係,但是蔡京還是擔心朝廷中有人利用蔡章犯事這根辮子要掀翻自己。


    幸虧這些日子,朝中大臣的注意力都集中皇帝病危這件事情上,皇儲未定,大家都在猜測誰會成為下任皇帝,一些有心計的朝臣,諸如蔡確、刑恕等人,都在策劃著謀立新君的事情,誰會在意蔡京家的義子和一名不知名的侍衛犯了什麽命案,所以一時之間倒也是風平浪靜。


    不過一個馬蜂窩已經被捅開,被馬蜂蟄咬是遲早的事情。


    蔡京知道現在是未雨綢繆的時候,他一方麵放出口風說,義子已經解除了關係,那名侍衛早在行凶前就已經被蔡府解雇,因為蔡京早已經看出他品行不端。一方麵又四處尋找靠山,想要提高自己的抗擊打能力。


    蔡京找到了左丞相王?,這是一個性格圓融的老好人,毫無自己的主見,號稱“三旨相公”(取旨、?旨、得旨),在宋神宗手下幹了十五年傳話筒丞相。


    這個王?是蔡京自己和弟弟考中進士時的主考官,而且他非常欣賞蔡京的才華,把他自己的孫女嫁給了蔡京,所以也是蔡京的長輩。更重要的是王?年近古稀,是個三朝元老,他在皇帝太後麵前都能說上話。


    “蔡府尹放心,你本分職守,政績顯著,這天下誰人不知,那不孝子蔡章的過錯和蔡大人何幹?”


    王?明白了蔡京的來意,他連口安慰蔡京,他知道蔡京是個不可多得的幹將,這些年開封府這個首善之區,在他的治理下,井然有序,特別是在新法推行方麵,既徹底又有效,可以說是全國各地的典範。


    “隻怕有人借以滋事,說蔡某管教無方!”蔡京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擔憂。


    “這也很有可能,蔡大人要加強對家人的約束和管理,老夫年齡大了,蔡大人可要好之為之,不能自毀前程!”


    接著,王?向蔡京提起了一段十年前的往事。


    那天他問王安石,二十年後,我們都已老去,朝中哪位大臣能擔當丞相重任?當時王安石報了三個人的名字,一個是王安石的獨子王?,一個是章淳,還有一個就是蔡京。


    蔡京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他內心熱血沸騰,出將入相,這正是他畢生追求的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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