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少女,五個孩子,三輛板車。


    如果不是他們還在呼吸,將離都要以為自己在搬屍了。


    現在這間密室裏,能動的人不多,將離、公羊丘、莊歡和剛剛跑回來的隨從,還有青。


    龐赫被將離夯了後脖頸,意識不清,恍恍惚惚,手腳被捆著倒在一邊。


    紅剛剛緩過神來,情緒低落,被青安撫了一陣,才能說兩句話,坐在死去的黑的身邊淡淡憂傷。


    至於夕霧,她對這些事情沒有興趣,也不會幫忙,隻是將離要做,她要送將離出城,就隻能等他把事情做完。


    此時靠在牆邊擦劍,時不時地瞄瞄將離,還有他腰後的卻邪劍。


    這幾人把平板車一輛一輛排進地道,兩邊剛好留出一人寬的間隙。


    公羊丘一人拎起兩個孩子,扛在肩上,輕輕放到車裏,來回兩趟,四個孩子裝進一車。


    為了看起來不那麽像運屍,他把這四個孩子扶起來,讓他們靠坐在一起。


    莊歡沒動幾下,就累得動不了了,靠在一邊休息,他那個隨從也偷工減料,能不動就不動。


    將離也懶得抽他們鞭子,有教訓的功夫,自己早就做完了。


    他和青去把女孩抱進車裏。


    青沒什麽力氣,公羊丘來幫他,兩人一個抬肩,一個托腳,運了三個姑娘。


    將離一人橫抱一個,看著懷裏昏睡的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他突然想到了衛桑兒。


    當初也是這麽抱著她,然後才有了之後羞羞的事情。


    現在想想,自己簡直就是一條撲食的餓狼。


    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喂!”夕霧喊他一聲。


    將離茫然地看回去,她停下擦劍的手,一臉不高興地盯著自己。


    “發什麽呆?看上這姑娘了不成?還真是饑渴。”


    “嘖,你啊……”將離皺眉搖搖頭,抱著姑娘繼續走,“思想不純潔。”


    夕霧隻注意到“不純潔”三個字,完全沒考慮“思想”是個什麽東西,一腔怒意湧上心頭。


    她才沒有不純潔,她還打算這輩子一直純潔下去呢,可就是因為遇見這人,才開始有了不純潔的念頭。


    此時居然被他說“不純潔”,不能忍。


    猛地揮手擲去短劍,冷光一閃,擦過將離的鼻尖,紮進磚牆的縫隙中,劍柄顫動著上下搖擺。


    將離汗毛一豎,心裏打了個顫,回過神來歎了口氣,心想這姑娘大概隻有在黑暗的地道裏才像個姑娘。


    孩子和少女們都已經裝車,將離這邊要準備一下,變成士伍的樣子,衣服上沾了血的也得換掉。


    其實也不用怎麽裝,士伍本都是便衣,隻要拿上他們的劍就行,這是官府統一的佩劍。


    將離找了塊布,把卻邪劍裹巴裹巴,往腰後一塞。


    後來覺得不放心,這樣很容易被人抽走啊,等出去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兒呢。


    便找了個士伍的長劍鞘,卻邪劍收進去後哐啷哐啷的直晃蕩。


    他就又纏了幾圈布,索性連劍柄也一起包好,這才折騰完。


    紅見到大家忙碌起來,她也開始振作。


    紮了一個男人的發髻,把臉抹得黑黑的。


    雖然個頭小,但也可以裝成一個矮個子的男人。


    衣服被張簡扯壞了,她就扒下一個士伍的衣服穿上。


    而那張簡死都死了,眼睛還盯著穿衣服的紅。


    這讓她很不爽,抬起一腳暴踹他的眼睛,而後拔劍割掉了他的……


    他其實是挺著那玩意兒死的,到現在還沒消下去,此刻已經跟身體分了家。


    那倆蛋也被紅拆卸下來,踩爆,炸開。


    將離看著覺得好痛,不由自主地擋住胯前。


    卻被夕霧看了去,她輕笑一聲,眼神裏有些挑弄的意味。


    將離臉一紅“作甚作甚?還不許人忌憚一下了?”


