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芳礙於人多,不便喝斥,語氣平穩且堅定:“小姐姐要回去工作,你會成為拖累,懂點事。”


    “姐姐如果要人,我也去工作,你不是一直想我工作嗎?”柯兒一心想出去。


    “嫂子,她愛去去,你耳朵也好安靜幾天,那小姐姐跟她差不多,不也在外麵混嗎?丟不了的。”清泉渾不在意。


    鴻濱見小梅投來求助眼神:“我家小姐姐89年的,馬上就一個人管兩家餐廳,得管30至40人,跟勇哥也有生意來往,到時再把柯兒帶回來,出去轉轉,有利於拓開視野和健康成長。”


    “柯兒到餐廳別幹活,免費給大家唱歌,看大家是不是都喜歡你的聲音。”何青屏見芮芳仍不放心,“沒事的,小鳥總有離巢的一天。”


    “她啥都不會,連襪子都洗不幹淨。”芮芳拿懶惰當理由。


    “那就更應該讓她獨立鍛煉,一個月後回來,說不定啥都會做了。”小潔原本嫌小梅多事,竟忘乎所以的把他初戀的女兒帶到家裏,糾結中,擔心媽媽的溺愛毀掉孩子前程占了上風。


    “媽媽,我保證學著做飯、疊被和洗衣服。”柯兒問小梅,“管那麽多人,要有人不聽話,怎麽辦?”


    “讓他卷鋪蓋滾蛋,你要沒出息,走到半路,就把你送回來,你的聲音即使能讓青山落淚,我也不想聽,我心如蛇蠍。”小梅平素最看不上嬌小姐。


    “哎喲,你可真狠!”柯兒似乎不敢再碰她。


    “狠就對了,我就是對你不夠狠。”芮芳見大家仍盯著自己,終於揮一下手,“小姐姐這麽厲害,我也破天荒的放你飛,就一件事,別哭著回來。”


    “不過,得等她繼續唱完,別被她蒙了。”小梅反倒猶豫,想用她的歌聲來進一步確認。


    “誰蒙呀?唱完,我就回家收拾。”柯兒信心爆棚,坐角落點歌。


    清泉拍拍勇哥肩膀:“到現在我也沒搞清楚,哪位是青屏的媳婦?”


    勇哥吃吃笑:“你不清楚,我也不清楚。”


    當清泉看其他人,他們都說不清楚,有的人已在揉臉,芮芳見狀,覺得他們神經兮兮,心想這有什麽不好說的,瞟瞟小潔和鴻濱,一時也吃不準到底是哪一位。


    這時,柯兒拿起麥可風站到屏前,緊接著音樂響起,是《綠島小夜曲》……


    第二天上午,見長途汽車啟動,芮芳追著朝趴在窗口的柯兒揮手和叮囑。


    望著她的背影,小潔心頭湧上不祥預感,究竟擔心什麽,說不清,一種黏得讓自己發悶的感覺。


    鴻濱摟著她的肩,心裏也怪怪的,此時此刻,竟跟他的初戀在一起,還促成她的女兒與小梅結伴而行,意味雙方越裹越近,睡覺前已反省,發現因憐惜小梅而盲目草率了。


    待上車,出現罕見的沉默,往日輕鬆愉快不見蹤影,小潔心想或許是後麵坐著一位陌生女人的緣故,在她眼裏,即使回到二十年前,芮芳隻能算長相過得去的,文靜中略帶羞澀,或許是那個年代讓男人心儀的女人形象,男人願意保護文弱的女人。


    芮芳心裏也亂糟糟的,一夜沒睡好的原因是得知何青屏曾苦戀自己,往事不斷在腦海浮現,從斑駁記憶中,試圖找到當年對他的印象,似乎有過那麽一點點好感,無論如何想不起那點好感是如何消失的,自懂男女之事起,一直在尋找相伴未來的優秀男人,結果完全忽視同桌,當最終與一個男人組建家庭時才發現,他並非理想中的男人,隻能算家庭組成的一部分,感情有,但不是那種能讓青春放光和讓人生燦爛的愛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早晨醒來,她又無數次地問自己,當年為什麽會疏忽,始終得不到令自己信服的答案,這讓她更加惶恐,對自己和過去產生前所未有的懷疑,證明在一段時間內,不管是在生活中,還是在情感上,出現過非常可怕的盲點,並不是因為何青屏現在擁有讓人們羨慕的一切,而是一度目標很清晰,等到臨近,才驚覺一下撲空,抓在手裏的還不如曾經錯過的。


    盡管日子不寬裕,壓根沒想過要利用所謂的初戀來得到什麽,更沒想過要用一種形式來補償生活的不如意,僅僅是迷茫,為已遠去的青春時光,為正在複製自己人生道路的女兒。


    幸好她不知情前麵兩位女人都與他親近,不然定會產生莫名的尷尬和距離。


    下午,自與眾人依依惜別上車,小潔偶爾應付幾句,便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


    鴻濱拍他一下,故意沒話找話:“躲不掉的,快說見到她,是什麽感受?”


