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站台階上手拈長須,觀察何青屏和夏冰潔的舉動,始終瞧不出破綻,昨晚向鬆溪鎮的老夥計打聽過,女娃的爸爸的確剛去世,照理與譚家小子無任何瓜葛,令他困惑的是,他們為何要給自己的族人帶酒,難道那淩丫頭關照他們要與看山人交好?轉念想,如其暗中串連,說明墳裏真有東西,譚家鍾愛收藏,過去小有名氣,令他們利令智昏,暗暗冷笑一聲,心說就算天生長著翅膀,也休想飛下向陽峰,待查出,一頓亂棒將其逐出,又為家族添得一些珍藏。


    他到那位老人身邊:“叫他上來,別妨礙人家。”蹲下捧起一隻白布包,確認為骨灰盒,“實木的嗎?”


    何青屏蹲他身邊:“楠木的,雕工很細,盒子不比棺材,埋起來方便,族長,想在那些空穴旁邊另起墳。”


    “你們出了錢,這點願望不成問題。”族長拍拍手,招呼剛上來的族人和老人,“我們到那邊看看。”


    見他們遠去,她從後麵摟住他:“哎,老頭好像起疑了。”


    他見譚誠金朝自己捏一下拳頭,以右手握拳回應:“懷疑是他的自由。”


    “親眼看見裝了好幾樣東西,就怕碰壞了。”她擔心。


    “即使是瓷器,都不會壞。”他見三口棺材裏的骨頭已撿拾幹淨。


    “那族長老頭在棺材裏躺一千年,也琢磨不出東西怎麽就沒了,就在他眼皮底下。”她用臉蹭他後背。


    “他精著呢,故意讓他們看守不嚴,露出破綻,隨他們挖,然後螳螂捕蟬,一見他上山,就知有備而來。”他見一位光膀子的人拉上袋口。


    “說不定山上埋伏了好多人,但白費力氣,這叫他長老高一尺,我夫君高一丈。”她與他並肩站立,頓生武俠書中常描寫的聯袂走江湖的豪氣。


    “又叫‘姐妹上下齊動手,一江混水匿影蹤’。”他仰望長空,隨口冒句酸水。


    她搖晃腦袋:“好詩,請著名書法家寫下來,貼三樓牆上,一輩子當紀念,勵誌後人。”


    “教會他們登高望遠,放眼世界,專門盯著人家祖墳。”他提起兩隻布包。


    “讓他們光大我們的事業,成立全球冥國事務服務中心,凡是嫌祖墳不冒青煙的,都是服務對象。”她跟隨他的思路將胡扯進行到底。


    “有創意!”他朝身後喊一聲:“我們下去了。”下行時平直張開雙臂,像挑著扁擔,又像尋找平衡。


    光膀子男人見他們下來,一窩蜂上前接應。


    她站穩後輕聲說:“三位叔叔,有勞您們了。”


    下午2點,何青屏與酒氣熏天的光頭農民邊聊邊下山,掉在後麵的三位叔叔仍光著膀子,到公路邊不見人影,唯有道口留下幾堆新鮮的驢糞,安靜的散發著青草味,心想譚誠金牽毛驢行到這裏,肯定被第二次搜查過。


    她招呼:“順路,帶你一段。”


    那農民搖著頭:“我就住前麵,帶上他們吧,這裏不好坐車。”邊走邊揮動手裏的香煙。


    何青屏圍著車轉一圈,確定沒被碰劃過,往山上凝望一下,把它扔進記憶中,鑽進車裏。


    “過鐵板鎮再說。”他囑咐,從農民身邊駛過,進入鎮子,街上依舊行人稀少,談冰淩的超市門口有三個老太婆正閑聊。


    過了石拱門,她說:“我打電話?”見他點頭,撥通手機,“先不說別的,你們在哪……等著,我馬上再給你電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他倆在我家。”


    他摸出手機想一想:“保險起見,暫不碰麵,告訴她,讓他們打車直接去溫江,我們到那裏匯合。”


    “好。”她又撥通手機。


    他也撥打,響過幾聲後接通:“聽我說,你現在打車直接去溫江,別管車費高低,我們可能比你先到。”關掉手機對她說,“昨天錢存銀行了,見到取款機,你去取二萬。”


    她回頭對他們說:“三叔,你要允許小梅出門,這次就帶她一起走。”


    “正想跟你們說呢,昨天纏了我一天。”三叔大喜過望,“再幫找個婆家吧。”


    二叔湊上前:“小潔,有機會也帶雨新闖闖吧。”


    “記住了,等會停車,你們先別下,等我回來。”她給談冰淩發感謝信。


    “小潔,有件事憋好幾天了,不知道該怎麽說。”三叔跟二叔耳語後說。


    “說唄,又不是外人。”她按發送鍵。


    三叔跟二叔又對望一眼:“你爸臨終時,小梅也在場,她回家提到爺爺墳裏的那尊佛像,我才想起來,今天看你們遷墳,我們又合計一下,看能不能也把祖墳遷一下。”


    她琢磨他們的真實意圖:“我爸最後那句話,早當耳邊風了,那佛像是什麽樣的?”


