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伍房通過黃家的管家想要打聽出他們從哪兒買來的槍支,他死活不說從哪兒買來的,他想,他擁有了這樣的裝備,他黃家就是陳家溝的老大,他們的家夥先進,不用裝火藥那樣麻煩和慢不輪丁的,伍管家這才明白難怪黃士堆這一段時間以來腰杆也挺得個溜直的,充滿了一萬分的自信,再加上他那店裏請來了一個朱寡婦當作門麵,生意也是十分的紅火,真是叫人不高興不快活都不得行。這也不能怪,他老人家有頭腦,敢於做事。其實,朱寡婦到他店裏來是他意想不到的收獲,更加沒有想到會讓他的生意好過了陳氏商號,那銀子和銅錢像水一樣的往他家流,日日有進賬,天天滿缽裝,他還在想隻要這樣的日子好個一年半載,他又可把他的商號重新來裝修一新,還要從萬縣和重慶引回更多的讓伏龍鎮百姓享受的東西來。昨天下午,他從伏龍鎮回陳家溝,他騎著馬,看到黃老七急急地往伏龍鎮趕,他停下來。


    “老七弟,你這麽急往鎮上趕,有什麽急事麽?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家那個婆娘發高燒,醫生給開了方子,我到鎮去抓中藥。”


    “那好,我送你,再一起回來,我也耽擱了多少時辰。”邊說邊把黃老七拉上馬。


    一會兒就到了伏龍鎮,把中藥抓好了,又往陳家溝趕。這陳家溝是兩條溝,主要的居民就是姓陳的和姓黃的,姓陳的最多,姓黃的次之,姓陳的有一千多人,姓黃的有四百多人,方圓這十幾裏地沒有哪家有這兩家這麽財力雄厚,也沒有哪家敢於往這兩家挑事做,就是鎮上的馬鎮長也要讓著這兩家三分,即使是縣衙裏的知縣大人聞知這兩家有什麽事,也要先問個清紅皂白,才敢下斷言。畢竟在長財縣這樣的大戶還是屈指可數的,很多事還得仰仗這些大戶們給他撐起。


    臨到下了馬,伍管家對黃老七說,“我問你個事,看你知不知道?”


    “你說吧,我知道的一定給你說。”


    “你們黃老板從哪兒買來的槍?”


    “那天他們在裏屋吃飯,我仿佛聽得好像是從漢口買來的。”


    “我說是我們這兒沒有那麽先進的槍,看來是花了血本的喲。”


    “黃老板還心痛花了那麽多錢喲。”


    “老七慢走呀。”


    他們兩人各自走自己的路回去了。


    伍管家回到家,對陳祖仁說黃家的槍是從漢口買來的,他知道就是這些,但不知道是從哪個那兒買的,黃老七說那個槍用起來比火藥槍好使多了,裝子彈也快,打起來更快。


    “既然他們能從漢口買得到,我們去也應該買得到。如是,那你就走一趟漢口。明天就出發。”


    第二天,伍管家騎著馬帶著名就、名上出發了。


    “你到萬縣把陳祖德叫上,帶著名蹈,你們五個人,可保你們一行的安全。把三匹馬交給吳來莫,他們回長財縣也省一些力。”陳祖仁安排道。


    當他們一行三人快馬加鞭到萬縣後,陳祖德他們正好把桐油賣了,已經買好了棉花等物品。


    “你就不要回去了,老爺交待你跟一起去趟漢口。”伍房對陳祖德說。


    “到漢口去做什麽?”


    “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去了就知道。”伍房怕陳祖德在路上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那可不好,她的身上還帶著一萬兩銀子的票號呢。


    名蹈也要去,這下可把知毅給愁了,回去要一個人走,那多孤單與傷感。這幾天的萬縣之行,她深深地感覺到她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了,雖然她的做法與萬千女子的做法不一樣,也沒有媒人,也沒有經過父母之命,就這樣把她自己給了名蹈。如果是家裏人知道了,她是要受罰的。族長知道了,那是更不得了的,這是有傷祖宗幾千年來的禮儀,是萬萬不可的。可是,名蹈對於他與知毅在晚上發生的事,還是一無所知。伍房帶著陳祖仁的信,一封給他遠房表哥唐清風的信,在信上先是表達了問候,說這麽山高水長的,多少年都難得見一麵,此次管家帶著犬子到漢口來專程拜望你,順便給你帶了一些陳家溝的土特產。如果你有空,煩請你多指教犬子,讓他多學為人處世之道。信上就寫這麽多了,根本沒有要把置槍的事提到。名蹈當然高興了,這次一出門是連著起來的,一個萬縣還沒有走完呢,接著又要到漢口去,看外麵的大世界。


    名蹈要走漢口去,他想把知毅叫到一起去。伍房說就不要了,現在有五個人,多一個多一份花消,還是要用不少錢的。


    “王知毅是個好兄弟,這幾天來一直我們住一個房間,他對我可好了,還讓我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呢。”


    “以後見麵的時候多,回了伏龍鎮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況且你爸走的時候也交待了就是這幾個人。”他們一行五人就上了去漢口的船。名蹈第一次看到長江,他突然想起了“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相思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的詩句來,他也很奇怪為什麽會想起這樣的句子。滾滾長江,小小木船,青黛的山,偉大的自然,人是顯得多麽的渺小。他想如果船一下子沉入了江中,想要找個影子都找不到。


    “萬縣碼頭的燈那麽亮,是什麽燈呢?”名蹈問陳祖德。


    “煤氣燈呀,怎麽了?”


    “我們那兒還沒有看到呢。”


    “燈裏燒的是什麽呢?”


    “煤油呀。”


    “你不是說是氣嘛。”


    “怎麽成了油。”


    “這煤氣燈,是在煤油裏加了壓過後,讓油成了氣,所以燃起來沒有煙,也那麽亮。”


    白帝城,張飛廟都過了。前麵的山越來越緊,像兩扇巨大的門,船開始抖動起來。船長在大聲地喊,“大家坐好了,我們要過三峽的第一道峽了。”後來,名蹈終於知道長江是我國最長的河流,它從遙遠的唐古拉山而來,至奉節便衝開重山峻嶺奔騰向西,形成了雄偉壯麗的長江三峽,衢塘峽、巫峽、西陵峽,它西起奉節的白帝城,東到宜昌市南津關,全長400多裏地。衢塘峽雄偉險峻,巫峽幽深秀麗,西陵峽灘多水急,三峽兩岸重巒疊嶂,形態各異,船行駛在三峽中,一會兒山色全無,一會兒豁然開朗,別有洞天。在一百年過後長江三峽出現了兩個大的水電站一個是葛洲壩水電站,一個是三峽水電站,高峽出平湖。船到西陵峽,木船像是在水上跳舞一樣,拋得名蹈心驚肉跳,幸得有纖夫拉著,走了一程後,他也不怕了,他想人的力量還是偉大,如此艱難的地方都可以行走,還有什麽地方不可以到達的呢?在他的思緒裏東找西找,終於找到一首杜甫的詩,去年白帝雪在山,今年白帝雪在地。凍埋蛟龍南浦縮,寒刮肌膚北風利。楚人四時皆麻衣,楚天萬裏無晶輝。三足之烏足恐斷,羲和送將安所歸。楚天的開闊讓他似乎還在回憶神女峰的傳說,神女站在江邊守望千年,不如在男人的肩頭哭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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