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三天,林豪依舊獨自一人呆在房間,幹坐在床上,雙手不停擦拭著槍支,心裏深感憋屈,時不時隱隱湧動著一股衝出去殺個痛快的欲望,但糧倉不隻有他一人,也隻能想想作罷。(.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眼看著死亡一天天臨近,他卻隻能坐以待斃,此刻的林豪從沒感到自己這麽無能為力過,抬頭四顧雪白牆麵,不由沉沉的歎了口氣。


    咚咚!敲門聲如約而至,不用猜,一定是蘇瑾,每天這個時候她都要給林豪送飯來。習慣了這種節奏,林豪把手中擦拭鋥亮的槍支放到一旁,快步前去打開房門。而自從安童被林豪給罷免,糧站所有的事務便全都壓在了蘇瑾身上,為了讓大家吃得飽又吃得好,蘇瑾真可謂殫精竭力精打細算,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原本略帶嬰兒肥的臉龐也在短短幾天消瘦無比,下巴尖如削木,不過如此一來,反而使得蘇瑾臉龐憑添幾分立體,有一種另類動人的氣質。


    油潑麵!林豪見到蘇瑾手裏捧著的碗,喃喃自語道。


    怎麽了?蘇瑾見林豪神色一滯,眼神迷離的盯著碗中麵條,不禁好奇問道。


    林豪淡然一笑,接過麵,麵容追憶,低頭輕聲道:“沒怎麽,就是好久都沒吃過了,有些想念!


    蘇瑾怎麽聽怎麽覺的這話怪怪的,可一時又說不上來哪怪,當下,秀眼偷偷瞄向林豪,想從他的麵容中找出些答案。


    不過林豪神色的不自然隻是一瞬間,隨即臉色恢複如初,捧著碗,轉身牢牢關上門。


    望著緊緊閉合的木門,蘇瑾臉色微露傷感,緩緩扭頭呆呆離去,同時間眉頭緊鎖,腦袋也被各種愁緒充斥,不為別的,糧站原本有三個自來水管滴水,每天總歸能接上幾盆水,可自從前天,自來水管不知為何,再也滴不出一絲水來,如此一來,隻能吃老本,六桶水在做完今天這頓飯後,消耗殆盡,明天該怎麽辦,誰也不知道。


    姐姐,我渴!蘇瑾剛回到房間,一名小蘿莉便抱著她大腿,童聲清脆的哀求道。


    聞言,蘇瑾心頭泛起一陣酸楚,疼愛的抱起了小蘿莉,笑著安撫道:“安琪兒,乖,等等姐姐就給你喝水!


    安琪兒似信非信的眨巴眨巴了眼睛,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蘇瑾,乖乖擁到蘇瑾懷裏躺回到床上。因缺水,安琪兒嘴唇幹裂了幾道大血口子,吃飯都不敢張大嘴巴,一張大便疼若針紮血流不止,原本粉白小臉也泛著枯黃,隻有純真的眼珠水靈依然,讓人心疼。


    糧倉黑漆漆一片,除了貯糧室有高高的立體大窗,其它地方均封閉不已,所以隻能依照生物鍾來判斷白天黑夜。


    屋內,抱起表哥送他的03突擊步槍,望著香氣四溢的油潑麵,林豪一時百感交集,自始自終他都是這麽無能,保護不了任何人,反而因為他的冒失,害死了文殊李叔,現在被死死困在此,想破了頭,卻一點辦法都沒,隻能眼睜睜坐吃等死。


    草!林豪終於忍不住心頭的壓抑情緒,握緊拳頭,狠狠朝牆麵打去,一聲悶響,牆麵依舊,不過卻被染上了絲絲猩紅血跡。


    無奈的呆靠在床頭,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有手上傷口的慢慢愈合提醒著林豪時間的流逝。而沉默了許久的他也再受不了狹窄空間的局限壓抑,吱呀!雙手推開房門準備撒一泡尿,然後探探四周,看有沒有什麽辦法突圍出去。


    糧倉大堂一片寂靜,似無人在。林豪快步來到一個角落,拉開拉鏈準備撒尿。


    長官,您要小便?就在林豪要尿出來時,突然從黑暗角落蹦出個滿臉油光提著黃色塑料袋的中年男子,彎腰討好道。


    此人的突兀出現,著實把林豪嚇了個美,身體一顫,下意識抽出手槍,對準他的頭顱。


    男子眼見黑黝黝的槍口,登即嚇得趴在地上,雙手抱頭,顫聲解釋道:“長官饒命,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您是不是再小便!


    聞聽此話,林豪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收回槍,打量著眼前這個畏畏縮縮的男子,不解道:“你看我小便幹嘛,你自己又不是沒撒過尿!


    我!男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結結巴巴道:“我是想給您個瓶子,不要把尿撒在地上!


    聞言,林豪霎時臉色一紅,心想這都什麽時候,你他娘的還在乎衛生,但畢竟男子無大錯,可這種逮住他隨地小便,還要寧給他個瓶子的做法讓林豪麵子上著實有些過不去,當下,呆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男子見林豪低頭不語,暗道自己的做法肯定讓林豪沒台階下了,迅速打著哈哈解釋道:“長官,您別多想,我就是想給您個瓶子,讓您尿在瓶子裏麵!不要尿在外麵。


    中年男子反反複複重複著這幾句話非但沒給林豪台階下,相反,讓林豪更加難堪,心道自己上個廁所招誰惹誰了,此男子非要遞給他個瓶子,有病吧!


