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是做什麽了,怎麽我一點也沒有記憶了呢?知毅,從你扶我回屋,我什麽也不知道了。”名蹈昨天晚上雖然醉了,由於很年輕,今天同樣挑著與大家一起走,根本看不出來昨天晚上的宿醉。


    “知毅,你說怪不怪,我全然沒有一點兒記存,真的想不起來,我昨天晚上是怎麽睡的。”


    其實,知毅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現在還不能讓名蹈知道她是女的,要上演一場現代版的祝英台愛梁山伯。知毅真真正正地做了一回女人,那幸福是不由言說的。就是她這個女兒身,今天挑起來也是如履平地,臉上朵朵桃花在綻放。秋風秋雨愁煞人,斜風細雨裏,知毅走在名蹈前麵,心裏樂開了花,昨夜的場景還在她的腦海裏過幕,她盼望著今天晚上早點到來。


    “名蹈,你知道元稹的那首《離思》嗎?”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這首詩寫得好呀,這是詩人終身的所托呀,他不想再有其他的女人了,沒有哪一個有她好呀,真性情也。”


    “那是那是,你看我們不也是在向巫山進發麽,你看得見巫山的去麽?”


    “巫山那麽遠,我又沒有孫悟空的千裏眼,怎麽看得到呢?”


    “那你就看眼前的雲嘛。”這一句話說得名蹈雲裏霧裏,兩個男人怎麽說起這首詩來呢。


    細雨還在下,名蹈說,“你小心腳下的路,下了點雨路有點兒滑,不要摔倒,油可是撿不起來的喲。”


    “今天,我穩當著呢,你不用擔心。元稹看到千年後的花叢了。你也看得到嗎?”


    “哪兒有花,寒冬將至,我的眼中隻有殘菊,寒風敗柳了。”


    “不是喲,元稹的花叢一直開,從來沒有凋謝過。”名蹈越想越不明白,知毅為什麽要說起這首詩來呢,還有那麽深的意思。看起來,今天的知毅怪怪的。


    夠菊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名蹈與別的女人手牽著手,在伏龍鎮上,讓所有的年輕男女羨慕。這兩個年輕人,還是鎮上第一次看到有這麽膽大的,從前從來沒有見到哪個沒有結婚的在大街上牽著手走,這可是傷風敗俗的事呀。這事情就是有這麽巧,恰好就在夠菊不知情的可能下,在名蹈也不明就的黑暗裏,發生了那麽看似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事,這個夢也來得正是時候,讓夠菊有些觸不及防。平淡與平凡是很多人生活主調,一日三餐,吃了睡,睡了起,起了作,風了雨,雨了雪,雪上又是霜,這是自然,自然之法則。可是,也有無可意料的,那天地一抖動,發生了地震,震垮了房屋,死了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或者是天上突然掉下來什麽東西,發生了爆炸,改變了一切。這也是正常的,這是意料之外的正常。夠菊想,這麽久都沒有夢見過有這樣的事,怎麽出現這樣奇異的夢呢?或許是自己想見名蹈想得太深了吧。


    她把這個夢告訴她媽熊氏,熊氏說,“你呀,這是不可能的,名蹈與大家一路出去挑桐油,是不可能的,那麽大一群人,會有人回來說的。”


    “會不會是他到了萬縣過後,去紅樓找其他女人了呢?”


    “他一個還沒有結過婚的娃兒,不可能有這樣的行為的,你就安心地等名蹈歸來的消息吧。”


    吃了早飯,夠菊就背著背蔞,裝上鋤頭與鐮刀,與媽媽一起下地去了。


    甄知縣回到縣衙,朱氏的影子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似有趨之若鶩之感。想他一堂堂縣大老爺,還缺少女人嗎?況又是一寡婦,何足掛齒。但就在這樣一個時候,他想起了這個女人,給他帶來別樣感受的女人。紅樓裏專門為他準備的女人,他吃了過後就忘記了,唯獨記起了她,朱寡婦就是一首值得品鑒的詩,就像《錦瑟》一樣,給甄尚德留下無法抹去的記憶。剛坐下,師爺送來了今天百姓打官司的狀子,無非是些這家地那家的邊角,那家偷了這樣的雞鴨,東氏男子多看了西氏女子幾眼還有猥褻的動作呀,都是些雞毛蒜皮之事。


    “師爺,你明天把這些事處理了就行,還要弄到我這兒來,我還要你這個師爺幹什麽呢?”


    “那我怎麽辦呢?我又不能開堂弄審,還得大人你來才行。”


    “你當這麽多年的師爺真是當懵了嗎?你就不知道變通去處理,不用在堂上處理,把他叫到一邊,你私下處理了就可以,弄了過後回來給我回複。”


    “那我就遵大人的意思辦就行了。”有了這樣一把尚方寶劍,師爺就看了銀子的顏色在不斷向他揮舞。


    名申在尖峰山下,離家也不過五十多裏路遠,他想已經有三四天了,家裏沒有他的消息,一定會把他父母急得團團轉,要怎樣才能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二老呢?


    名申對服侍的人說,“你把趙哥叫來,我有事要對他說。”


    趙哥來了,“兄弟,你是不是想家人了?我也正在想辦法把你受傷在這兒的消息帶到陳家溝,免得你父母牽掛。”


    “我們不是想到一塊兒去麽?”


    “那是。我會安排好的。”既不要讓陳家的人知道名申在土匪窩中,又要把這個消息傳到陳家,這讓趙範著實動了一下腦筋。於是,他寫這樣幾個字:爾子傷,於吾處養,勿念。便差人送往陳家溝。當陳祖仁收到這封信時,他不喜不狂,看不到臉上有什麽表情,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是他大老婆二老婆是喜上眉梢,名申安全了,也不用那麽急火急心地想了,總有一天他的傷好了會回到陳家溝的。陳祖仁問送信者,名申是怎麽受傷的呀,送信者回答的是不知道。因為趙範給送信者說了,隻要把信送到就可以了,問什麽都說不知道,竟直回來就可以。陳祖仁想,看來是我兒福大命大,遭了殃還有人救他,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他更進一步想,是什麽人,不是有些神秘麽,為什麽不說在什麽地方呢?應該說個準確的才對嘛,免讓我猜個老半天也猜不到是怎麽回事。他一想到這兒,也差不離了,可能是尖峰山的人把申兒給救了,那還有什麽說的。其實,陳祖仁與尖峰山早有交情,隻是隻有他自己心中明了,從不與人示下。每月初一與梁道在秦仙溝相會,交流情況互通有無。那次送出去的錢,不是梁道安排,方圓幾十裏還沒有人有那樣的本事的。


    “老爺,申兒什麽時候能夠回來呢?”周氏急切地問。


    “我也不知道,你現在知道他是安全的就好了嘛,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我說名申會沒有事的,真是佛祖的造化呀!”胡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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