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是愚蠢行為,做這種事根本毫無意義。人類是不會因為簡單言語,半吊子情感就放棄或者悔改的。因為從最初就毫無意義的事實,是如此的悲傷,沒有任何話語或禮物能贈送給那無數的死者,但是人類是種需要尊嚴的生物。


    “我不相信死後的幸福,也無法相信天堂與來世的存在。隻是無法原諒,不能允許,奪去人類未來才能存在的一切,以及在曆經痛苦後所抵達的,被迫抵達的終點上,悠悠哉哉盤腿而坐的人們,不要隨便把這一切當成悲劇。結局這種字眼,也不能替一切劃下句點。”比安博士的聲音在滿是資訊的空間中回蕩著,“控製人類與環境本來就擁有的差異性的存在,就結果來說我們一邊給予事件變化的空間,一邊扼殺可能性,結果終於走到了死胡同裏。”


    “人類已經無法在改變這種結局了,”遠峰水希歎了口氣,“要改變的話大概隻有神明了。”


    “不管誰都無所謂,因為到了現在我們早就知道‘決定是對還是錯?’這個問題根本不可能有答案,所以我們希望有人替我們來決定,我們希望有人可以斬釘截鐵地告訴我們,希望有人可以……”


    “或許人類消失後這個世界就不應該存續了,決定人類是否應該繼續被關在這裏,決定他們是否應該到危機四伏的外麵,我想問你――”遠峰水希認真的望著浪齊,“哪怕隻有幾個小時就迎來這個世界的終末我們還是希望有人來給出答案。”


    “世界的存續,人類的未來,我是無法隨便論斷我也不認為自己有這種權利……”


    “你慢慢想沒關係,這畢竟這是我們花了幾千年也找不到答案的問題,所以不會要你馬上回答。反正時間在這裏是不存在的,我們的對話也隻是瞬間的資訊傳遞,那個封棄世界目前也是處於係統凍結即時間停止的狀態。我不會要你負責的,這種事誰都沒辦法負責。所以,心血來潮也沒關係,靈光一現也無所謂,那樣比較好,所以……希望你老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


    望著少女祈求似的眼眸浪齊沉默著,如此過了許久之後浪齊露出了苦笑,“我不認為你們是錯的,誰做錯了什麽,該怎麽做才是對的,我想這不是問題症結,單純隻是拚命思考,增加煩惱而已,最後自己的選擇湊巧行不通就罷了,不是嗎?”


    “……”


    遠峰水希靜靜的微笑著,浪齊察覺那似乎是催促的意思,便繼續道:“可是我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被關在籠中的鳥兒,或許是很安全沒錯,既不會挨餓,也不會遭到外敵襲擊,可是那就再也不是鳥兒了。”


    “……”


    “再好的鳥籠都不能避免讓翅膀失去意義,在籠子中不管如何振翅也有心無力。”浪齊撓了撓頭,“當然我不知道鳥兒究竟是渴望天空,還是渴望鳥籠,甚至不確定鳥兒是否渴望當鳥,說不定鳥兒根本就不想要什麽翅膀,但是至少在鳥籠裏的話是沒有選項吧?”


    “……”


    “我認為你們是沒有錯的,因為你們是自行思考之後,采取自己認為正確的決定。這件事本身是沒有錯。不過,現在這個世界,這種狀態是沒辦法選擇的。”


    “原來如此,說得也是。”遠峰水希嫣然一笑,“謝謝,你真是溫柔的人呢,多虧了你我們找到了答案呢。”


    某種事物開始運轉,浪齊可以明確感覺到。從遙遠的深淵,或者從遙遠的虛空,那裏有某種事物轟然啟動的氣息,一瞬間大量的資訊浮現著,一個漆黑的機體的資料也出現在了浪齊的麵前,浪齊緩緩的念出了那個機體的名字。


    “阿斯特那鋼……”


    這台機體似乎是在數千年在地上挖出來的,這時浪齊身邊又出現了一個機體的資料。


    “古蘭森……”


    “婪朔……”


    一台台機體的資料浮現在浪齊的麵前,除了開始的幾台能叫上名字外其他的大多數機體浪齊根本就沒見過。這不斷浮現的資料快速滑動著,浪齊感覺自己就像在快速翻書似的,當最後一個七彩的機體出現時,資料不再更新,他輕聲念出了那台機體的名字。


    “巴克拉托斯。”


    “我們將這個世界的最後托付於你。”


    遠峰水希柔聲說道,她的身後雪白的虛無世界驟然崩塌,無意義開始侵蝕意義,一切在混沌中逐漸融解。被卷入其中的浪齊,感到自己的意識正被拖向某處。


    “係統……損毀的瞬間……我還可以……進行一些……大型幹涉……所以……巴克拉托斯將啟動……”遠峰水希的身影逐漸淡化,“它會帶你去……應該……歸去的……地方……”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她消失了但直到最後她的確在微笑著。


    蒼涼的大地上出現了一道白光,一個黑白相間的機體緩緩升上天空,黑色虛空因為它的出現而開始緩緩震動起來。同時地麵上七彩光芒從各處射出,大地表麵不斷出現著裂痕,浪齊知道那個景象是毀滅的慘狀。


    但是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可做的了,巴克拉托斯如同一道分外刺眼的光線急速衝上了天空,最後宛如穿透了世界一樣消失在漆黑的虛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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