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熊合最初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過就是兒子出去上學,帶回了一些特產,在後宮裏發發。


    不過熊誠能做出這事還真讓他有點意外,也隻當他是真的在墨家學城裏學到了些為人處世的東西。


    不過後來,接二連三地,他枕邊的那些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都來跟他說那個什麽紅糖的好,說服用之後,氣色紅潤,連服侍陛下都不一樣了。


    可太子熊誠上次帶來的紅糖有限,最多的給了王後和昭夫人,其他女人們在後宮裏分一分,到手上的就不剩多少。


    她們還要每天吃紅糖水煮的雞蛋,在菜色裏也要加紅糖,把原本用蜂蜜烹調的食物全部換成用紅糖來入味。


    很快就用得差不多了,還想找太子要些,可太子哪是她們說見就能見的?


    熊誠被將離囑咐過,計劃進行到這一步,就要有意躲著,不要在宮裏亂跑被她們瞧見,連母後那兒也要少去。


    女人們要麽去找王後,要麽去找昭夫人,或者是直接在侍寢的時候往楚皇耳邊吹風,對紅糖的需求已經到了一種“我不吃,我不喝,我就要糖”的地步。


    不到半個月,整座楚王宮的後宮裏,就隻有三個字


    要紅糖!


    楚皇被女人們磨得沒辦法,終於宣召了太子熊誠來見。


    熊誠恭恭敬敬地朝父親參拜,熊合直接進入正題“那個紅糖,是你帶回來的麽?”


    “回稟父王,是的。”


    “是雲夢澤的東西?”


    “是巨子的一位朋友帶來的,他們家自產了一些,就帶給巨子品嚐,巨子便分與弟子們食用。”


    熊合點點頭“紅糖我嚐過,確實不錯,是用什麽做的?”


    “那人沒說,隻說是家族機密。”


    “到是可以理解,什麽人呢?”


    “好像是顧氏。”


    “顧氏,”熊合眯起眼睛想了想,“是去年被罷掉王商的那個顧氏?”


    “也許是的,兒臣也隻是聽同學們提起。”


    熊誠悄悄瞄了父親一眼,熊合沒有特別的反應,隻是慢慢抿了一口水,紅糖水。


    將離讓他說得含糊,最好是表現得與顧氏不認識的樣子,之前通過後宮口口相傳,也是先造勢、再收網,讓熊合主動來問紅糖的事,而不是由熊誠提起。


    入冬了,紅糖暖胃暖身,健脾益氣,功效顯著快速,連熊合也拿它來暖身子,剛剛喝下一口,甘甜可口,還暖。


    他點點頭“紅糖不錯,你去再找顧氏去多弄些來,盡快,宮裏所剩不多。”


    熊誠在心裏暗笑一聲,恭敬道“兒臣領命。”


    ……


    熊誠又把將離帶來的剩下一大半紅糖磚和紅糖沙送進宮裏,暫且可管半個月的量。


    事情成功一半。


    顧嘯柏便帶著將離和熊誠去找個地方慶祝一下。


    南郢女城。


    這座城有高高的城牆,進出還有嚴格的查驗,進去之後,連廊、複道穿行,蘭池假山,草坡樹林,儼然一座恢弘壯麗的別館行宮。


    將離起初以為是那種胭脂焚香、綠雲擾擾的尋常勾欄瓦舍,沒想到卻是這麽規範講究,饒有趣味,可以和主題樂園相媲美。


    路上男人如織,個個都穿得像模像樣,侃侃而談,談吐舉止無不風度翩翩,但不難想象這些人背後的道貌岸然。


    道路兩邊的房屋裏間間爆滿,全是來看歌舞表演的。


    樂人彈奏,舞姬起舞,每座館中都有一名鎮館頭牌。


    一座房屋就是一座小館,小館多用詩的名字命名,桑中館、靜女館、終風館、扶蘇館……


    顧嘯柏興致勃勃地挑著館子,他以前常來風雨館,心心念念他好久沒見到的舞姬,如數家珍,一個一個跟將離說著。


    熊誠興致不高,他不太喜歡這種地方,他還小。


    他也不小了,將離與他相遇的時候是十六歲,現在已經十七。


    因為紅糖那事兒,楚皇還給他宮中獎勵了兩名女妾,侍寢的那種,熊誠已經經曆過了。


    而他討厭的是收男子錢以充國庫的方式,這是畸形。


    錢是掙到了,國庫也充盈了,可這哪是一個正常國家的發展方式?


    終日舞樂靡靡,聲色霏霏,貴族富商家的年輕男子不思以正途上進,滿腦子都是女色淫事,普通男子賣衣賣地來女城消遣,妻離子散。


    這女城之中看似舞樂和樂,一片歌舞升平,殊不知就在這一牆之隔的城外,多少人家的農田已經荒蕪,多少人辛苦一輩子的錢財一夜花光,就為了見一個女人。


    這些是太傅屈海傳輸給熊誠的,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而且將離也這麽認為。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熊誠會把太傅教他的東西,轉述給將離聽,將離認可的,他就接收,將離覺得偏頗或者不全麵的,他就請教將離的意思,u看書 .ukashu然後接收。


    將離看到他一路上的表情,也知道他對女城的看法,就過來拍拍他肩“今天先不要想那麽多,腦子放空一點,後麵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熊誠憤憤道“總有一天,我要廢了這裏。”


    “你一定要成為那個可以決定一切的人,不然的話……”將離看了他一眼,“你就會死。”


    熊誠愣了一下,皺起眉頭,見將離嚴肅的樣子,不是在說笑,他點了點頭。


    顧嘯柏一個人走在前麵,領著二人來到風雨館,他想見一個好久沒見的叫彩芝的舞姬,得知那女子已經被其他人買走,瞬間變得失落,悻悻地坐在角落裏喝悶酒。


    旁邊舞樂升平,這邊三人各有心思,將離漫不經心撥著豆子,聽著隔壁屏風後麵那桌人的閑聊,關於他的事情……


    “天秦的那個九原君唉,早就死了,失足淹死的,這有……這得快兩年了吧,誒,申兄,你不是在九原呆過麽?你見過他嗎?”


    “那就是個裝腔作勢的公子哥,沒什麽本事,就憑一張會說的嘴,記得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魏仲武麽,就是他的朋友,姓魏的跟我妹妹好過,唉,當初進了我妹妹的房,還死不承認,如今人家做了天秦的大將,驅逐匈奴有功,媽的,還真是好運。”


    將離皺了下眉毛,申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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