    “哼。”夕霧輕噴一聲轉過頭,去牆上拔回短劍。


    將離笑著搖搖頭“你看你,那麽暴力,扔了劍,不還得自己來拔?”


    夕霧“噌”地拔下劍,回身一挑,直指將離下腹。


    他冷汗都下來了,趕忙避開身,打著哈哈道“大俠我錯了,大俠饒命……”


    大俠冷著臉,心感得意,能讓將離認錯求饒,也算是兩人鬥嘴間不小的勝利,揚著眉毛收好劍。


    將離看著她微妙的小表情,暗自笑了笑。


    莊歡一直在一旁碎碎念叨,對著半昏半醒的龐赫連連抱怨。


    “都怪你貪,要不是你,士伍們也不敢反,他們不亂,又怎會被那三個人闖進來,他們不闖進來,又怎麽會被這三個人跟,這三個人不跟來,我又怎麽會落到這個境地……”


    這胖子已經破罐破摔了,反正覺得都是別人的錯,他這個始作俑者是最青白的一個。


    大夥兒準備妥當,換裝的換裝,換劍的換劍,就差莊歡這個充門臉的死胖子了。


    而他對龐赫的的吐槽也已經進入下一個階段。


    “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還不知在哪兒吃土呢……你以前也是個流民啊,宋子城那事兒要不是你挑的頭,能死那麽多人?現在好了,因果報應來了,把你自己給賠進去,一會兒那些奴商——”


    夕霧突然兩步衝過去,揪住莊歡的領口,怒眉問道“宋子城怎麽了?”


    將離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怎麽一下子變得那麽衝。


    雖然她平時都是衝衝的,但那是對自己的打情罵俏,兩人以此調侃。


    而此時卻有一種想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攻擊性,她是認真的。


    莊歡愣愣地盯著她“什、什麽宋子城?我何時說了宋子城?”


    夕霧猛地掐住他脖子,肥肥油油的肉從她指縫中暴突出來,把莊歡掐的“呃呃”幹吸冷氣,還翻了一下白眼,臉色漲紅。


    這胖子怕是真會被她掐死,將離皺眉上前兩步,準備隨時製止,以防她失手殺了胖子。


    旁邊人也圍了過來,公羊丘綁著隨從,不讓他有機可溜。


    莊歡伸手扒著她手,一麵道“說、我說,宋子城……”


    夕霧這才鬆開手,死瞪著胖子,急於尋求一個答案。


    莊歡“哢哢”咳著,清清嗓子,拍拍胸口,舒出一口氣,慢慢說道


    “龐赫其實不叫龐赫,這個身份是我給的,他原本……是宋子城城變的暴民頭領……”


    龐赫的本名不重要,uu看書 .uukanhu下文仍以龐赫相稱


    九年前,流民聚眾暴動,占領宋子城,封城固守。


    龐赫就是這群暴民的頭目之一。


    一進城,他們就公開斬殺了宋子城當時的所有縣官和他們的家人,並且梟首示眾。


    把他們的頭插在矛上,展示在城中闕台。


    後來韓修和嬴況率領的鎮壓大軍兵臨城下,嬴況不聽將令,執意猛攻,刺激暴民們陷入絕境,喪智屠城。


    事發之後,龐赫畏罪,他刺了自己一劍,扮作城中受傷的幸存者,這才逃過軍隊的搜捕,跟著居民混出城外。


    當時的宋子城居民基本上都遷居到其他郡縣,大部分來到了巨鹿城,龐赫也是其中之一。


    後來勾搭上了剛剛成為巨鹿縣令的莊歡,兩人一拍即合。


    龐赫需要新身份和新的立身之地,莊歡需要能幫他幹髒活的人。


    但任命官吏,他說了不算。


    就賄賂三老,把龐赫推薦進了學室當弟子,之後成功被安排進縣府當小吏。


    龐赫也有點本事,沒幾年就做上了縣尉,手下掌縣卒,兩人隻手遮天。


    在水患季封城,一唱一和地做著販賣流民的勾當。


    正說著,龐赫漸漸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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