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陳名申回來了,陳祖德跟他說了交稅的事,陳名申說,這是明的不想讓老百姓活了嘛,像我們家這樣的大戶都感覺到這樣為難,還不要說那些小戶自由戶呢,那他們不是更加艱難了。這是官逼民反呀,遲早有一天,肖縣長是坐不住的。陳王氏說,我明天去看一看,看能不能少,不能少的話就拖,拖不了的話就再想辦法。第二天上午十點過,陳王氏就到縣政府去了,她看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說,肖縣長,我們陳氏商號的稅能不能少一些,這麽大的稅額,怎麽交得起呢?肖縣長說,皇糧國稅,這可是沒有辦法的,不好少呀。陳王氏坐在一個長條的木沙發上,肖索也來坐在陳王氏的旁邊,拿眼看著陳王氏。


    “你看你和陳名蹈還是一起戰鬥過的朋友,硬是要這樣收嗎?”


    “少還是可以少,隻是……”


    “隻是什麽?不要說個半句,吞吞吐吐的。”


    肖索就去拿陳王氏的手,他把她捏在手中,她也沒有反抗。陳王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反倒用另一隻手把他抱著。


    “你是想要我,就直說嘛。”


    “從我來商號的那一刻,我就發覺我非要你不可。”


    “反正我男人沒有在家,這有何妨呢。”她鬆開手從包裏取出今年要交的稅額清單,“肖縣長,你就簽個字,怎麽樣?”


    肖索不加思考,就用毛筆給簽了。這下,他過來,抱起陳王氏就往內屋走去,她說,“肖縣長,你急什麽呀急,我這幾天身上來了,你也要做,等我幹淨了再做不遲呀。”


    肖索一下子沒有興趣,放下陳王氏,陳王氏向屋外走去。她聽到,“我等你。”


    梁道等一夥人在大德縣由匪成兵,也沒有哪個收編,自己就轉了向,站到國家隊伍裏了。在縣城裏了,不比在山寨,想去弄哪個土豪劣紳就去弄,到這兒了卻要去維護他們的利益,讓他們幾個當頭兒的心裏很是不好受,原來是他們的死對頭,現在卻要成為他們的看門狗,沒有一天過得舒暢。梁道、胡為、趙範等幾個天天在一起喝酒,梁道說,眼不見為淨,看多了反正還不舒服。一些兵們到底是覺得比那山寨日子好,想女人有女人,看上哪家的想方設法就要弄到手,想到哪家富戶去吃就去吃想拿就去拿,不過,這些都是梁道胡為不知道的,一個個去了幾年長得腰肥體圓的,還有一些人在大德縣成了家,有了妻室兒女,覺得大德縣就是他們的人間天堂,可是老百姓卻對他們避而遠之,生怕這些壞人莫沾上了自己。後來,梁道也知道這些情況,對一些人也嚴厲進行了懲處,一段時間內雖然好了一些,可是很多人經不起誘惑,又幹起了傷天害理的勾當。


    有個小嘍羅溫朋飛,此人天生好賭,在山寨時就與土匪們賭,時常贏同夥的錢,下了山,覺得山上的賭博太小了,不過癮,就去賭場賭,結果頭兩次贏了一萬多兩癟癟銀子,後頭又去,把自己的老母子兩萬多輸完了不說,還欠了高利貸一萬多兩。溫氏想老子功夫那麽好,在山寨上是常勝將軍,在這兒還輸成這個樣子,這哪兒是他溫氏,他打死也不服氣,還要去打回來。牌九是他從小就玩的,沒想到第三次去又輸了自己借的人家的兩萬多,還欠下高利貸一萬多兩,這下他傻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栽了這多自然。可是高利貸比猛虎下山還要猛,幾何倍增,一天的利息就是三百兩,第二個月又把第一個月的利息加到一起算,利滾利,一萬兩銀子三個月不還就是九萬兩。此人欠下兩萬多高利貸,沒有辦法就去偷,在一次去偷的時候看到那家的女人一個睡在床上,就動了邪念,把那個女人強奸了,他強奸了過後,才發覺這個女人還是處女,他高興得不得了,這下衝喜了該換手氣了呢!這個狗日的溫氏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居然認得到他,他認不到這個女的,結果這家人就直接找到了梁道,本來是想到縣政府去告的,可是又怕影響不好,這女娃兒以後如何嫁人呢,梁道核實事實後,一顆子彈就了結了溫氏。當大家知道溫氏還欠高利貸,又強奸了人家的黃花閨女,都說死得好,這樣的人是不應該活在世上的。


