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和雲娘的第二個孩子又是男孩兒。


    他抱著剛出生的兒子一邊哄著,一邊給他想名字。


    “薑河、薑江、薑洋、薑漢、薑湯……誒?薑湯?”


    然後看到一碗紅糖薑湯,就抱著兒子慢慢蹲下身,笑道“兒砸你看,這就是薑湯,我們叫薑湯好不好?小湯湯,湯可是了不起的君主,滅了夏桀,建立了商朝,多好的名字。”


    小兒子一直啼哭著,此時兩眼汪汪地盯著老爹,嗬嗤一聲笑了出來。


    將離一樂,寵溺地回看雲娘,在榻邊坐下“你看,他喜歡這名呢。”


    雲娘產後虛弱,躺在榻上無力地笑笑“哪有給孩子取名叫薑湯的?叫薑漢吧,漢水的漢,生於旱年,有水字護佑,願他一生無憂。”


    “好,漢好,”將離笑著點點頭,戳戳兒子的臉,“小漢啊,小漢子,嗬。”


    雲娘細聲說道“雖說今年旱災,但我們在家裏卻是感受不到呢。”


    “畢竟離彭澤湖近嘛,地下水也豐富一些,南郢這邊平時都是生活用水,不像田地那樣幾百石的澆水,那哪受得了?”


    雲娘想了想“柘田怎說的?受災嚴重麽?”


    將離笑而不語,把兒子放回她身邊,輕點她額頭一下“你啊,剛生完,就安心養著,這些事情過後再說,我會跟你詳細匯報的啊。”


    她摟著孩子,閉眼笑笑“看你這樣子,已經有辦法了是不是?”


    將離點了點頭,小聲道“可能……以後……也許……要出一趟遠門……吧……”


    他知道雲娘不願他離家,每次離開,她都要再三叮囑,還要他隔幾日就飛鴿傳書回來保平安。


    將離明白,上次從九原南下,讓她等得心力憔悴、鬱鬱不振,懼怕自己杳無音信。


    所以提到這事的時候,他說得極緩極慢,還帶了很多不確定的詞,但心裏的決心已經定下了。


    雲娘睜開眼,蹙眉問道“哪裏?”


    將離幫她掖好輕羅毯子,拍了拍她手“南嶺,但是還不確定,近兩年不一定的。”


    雲娘輕歎一聲,回握住他。


    她知道將離隻要做了決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完成,誰勸都沒用。


    而她相信將離的判斷,既然他覺得有必要去一趟,那就是一定是必要的,男人要闖,自己作為妻子,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為他守好這個家。


    ……


    等雲娘出了月子,一切都安穩下來之後,將離和顧嘯柏去江邊查看了所有近江柘田的情況。


    原本苟活的兩千八百畝柘田,在他的吩咐下,經由柘農挑選,隻剩下八百多畝精田,各處農人們就分別針對這些這柘田進行全水量澆灌,終於保持住了旺盛的長勢。


    至於被放棄的兩千畝柘田,進行了搶救性的利用,把根和皮全部切下做藥材,柘杆還是青的,柘肉不能吃,壓榨出來的柘漿也相當青澀。


    但澀歸澀,清熱解暑的功效還是有的,漿坊裏的工人當場就喝了起來,顧嘯柏就派人把這些柘漿分給勞作的農人和周邊鄉裏的村民。


    目前在各個顧氏紅糖的工坊裏,用的都是今年年初冬天時收割的好柘杆,在地窖裏存放,分批做成紅糖賣往各大城邑。


    這個存量用不到年底,而眼下八百畝柘田製作出來的紅糖隻能供應南郢一城的需求。


    顧氏優先保證的是王宮裏的紅糖量,接著是王族旁係、各大公族、氏族,最後才是零售給民眾。


    世人對紅糖的熱情消減不少,已經沒再出現三年前那樣的瘋搶場麵,但紅糖已然成為這個世上除了蜂蜜之外最好的甜味來源。


    飴糖很尋常,且隻要有稻田的人家,家家都能自產,但口感很差,與紅糖有著雲泥之別。


    蜂蜜精貴,一年隻產一次,實在太貴了,別說普通人家,就連喊的上名號的氏族也隻在宴請時把蜂蜜拿出來充場麵,而且根本不適合做菜入味。


    紅糖比飴糖醇厚精致,比蜂蜜要多產實惠,還有糖磚雕這樣帶有藝術情趣的形式,正中了楚地人民的浪漫情懷,南楚人的生活已經離不開紅糖。


    至於銷往天秦的計劃已經被提上了日程,顧氏通過海運,把小批量的紅糖藏在裝布料的箱子裏,成功運進天秦境內,不過沒有交稅,所以不好直接拿到鹹陽。


    就在遠離鹹陽的濟北、膠東、琅琊一帶,找到那些有過合作的氏族、商家開始小範圍地推銷。


    這裏曾經是齊國的地盤,又有臨淄、即墨這樣的老牌大城,民眾生活水平相對富裕,靠海的地區也更容易接受新鮮事物。


    所以推銷的效果不錯,那邊又來了訂單。


    但今年欠收嚴重,看樣子天秦那邊是隻能擱置延後再發展的了,至少要到明年,等產量穩定下來,才好向外推廣。


    這也是將離為什麽決心要開辟嶺南的原因。


    隻有嶺南的氣候,才能完全保證柘田連年豐收。


    如果要向天秦、西域引進紅糖,同時還要保證南楚自身的穩定供應,就必須有個絕對靠譜的種植地,南嶺是不二選擇。


    然而這件事情,以熊合的眼界和野心,大概是很難說服他的。


    太子熊誠已經加冠,今年二十一歲,有了自己的五千私卒。


    將離曾經告訴他,武裝力量才是硬實力,什麽父王之愛、口碑之流都是虛的。uu看書 wwuukanshu.om


    他這幾年便自請進入行伍,在景炎的安排下,當作新兵訓練,從底層往上爬。


    正因為之前有過一年墨家學城的樸素修行,讓他能更快適應軍中粗糙的生活。


    練就一身強健結實的體格,舞劍虎虎生風,射弓百發百中,皮膚也曬成了小麥色,和其他在宮裏養尊處優的兄弟們相比,要勝出太多。


    熊合再喜歡幼子,也不得不開始重視熊誠的努力,在他的加冠大典上著重讚賞了他,其他祭祀、狩獵活動,也都把他帶在身邊,而熊誠的射義也讓他更受父王的青睞,也更受昭氏的眼紅。


    他在行伍的這段時間不光是鍛煉自己,暗中結交了五個出眾的校尉,每個校尉手下都有一支千人部,可謂精兵。


    他跟景炎提了要求,讓這五千人成為絕對忠誠於自己的私卒。


    太子的位子是要自己努力坐穩的,太傅和少傅隻會教大道理、假仁義,如果沒有將離的引導,熊誠怕是到現在都找不到方向。


    一年前他剛及冠沒多久就成了婚,對方是屈氏的姑娘,是他母後從自家精選的。


    這對太子其實沒什麽助力,隻能說是幫助越來越弱的屈氏穩固一些地位。


    那姑娘現在有了七個月的身孕,剛剛二十一歲的熊誠很快也要當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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