    “你爸最早提過,說是一尊明朝的玉佛,爺爺死時,趕上動亂,他不放心,說放家裏,不如藏地下,過了幾年,就真帶走了,說實話,這尊佛要能管點錢,幾家都跟著借光,日子也就好過了,畢竟滿山石頭不如一尊小佛。”三叔不顧二哥一再叮嚀,一口氣說清楚。


    她拍一下何青屏:“你怎麽想?當時爸爸是對你說的,要拿它來贖我。”


    何青屏本不想插言,隻好說:“幾位叔叔,我鬥膽講一句,如果有風水寶地,遷祖墳可以,最好東西不要動。”


    “你怕它不管錢?”二叔試探著問。


    “覺得沒必要,今後不缺錢,有小潔的,就有你們的。”他尋找取款機。


    “這樣當然最好,免得惹爺爺生氣,那姓譚的遷祖墳,好像就是為了裏麵的東西。”三叔引證敲打。


    “沒錯,他欠了一屁股債,還不上,隻有這條走,就求我幫忙,東西出來後要變成錢,挺不容易,他也不認識其他人,現在,我們不一樣,債還完了,小梅要是能幹,跟她姐掙一年,足夠給三叔你蓋棟大房子的。”何青屏發現不是三二句能打發。


    “這樣啊,那是不能隨便動。”三叔對他一直心存信服,他的話無疑是一種承諾。


    “那我家呢?”二叔見三叔順風倒,有些發急。


    “放心吧,雨新是夏家獨苗,小潔一直惦記他,會幫他的。”何青屏心裏有了計較。


    她對叔叔們的表現略感不耐煩,指前麵:“停那,我去取錢。”下車時一言不發。


    “叔,除了石頭,你們看在當地能做點什麽買賣,如果想法好,需要些錢,就告訴小潔,她做投資人,雖說滿山石頭不抵一尊小佛,但十尊佛像也不抵一樁賺錢的生意,不會坐吃山空。”何青屏像當初敷衍張鬆一樣,提模棱兩可的建議。


    “太好了,你這是從根上幫起,整個夏家都會借到好處。”三叔反應較快,一把按住正欲申辯的二哥,“回頭我們商量一下。”用眼神與默不說話的堂弟交流。


    “我的想法是,留東西給後人,不如留些事情,就像當年祖先傳下雕刻手藝,一傳就是幾百年。”何青屏猛然想到譚誠金,曾有過承諾,覺得應該兌現,跟再有沒有譚家祖墳可刨無關。


    “二哥,我說過吧,青屏才不會惦記爺爺那點東西。”三叔揭露秘密。


    “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二叔又羞又惱。


    何青屏有些不是滋味,又想何必計較:“叔,我是外姓人,又剛認識,不管怎麽想我,都不過分,說實話,從現在起,我和小潔啥也不幹,也吃穿不完,別說一尊佛,比它值錢的東西,我手裏多著呢,一件就值幾百萬,他爸爸神誌不清,所以誤會,但我們是清醒的,就不能有這種誤會,小潔呢,我是看好了,不是為了她,我跟你們根本就不認識,幫你們就是幫她,今後,不要再講這樣的話,多想想全家怎麽才和睦。”並不為受到冤枉感覺委屈,他們沒有懷疑才不正常,但必須正確認識彼此關係,否則,隨時可以扔下他們不管。


    “不會再說這種話,連這樣想,都對不住你,玉佛也不提了。”二叔在三叔的催促下道歉。


    “我跟小潔好,何家和夏家同氣連枝,譚家祖墳就與我有關,也是我們孩子的祖墳,幫別人刨祖墳,但不會刨自己的祖墳,即使裏麵有秦始皇的皇冠,有價值連城的寶藏。”他見夏冰潔朝這邊跑來,打開車門。


    她上車忙著數錢,又把數好的錢遞給他,讓他重數:“三位叔叔,一人二千,都不要推辭。”


    趁叔侄相互推讓,那位沉默不語的表叔突然對何青屏說:“我兒媳婦他爸的墳在一座土山上,這幾年暴雨,總形成泥石流,那土山越來越小,眼看會垮塌,幾次提到遷墳,就是找不到好風水,這個能幫忙遷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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