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子名叫柏宏,二十多年前受師父親傳,成為墨家巨子。


    有個叫柏靈竹的女兒,父女二人和一眾南墨學者定居在雲夢澤的墨家學城。


    後來,從天秦來了一人,嬴加佑。


    臨近加冠,他就想做些成績來讓父親欣賞,便抱著一些意圖來到雲夢澤。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三弟嬴淳,兩人千裏迢迢,翻山渡河,隱姓埋名來拜訪墨家巨子。


    最初幾麵,他們對真實意圖閉口不談,而是談論奇技神器、學術理念,認真求學,很快便贏得了巨子的賞識。


    接著見時機成熟,他就自爆身份,表明來意。


    希望墨家學城可以遷到鹹陽,為天秦效力,改善民生,墨家也能重振昔日風采,於雙方都是有益而無害。


    巨子說要好好考慮一下。


    墨家不願為人所用,留在南楚雖然不受重視,但也落個清閑,可以專心研究學術,作些文章。


    如果去了天秦,那定是事務纏身,紛擾不斷,還會卷入朝堂。


    但沒有哪個掌門人會願意見到自己的學派日漸落沒,如果能有一個發揚光大的機會,那最好是要緊緊抓住,失之可惜。


    巨子左右斟酌,和眾墨商討,即將準備答應。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嬴加佑那家夥,不知怎麽和靈竹好上了,情不自已,還讓人家姑娘懷了他的孩子。


    這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也是第一個孩子。


    他就要把靈竹帶回鹹陽,封她作一個夫人。


    巨子很生氣,不光合作談崩,還要趕他走,寧願這個孩子沒有父親,也不要讓女兒給他作什麽夫人。


    嬴加佑很無奈,既然學城肯定是遷不走的,那就隻能爭取把女兒和孩子帶走,他想去說服靈竹。


    可她生性無拘,不願隨他入宮,希望和孩子留在學城。


    他鍾情於靈竹,就死皮賴臉留下來,怎麽也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再走。


    硬是等了十個月,等來一個靈竹難產身亡的噩耗。


    留下一個孩子,彌留之際,她給孩子取名將離。


    原指別離草,靈竹要與世別離,而這孩子一出世,就要與母親別離。


    這位年輕的父親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決定把他帶走,哪怕孩子的外翁不同意。


    他心一橫,使了一些手段,把親兒子偷出學城。


    北上返秦的路上還遇到北墨遊俠的追擊,最終被嬴淳解圍,兩人一子才得以回到鹹陽。


    回到鹹陽後,他不願別人知道兒子的生母,不希望有人拿著這個借口去向墨家學城開刀,便對這事閉口不談。


    兒子帶回兩年後,他就娶了正妻,是衛家女兒衛如。


    衛家世代為相,在朝中根深蒂固,她又生了兒子,這才是嫡子,未來的繼位者。


    而嬴加佑對將離這個庶長子其實非常上心,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畢竟是沒有母親的庶子,還是長子,為保他性命,隻能對他不冷不熱,甚至還要有意排斥,這樣才不會遭人妒恨。


    如此說來……


    將離聽罷,神情嚴肅,朝巨子柏宏跪拜下來“孫兒拜見外翁。”


    “你……”柏宏停了停,眼裏閃過一絲溫和,“你當真是將離?”


    “是。”他點點頭。


    穀民在旁邊看得納悶,這不是小辛哥麽?


    耶耶愣了一下,有點激動“你好了?記得了?”


    “都想起來了。”


    耶耶笑著捋捋胡須“看來灸穴果然有用。”


    將離朝他笑了笑,心想您的針灸不知道要紮到哪天才能見效。


    “老哥哥啊,”耶耶看向巨子,“原來這是你的外孫呐,落入鬼穀也算有緣,如今祖孫團聚,可喜可賀。”


    巨子並沒那麽開心,事情太突然,他還沒有調整過來,而且事情過去這麽多年,時間磨平了他對女兒和外孫的思念。


    這個跟嬴加佑長得很像的人,一看就是他兒子,柏宏想親近,可心裏又有些抵觸。


    再加上他終年平淡修身的生活,練就得心如止水,此時並沒有太大波瀾,但畢竟是自己的孫兒。


    他朝將離招了下手“近前來。”


    將離就跪著往前挪動兩步,天真地望向外翁,儼然一個乖巧的小孫子。


    夕霧在旁看了,心中暗笑一聲想不到你也會有這副麵孔。


    柏宏拍了拍他肩,仔細盯著他的眼睛,看完左眼看右眼,來回掃視一遍,歎息道“你的眼睛,很像你母親。”


    將離目光如水,笑了笑。


    “笑起來更像。”


    “嗯。”


    祖孫倆就這麽看著,說不下去了,有點冷場。


    將離肚子咕咕一叫,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已經是下午了。


    柏宏摸摸他腦袋“餓了吧,去吃點東西吧。”


    將離眨了下眼睛,問道“外翁可是從雲夢澤墨家學城而來?”


    柏宏聽了這話,便知道他想問什麽,點點頭“你家夫人正在學城,等了你很久。”


    將離歎了口氣“孫兒墜崖失憶,流落鬼穀,耗了這麽多時間,現在出穀心切,外翁是怎麽進來的?能否帶我出去?”


    柏宏眯眼看看耶耶,說道“本來拜訪老友,卻不料認了個孫兒,此事確是奇特,也難怪你出不去。


    “鬼穀選地考究,遵循陰陽五行之法,依山林為險,據地勢之利,以日月星辰為指引,參透其中關聯者,才能入內。


    “許久沒來了,我等也尋了一些時日,若非在林中遇上你們,怕也不能這麽快找到,要說出穀的話,沿著原路倒推數理即可,也並不算難。”


    將離連連點頭“如此甚好,外翁打算在穀中待多久?”


    柏宏想了想“本想來此一月養息,你若急切,我便不日而出吧。”


    將離當即覺得自己言不得當,轉而說道“是孫兒唐突了,打擾外翁清閑,不如這樣,外翁將破解之法告訴我,我們自行出穀。”


    “也可,”柏宏點點頭,轉問道“你們?”


    將離朝後看了眼夕霧“我跟她,我們兩個一起出去。”


    柏宏瞥向她,還沒作多想,就看見她劍柄柄底的雀鷹紋,u看書 .uuans 眉頭一緊。


    方才在林中,形勢有點混亂,還沒注意到這女子的佩劍柄底,現在才瞧見。


    淩霄也看到了,伸手摸向腰後匕首。


    夕霧感受到他們的警惕,不露聲色,握緊劍鞘。


    柏宏皺眉問向將離“你怎會與此人在一起?”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著聽他怎麽解釋,穀民想聽八卦,墨家想聽真話。


    而夕霧,她心裏沒底,不知道將離會怎麽跟長輩介紹自己,這種場麵還算正式的,總不能直接說是婚外的男女關係吧。


    “她是我女人。”將離脫口而出。


    夕霧扶了扶額,無奈地搖搖頭,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墨家人對視一圈,眼神複雜。


    柏宏歎了口氣“生性縱脫,如你父親,可你知道她是什麽人麽?”


    將離點了點頭“知道,某閣的門徒。”


    “某閣?嗬嗬,還真是不便道出,也罷,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還需自己承擔後果。”


    “那是自然。”


    柏宏見他這樣堅定,也無甚好勸,指指他腰間的卻邪劍“跟我說說左倫吧,那老東西死了沒?”


    將離笑了笑,把自己所知的左倫情況,盡數說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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