    我不想上了,你的瓶子自己收著吧!林豪看著男子直勾勾盯著他,忍不住一陣反胃,強行憋住尿,轉身匆匆離去,暗道倒黴透頂,怎麽碰見個神經病。


    男子見林豪走開,非但沒鬆口氣,反而麵色閃過一絲焦灼,提著裝滿瓶子的塑料袋,腳步也急急跟上林豪,尾隨在他身後。


    林豪繞了幾個圈子,見此男子還緊緊跟著他,不禁火冒三丈,扭過身,抽出槍,對準此男子腦門,厲聲道:“你到底要幹嘛,給我說清楚,否則別怪我搶走火!


    長官,我隻是想給您個瓶子啊!男子滿臉委屈道,但林豪又不是小孩子,顯然不信,隨即,眼睛閃過一絲凶光,麵色凝重緊握手槍,手指也輕輕向下扳動。


    男子眼見生死一線,再也裝不下去了,直直跪在地上,扣頭如搗蒜,哽咽道:“長官,我不該欺騙你,我女兒,她發高燒,急缺水,可糧倉已經沒水了,沒辦法,我正好看到您在準備撒尿,便想接上一些,回到屋子裏,稍稍過濾一下,給她喝下,緩解一下缺水症狀。


    細細聽完這番話,林豪呆愣在原地,看著這個為了拯救女兒犧牲了自己所有尊嚴的男人,心裏頓時無半分戾氣,緩緩扶起他,安慰道:“別這樣,我跟你去蘇瑾,肯定還有水的!


    男子搖頭呐呐:“沒了,就算有,那也是大家明天的做飯用水,蘇瑾是不可能撥給我的,話說到這兒,男子悲上心頭,眼圈通紅的看著林豪,嗓音哽咽難當,”長官,我的妻子已經被喪屍咬死了,我不能再失去這個女兒,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命啊。


    黑夜中,林豪看不清男子的臉頰,卻能從他的嗓音中感受到無限柔情,一瞬間,林豪腦中浮現起了父親滄桑的臉龐,那個一輩子老老實實的大好人,如果自己遇到了危險,他恐怕也會奮不顧身吧!


    跟我來!林豪拍了拍男子肩膀,柔聲道。而在扭身瞬間他突然看見此男手裏緊緊握著的黃塑料帶,隱隱可見其中五顏六色的瓶子。


    都是?林豪話有深意道。


    恩!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道。


    撇了!跟我走!語畢,林豪從男子手中拽過塑料袋,狠狠往過一拋,拉著他奔向蘇瑾房間。


    蘇瑾此刻正摟著三四個孩子躺在床上,輕輕的拍著他們柔嫩脊背,柔聲細語講述童話故事,以此來減輕他們的饑渴。


    蘇瑾!還有多少水!恰在此刻,林豪突然推開房門,衝了進來,急急問道。


    因為快到睡覺時間,半靠在床上的蘇瑾穿著銀絲睡衣,香肩盡露,乳溝隱現,眼見林豪突然闖進來,輕聲叫了一下,迅速用被子緊緊蓋住身體,同時麵色嬌羞的瞅了一眼林豪,而當看到他身後的那個男子時,心中已明白林豪此行目的。


    林豪和男子都救人心切,所以根本就沒怎麽在意蘇瑾半露的身體,隻是兩眼充滿期盼的看著蘇瑾,無一絲邪念。


    劉建國!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倉庫隻剩下小半桶水,那還是明天給大夥做飯用的,你要是想讓大夥給你女兒送葬,你就拿去吧!說到最後,蘇瑾心中委屈不已,眼圈隨之通紅。其實她何嚐不想給劉建國一大桶水,可問題是,給了劉建國水,明天大夥就全得挨餓,兩相取其輕,蘇瑾隻能狠下心,不給他水。


    劉建國見蘇瑾這般質問自己,也是無話可說,瞅了一眼林豪,便默默低下了頭。


    林豪聽明情況,再看床上幾名小孩幹裂的嘴唇,一時,原本正義淩然的他竟也為難開來,原來看似對的事,放在末世中,卻成了徹頭徹尾的對他人殘忍。


    屋內氣氛一時凝重無比,林豪歎了口氣打破沉默,悵然道:“給他一瓶子水吧,讓小孩走之前,說到這兒,林豪嗓子一滯,胸口狠狠刺疼,再也無法言語。


    蘇瑾見林豪這般摸樣,心疼不已,當下,把一串鑰匙交到劉建國手中,柔聲道:“你看著取吧!


    劉建國呆呆的望著手中銀白色鑰匙,似有千斤之重,壓的他雙手微微顫抖。


    算了,文文已經救不活了,水就留給活著的人吧,其實這個世道,死了也許反而是一種解脫!劉建國默然了許久,看了看依偎在蘇瑾懷裏的孩童,突然把鑰匙塞回給蘇瑾,似有醒悟,眼神迷離的喃喃自語道。


    蘇瑾握著冰冷鑰匙,一時微楞,看著劉建國蒼白臉色,想說些話安慰他,可卻發現,無論什麽話語,此刻說出來,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一旁的林豪聽著劉建國的話語,心裏百感交集,但臉色卻依舊冷漠,也許是經過無數次的悲傷和打擊的緣故,麵對任何事情,他的臉頰隻能變化一種色彩,以至於他都忘了笑的滋味,更忘了怎麽去哭,最深的悲傷也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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