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是每個人總會有希望世上有後悔藥的時候。林慕卿不知道自己該後悔的是在醫院的時候沒有跟鄭昊玟保持距離,還是該後悔昨天晚上離開了臥室,讓內馬爾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她最後悔的是,在戀愛的這段時間裏,沒有給內馬爾足夠的信心,沒有讓他知道自己有多愛他。一想到他是帶著多麽失望挫敗的心情離開的,她的心就像被容嬤嬤的針紮了一樣,恨不得立刻飛去巴西找他。可是,現在爸爸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她一時不能離開,隻能一遍遍地給他打電話,給他發郵件。


    拉菲娜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哥哥那麽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算小時候足球被弄壞了,暫時沒球可踢,他都沒這麽失落過。她想去問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爸爸媽媽阻止了她,讓她不要去打擾哥哥。所以,她隻能打電話給林慕卿,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和林慕卿有關。


    聽了拉菲娜的講述,林慕卿沉默了一陣,看了眼爸爸的病房。現在這個時候,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需要她,可她隻能選擇陪著一個。或許內馬爾說得對,她並沒有那麽愛他,還不能為了他拋開一切。在她的生活裏,有許多的牽絆,讓她為了這些牽絆沒辦法去到內馬爾身邊。


    “拉菲娜,拜托你幫我看著他。我現在暫時走不開,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馬上過去。這段時間,你哥哥就拜托給你了。”


    或許她真的做錯了,可是小時候老師就教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知道錯了,也願意改,隻要他肯給她這個機會。


    回到病房,林振洋問她:“和那個巴西人吵架了?”恢複了一些精神,連看人的眼光也恢複了。


    林慕卿“嗯”了一聲,這兩天她跟爸爸說的話雖然不多,但兩個人之間的感覺已經比之前好上許多了。


    “為了什麽?那個巴西人不是很遷就你的嗎?你做了什麽把別人氣跑了?”要不怎麽說知女莫若父呢?什麽情況都不了解呢,就知道是自己女兒把人給氣跑了。


    “我前幾天在醫院碰到鄭昊玟,被人拍了放到網上去了。他以為我還喜歡鄭昊玟。”


    “鄭昊玟?以前辜負過你的那個三流明星?你怎麽還跟這種人有聯係?還有你現在的那個巴西人,這麽一點點小事就生氣了,就跑回巴西了?太沒度量了!你選男朋友的眼光真是很有問題。”


    如果是以前,林慕卿大概又會跟林振洋吵起來。一口一個“巴西人”,還有什麽“三流明星”,帶著這麽明顯的鄙夷,這是對他們兩個的不尊重。可現在,人都已經這樣了,她也硬不起心腸跟他理論,隻能保持沉默。


    “以後和那個叫鄭什麽的小明星保持距離,別再讓人家害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至於那個巴西踢球的,你如果真喜歡人家,就要跟人家說明白。你這輩子,確實比別的孩子少得到很多關心,如果真有人能對你好,我也不幹涉了。我這裏有你大媽和大哥在,不會有問題的,你去巴西吧,一會兒叫阿強給你訂機票。”


    雖然林振洋說話的語氣依然有些居高臨下的霸道和自負,卻讓林慕卿心裏湧現出了酸澀的感覺。這麽多年了,這是父親第一次表達出對她的關心。


    “爸爸,我一直想問您,您到底愛不愛媽媽?”這個縈繞在心頭十多年的問題,林慕卿終於問出口了。


    林振洋抿抿嘴,轉頭看向窗外,就在林慕卿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說:“愛,當然愛。你媽媽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愛上,也是最後一個愛上的女人。她那麽優雅,那麽美麗,那麽聰明,世界上所有讚美的詞都能用在她身上。隻是,她很不幸地遇到了我。我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當年是我太自私,才害死了你媽媽,害你受了這麽多年的苦。”


    終於聽到爸爸說他愛媽媽,林慕卿再堅強,也害死忍不住紅了眼眶。強忍住淚水,哽咽著問父親:“那您為什麽不保護她?讓大媽那麽欺辱她?”


    林振洋把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和林牧之講的大致相同,不同的是,父親對自己當初的態度的解釋:“那個時候,我的公司需要秦家的主持,所以不能跟阿瑤離婚。後來穆歡出事,我對阿瑤除了生意上的依附外,還多了幾分愧疚。再加上你媽媽也知道自己對不起阿瑤,一直忍氣吞聲,為了避免和阿瑤產生衝突,給她帶去更多的傷害,我隻能當做沒看見。我知道那樣對你媽媽不公平,看到你媽媽被阿瑤打傷,我也覺得心疼。可是我了解阿瑤,她不是個狠心的人,不會對你和你媽媽下狠手的。她隻是想出出氣,發泄一下失去丈夫,失去兒子的心痛。”


    “所以你讓我媽媽做出氣筒?”


    雖然和猜想的差不多,但林慕卿還是忍不住生氣。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媽媽。我的自私,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女人,也讓我的女兒承受了很多不該承受的傷害。慕卿,我當年錯得離譜,等想彌補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像我這樣。如果發現自己做錯了,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就快點去彌補。”


    林慕卿和林振洋保持了很久的沉默,兩個人誰也沒有看對方,也沒再和對方說話,卻知道彼此都在關注著對方。


    “爸爸,我明天去巴西,請您自己保重。”林慕卿很鄭重地跟林振洋說了這話,然後起身準備離開。有些事情,在沒有證實的時候,會成為纏繞心頭的陰霾。當真正說開之後,雖然依然覺得難過,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放下。


    在林慕卿走到門口的時候,林振洋叫住了她:“慕卿,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內馬爾正式見一麵。”


    林慕卿“嗯”了一聲,沒有回頭,離開了林振洋的病房。有些事情,她願意放下,但需要時間,就像有些事情要拿起來,也需要時間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大家都沒有給慕希留言,好憂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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