    軍政府垮台後,梁道他舅轉向快,又當上了大德縣的縣長,一朝是一朝,收各種各樣的稅比軍政府時還要多,老百姓硬是沒有辦過日子了,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梁道等人早就想再入山林,當他的綠林好漢,不與這濁世為伍,可是到哪兒去呢,尖峰山已經回不去了,一時也找不到好地方,就姑且在大德縣苟且著,隻是他管他手下的兵比以前更加嚴格了,絕對不允許偷、搶、強奸,誰犯了輕者滾蛋重則槍殺,於是,在大德縣這濁世裏又有了一點兒清澈的泉水。


    黃夠菊枯黃的臉色逐漸活泛了,開始有光澤,是女人都知道,這是有了愛的滋潤,才有了現在的樣子。他做什麽事都有精神了,在想念陳名蹈的日子裏,她經常一個人在屋裏出都不出來,現在是天天都在商號的大堂裏,幫陳祖德做這樣做那樣,心情還很高興。有時候,人手不夠的時候,她還主動幫著去給商號送貨。這天晚上,黃夠菊又偷偷地溜進了陳祖德的房間,陳祖德一個人在長財縣,老婆在陳家溝,到了晚上,他也想有個女人,可是,他現在有的這個女人,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而且又是他的侄兒媳婦,於情於理都是要受到族人和輿論的譴責的,他擔心這一天遲早要到來,他想,這一天來了,他在陳家溝就立不住腳了。人家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偏偏就吃了。他們又一番溫存後,陳祖德說起了他的擔心,黃夠菊不知所以。她說她本該初七都來月經的,可是現在十七了,還沒有來,是不是身體有問題了。陳祖德第一反應就是,黃夠菊有了他的骨肉,這可怎麽辦呢?如果任其下去,肚子大了,就是紙包不住火的,必須得早作決斷。如果陳名蹈在家裏,兩個人大吵大鬧一會,陳名蹈就可以休了他,可是陳名蹈不在家中。陳祖德想,就讓黃夠菊寫休書,休了過後,她想嫁哪個就嫁哪個。陳祖德把他的計劃給黃夠菊說了一遍,第二天黃夠菊就回陳家溝去了。她把休書擺在陳祖仁的麵前,“爸爸,這個休書本應該是名蹈休我的,可是我現在是沒有辦法,我來休他了,請你老人家不要生氣。”其實,陳祖仁雖在陳家溝,可是長財縣城陳氏商號的一切他都知道,當有人給他說,黃夠菊與商號的男人有關係後,他第一個就想到了可能是陳祖德,隻是他不想把這個事挑明,一個女人,自己的男人長年不在家,有了這等事也情有可原,他想,還是讓他們自己做了斷吧,這樣,自己給自己一個高高的台階下,不是更好嗎?沒過幾天,黃夠菊就回來了。“父母在,兒女的婚姻大事由大人作主,這是自然。太陽要落,月亮要起,由你吧。”陳祖仁在休書上寫下了這樣幾個字,“汝休蹈,可也。”於是,黃夠菊拿著這休書回到了陳氏商號,商號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後,他們都以為這個女人瘋了,有這樣好的條件不享受,還要東搞西搞的,一定是腦殼出了問題。其實,是她的肚兒出了問題,想多年前,陳名蹈在的時候,她懷不上,這下與陳祖德在一起後,一下子就懷上了,陳祖德也沒有想不通。


    “休也休了,你說我怎麽辦嘛?”黃夠菊依偎在陳祖德的懷中,一臉焦愁,房間中的燈光很昏暗。“你先回去,我後天就托人來說媒,娶了你。”陳祖德似乎負起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


    黃夠菊回到家中,黃士道兩口子對女兒破口大罵,說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讓他們老兩口子的臉往哪兒放呀,說著說著,黃士道就拿起扁擔去打黃夠菊,黃夠菊說,爸爸你真要把我打死嗎?就算是我給你們丟了臉,也不至於要去死嘛。我回來隻住幾天,也不要你們管我的死活了,我也不會在娘家中長久地呆的。再後來,陳祖德就娶了黃夠菊。陳祖德問陳祖仁,還能讓黃夠菊跟他到陳氏商號嗎?陳祖仁先是搖了搖頭,後又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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