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一打開木門,就聽到外麵傳來悲痛欲絕的哭泣聲音。他分辨出那是溫婉的母親,也就是那位中年女子的聲音。


    李敢朝著哭聲傳來的地方走去,屋子不大,裏麵空蕩蕩,沒有見到什麽大件的家具,也沒有看到一個下人。


    家具都被變賣了,幾個下人也在前些日子被溫婉母親遣散了。


    在一間屋子裏,李敢看到了溫婉的母親,她正抱著一個男子在痛哭流涕。


    是溫婉的父親,那男子身上的囚衣還沒脫去。


    李敢上前查看,發現溫婉的父親牙關緊閉,臉色鐵青,顯然是昏厥過去了。


    原來兵部得到溫婉母親溫夫人送去的一千貫,就知會大理寺釋放了溫婉的父親溫康。


    溫康今晨回到家後,看到家徒四壁,知道妻子為了搭救自己變賣財物,倒也沒說什麽,但是他沒有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溫婉出來迎接自己,內心裏一直是忐忑不安。


    妻子經不起溫康的再三盤問,無奈之下還是把實情告訴了溫康。


    溫康一直隨軍在外,他人到中年才擁有了溫婉這一個千金,一直視作心肝寶貝,現在聽說妻子為了救自己出來,把女兒以三百貫的價格賣給了樊樓,一口氣沒有上來,一頭紮在地上,就暈死了過去。


    溫夫人剛剛經受了賣女的痛苦,看到溫康又昏厥過去,一時之間完全亂了方寸,也不知道尋醫問診,隻知道抱著溫康呼天搶地,哀嚎不止。


    李敢在另一個時空是醫科大學臨床係中西醫結合專業畢業的,做過社區醫院的全科醫生,他見狀,急忙掐人中,做按摩,可是就算是李敢想盡了辦法,溫康還是兩眼緊閉,就是沒有蘇醒過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要是有本病曆就好了!


    李敢知道溫康的昏迷不醒肯定和他過往的病史有關,這昏厥說小是小,說大是大,要是自己不能查清原因,這溫康弄不好,大腦缺氧死亡變成植物人或者一命嗚呼都是有可能。


    李敢心急如焚,他懷揣自己的一貫多銅錢,出去尋找郎中。


    還好出門不遠就看到一家醫館,那郎中正在用早餐,聽李敢說有病人生命危急,放下飯碗,急衝衝跟著李敢到了溫婉家。


    可是郎中見到了溫康,也是一籌莫展。


    古代沒有西醫的吸氧輸液,所在一個人要是深度昏迷,不能正常進食,往往會被視作判了死刑,那郎中搖了搖頭,吩咐溫夫人要為溫康準備後事。


    “溫伯父並沒有死,郎中你也太不用心了!”


    看著自己請來的郎中敷衍了事,李敢忍不住了,他舉起手指斥責起這位平庸的郎中來。


    郎中見慣了像李敢這樣的親屬,他也沒有生氣,隻是向李敢討取了出診的費用,就迅速離開了溫婉家。


    郎中離開後,溫夫人的哭聲更響了。


    看著陷入絕望中的溫夫人,李敢想去再尋找一名郎中來,但是想想,從剛才這位郎中的表現來看,古代的普通郎中醫術不一定比自己好,畢竟自己還掌握著許多他們所不知道的西醫知識。


    “夫人不要過於悲傷,小生粗通醫術,溫伯父的病情並沒有像方才那位郎中描述的那樣嚴重,還是讓小生在為他看看,夫人可記得溫伯父以前是否有頭疾?”


    溫婉的母親和溫康也是聚少離多,對溫康過往的病史也是語焉不詳。(.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李敢見溫夫人說不清溫康過去是否有癲癇病史和是否腦部受到嚴重外傷時,心想:要是有本病曆,上麵記載著溫康過去的病情就好了!