    “自然是感傷歲月不饒人……”他拿套話擋架。


    “誰要聽這個。”鴻濱想一想,“一道選擇題,前提是你仍然單身,你麵前有兩個單身女人,一個是那位苦戀你的白女士,一個是你苦戀的女人,你會選誰?”


    “沒這麽問的。”他擔心掉進她的陷阱。


    “不僅是問,這種事完全可能是現實,假如沒我和她,你不就麵對這樣的選擇嗎?說說嘛。”鴻濱央求,轉而激將,“不說,就說明心裏有鬼。”


    “兩個都不選。”他幹脆賴帳。


    “撒謊,明明跟姓白的還有過一曲,我可是認真的,你也得認真。”鴻濱見小潔也在聆聽。


    “你都說了,初戀是拿來過路的,原來喜歡過她,歲月已把那段往事變成微帶情感的記憶,有時想見到某個人,是因為好奇,好奇對方如今變成什麽樣了。”他盡量描述真實感受。


    “那她變成什麽樣了?”鴻濱壞笑。


    “雖然皺紋很細,滄桑已現,盡管日子艱辛,但比同齡人抗衰老,二十年後再相見,那段記憶終於可以抹去最後的情感,或在記憶裏消逝。”他表明心跡。


    “那倒是,有如花似玉的我們,她即使盛開,也隻能是到此一遊的景觀,不過,你想幫助柯兒,有些處心積慮,要滿足你的虛榮,或者說一舉兩得。”鴻濱朝小潔呶呶嘴,再指指他。


    “總亂用貶義詞,說順水推舟要好聽點。”他知道絕對不能掩飾,功夫再高,也逃不過她的眼睛,“小潔,要不舒服,你就睡一會兒。”


    “沒不舒服,一直在想一件想不起來的事。”小潔對他們的話題不感冒,初不初戀,早不相幹了。


    “啊!以為在生你老公的悶氣呢。”鴻濱笑。


    “生他的氣,為什麽?是心裏很不安。”小潔拚命的摔頭。


    “別擔心小梅,她不會動不動就讓人滾蛋的。”他趕緊安慰。


    “她倆一上車,總覺得哪裏不對。”小潔眼前又出現離別情景,她倆居然手牽手。


    鴻濱拉她躺腿上:“你啊,典型的強迫症,不就擔心她倆像我倆這樣嗎?”


    小潔高喊一聲,扳住靠背坐起:“還真是擔心這個!她會不會喜歡柯兒?不然怎麽願意帶她一起離開?沒道理的,絕不是因為孤單上路……我想起來了!”


    連他也跟著吃驚:“小潔,不能自亂陣腳。”


    小潔抓住鴻濱雙手:“回憶你當初跟那個女人,覺得她柔弱無助,你就想幫她,昨晚也一樣,柯兒不算漂亮,但跟她媽一樣文靜,拿掉身上花裏胡哨的東西,立刻能還原她媽當年的味道,何況小梅總以男孩子自居,還勝過你當年,我說的對不對?疏忽會釀大錯。”


    “哎呀,即使是這樣,也未必就發生當年那種事,一個班上、一個公司,處得好的女人多了,不同性格的女人也多了,我身邊一大堆女人,沒一個讓我動心的,我告訴你,除非她們身上潛伏著某種神秘的東西,與生俱來,如果是這樣,你和我也攔不住,昨晚不遇上柯兒,今天還能遇見貓兒、狗兒,那種概率很低,另外,鄭重聲明,即使是那樣了,她們會痛苦,但並非罪不可恕,你覺得自己不可饒恕嗎?”鴻濱開始喊。


    “你是過來人,要是沒遇上老公呢?請你告訴我,你現在會是什麽狀況?還有,如果沒有他,我倆可能坐在一起嗎?更別說躺在一起,你走的是一條輪回路,萬一她們走的是不歸路呢?一輩子好下去,那也行,斷了呢?痛不欲生呢?”小潔已是吵架。


    “那就讓她們自己去掙紮,就像我當年那樣。”鴻濱寸步不讓。


    “你好歹有事業陪伴。”小潔冷哼一聲。


    “小梅也有,柯兒成器,她也有,我們說好了,人生路,讓她自己走。”鴻濱十分較勁的說,“覺得你現在痛苦嗎?回答我。”


    “我怎麽會痛苦?神經!”小潔推開她的臉。


    “那就好了,別跟柯兒她媽似的,這樣放不開,那樣撂不下,你老公說終歸有離巢的一天,這沒錯,你就愛瞎操心!把這些勁用在你老公和我身上,求你了。”鴻濱抱著她又吻又撓。


    小潔把她按腿上:“就你會說……讓你這麽一鬧,那股煩勁還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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