    對於病曆,李敢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在前世,李敢作為醫生時,見多了因為病曆書寫不規範,或者因為不清楚過往的病史而引發的醫療事故。


    他自己還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一次治療一位老人所患的疝氣,一個療程下來,效果挺不錯的,正等著那老人來複診,結果卻等來老人自殺的消息。原來老人看了自己的病曆,他把“疝”字看成“癌”字,以為自己患了絕症,不想因為巨額醫療費用拖累家人,就選擇了偷偷離開了人世。


    從那以後,李敢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讓每一個人有一個電子病曆,想身份證那樣,終其一生唯一的一個,地球上所以的醫院,不分地域、國籍,都能通用。


    醫生診斷,隻需要打開電子病曆,就能知道病人這輩子所有的患病史,也能知道他過往的治療和用藥情況。


    病人也能通過手機電腦,打開自己病曆,能夠查看自己健康曲線的變化,同時也能以此為平台學習醫學知識。


    這樣,病人熟悉了醫學知識,再不會因為自己得了疝氣,就選擇了棄世而去。


    這是一個很好的設想,可惜李敢還沒有看到它變成現實,就來到北宋。


    北宋沒有電子設備,沒有手機、電腦,當然無法實現李敢的願望。


    但是北宋也該有病曆,每個人都該有本自己的病曆,這樣每個郎中就可以根據一個人過往的病史,按圖索驥,確定病症。李敢心想,要是自己今後因能耐,讓宋朝的每一個人,上至皇帝老子,下至平頭百姓都能擁有一冊自己的病曆,那就不虛此行了。


    在李敢的一番急救措施下,溫康雖然仍然沒有蘇醒,但是氣息明顯強了許多,臉色也逐漸變得好看。


    溫夫人看到李敢揮汗如雨,如此賣力地搶救溫康,心裏又是欣慰又是燒痛。


    欣慰的是自己的女兒眼光不錯,眼前的這位年輕舉子確實重情重義,在自己陷入困境時並沒有選擇離開,他不僅為自己墊付了一位郎中的診金,而且還親自著手醫治自己的丈夫。


    燒痛的是自己為了搭救丈夫,無奈之下,把女兒賣給了樊樓,今生今世隻怕再難和李敢團聚。


    “李生,你怨我嗎?”溫夫人問。


    李敢正在用針灸幫溫康活絡經脈,聽到溫夫人的問話,他慢慢仰起臉,看了看眼前這位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的婦人,輕輕地搖了搖頭。


    溫夫人臉上稍稍露出了一些喜悅的色彩,但是馬上又被悲哀完全籠罩,她看看溫康,問李敢:“他會醒來嗎?”


    “會的,一定會的,李某向你保證!”


    李敢說得很鎮定,他要給溫夫人傳遞信心,說完後,他泡了一杯鹽開水,嗬著氣等水溫稍稍變涼,取來湯匙,一口口給溫康喂下。


    “還是讓奴家來吧!”


    溫夫人從李敢手裏接過了粗陶大碗和長柄湯匙。


    看著溫夫人含著淚珠給溫康喂水,李敢知道,一定要找到或製造出一些可以輸液的器具,和提製出葡萄糖液來,否則,要是溫康不能進食,隻能靠喂點流食補充點水分養料,早晚有一天會因為全身的器官功能衰竭離開人世。


    在李敢精心照料了兩頭後,溫康的病情穩定了很多。他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已經平和正常。


    李敢看溫康有好轉跡象,別過溫夫人,離開了溫家,本想去市集裏買一些高粱玉米,好提製葡萄糖粉,卻鬼迷心竅來到了位於馬步行街的樊樓。


    這樊樓是汴京城裏最高的建築,也是城裏最大最好的堂館,裏麵紙醉金迷,豪奢無比,號稱是太子爺進,乞索兒出。


    樊樓門前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都是錦袍玉裘。


    李敢走近樊樓的大門,發現布告欄裏貼著溫婉的畫像,畫像裏的溫婉衣袂飛揚,翩然起舞,神情嬌媚,眉目生情。


    除了這張畫像,還有一些規格小一點,任由來客取閱,讓李敢想起了前世那些塞在賓館客房門縫裏的暴露卡片。


    這才過了兩三天,難道溫婉就出來接客了?


    李敢大吃一驚,他逮住了一位過路人一問,才知道這是樊樓在分發廣告,說是要拍賣溫婉的開苞權,限期十天,價高者得之,這正在宣傳造勢。


    那路上看到李敢一身寒酸,手裏卻緊緊握著溫婉的畫像,他嘿嘿一笑說:“怎麽,公子對這新來的女子動心了,她叫溫婉,可是一位犯事的將軍的女兒,貌賽天仙啊,從小知書達理,精通絲樂,聽說汴京城裏很多貴胄子弟都動心了,估計沒個三五百貫,是拿不下這溫婉娘子的第一晚,像在下和公子你,隻能是在一旁看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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