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又問:“請問,新娘,你願意嫁給你對麵的男子,作為你這一生的伴侶,無論富貴貧賤,都如影相隨,永不後悔嗎?”


    不管是哪一位新娘,此時此刻都忘記了往日的種種不快,齊聲答道:“我願意。”


    音樂聲再次響了起來。


    各自給雙方的父母敬茶後,婚禮按部就班的落下了完美的一幕。


    相媽媽昨天本來還心氣不順,到了現在才知道,自己突然想的這一出果然是與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格格不入,尤其在她被人攙扶著路過禮單區,聽講一人說了一句:“沒多少,就兩萬。”的時候,相媽媽就特別慶幸昨兒個被相爸爸一巴掌錘老實了,說服了各路親戚晚上參加臨時加辦的婚禮。


    尤其看著蘭卉那仿佛畫中跳出來的媳婦恭順有禮的給自己敬茶的時候,閃光燈不停地撲殺的比過年時村裏放的煙火還要閃耀的時候,相媽媽突然意識到,娶了一個什麽樣的人。


    蘭卉定然跟村裏種地做飯帶孩子的女人,是不一樣。


    等到客人們都散了,相媽媽和相爸爸被人領著回相離家,有一路吐回去的時候,相媽媽心裏都還好像在做夢一樣。


    史歌不愧是個辦事滴水不漏的人,幾個小時的時間,給相離愣是活生生的在陽春白雪附近的一家小型酒店弄到了十桌酒席的宴會廳,還請了一個婚慶公司臨時加班,模擬了晚上加急的小型婚宴。


    文娜娜聽說後,決定晚上帶著關逍遙過去捧場,古箏也很給力的答應到場,隻是從台上挪到了台下。


    本來曾高也是說要去的,可蘭卉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加上鍾茂喝多酒了多關照了幾下蘭卉的肚子,家裏所有人都炸開了,把曾高當成國家一級珍稀動物一樣給關押了起來,她如今想來也很難。


    蘭卉把相離那邊的特殊情況說明了一下,蘭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白玲搖搖頭,勸了蘭德兩句,蘭德才勉強答應晚上過去。


    還來不及感受新婚的喜悅,婚房的床都隻坐著拍照片了,蘭卉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打扮,相離站在新房外頭,滿臉的歉意,蘭卉安慰的朝相離笑了笑,擺擺手,告訴他其實自己不介意。


    同樣都是父母,對兒女的心都是一樣的。


    一生一世就一回的大事兒,自然是會格外用心,即便用力過猛,也是可以理解的。


    巧了相媽媽剛做好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麵,樓上樓下的找相離,看見相離杵在新房門口,看著裏頭那柔情蜜意的眼神,心裏仿佛有種被掏空的感覺,喊了一聲“阿離”就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相離聽見媽媽的叫聲,回頭看見媽媽穿著圍裙,滿手麵粉的樣子,知道定然是她給自己開了小灶,於是收起了方才那份柔情,和善的看著媽媽說道:“媽,我肚子餓了。”


    相離這句話說完,相媽媽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遍又一遍跟在身邊走著的相離說道:“媽給你做了湯麵,媽還給你做了兩個小菜。”


    “媽,謝謝你。”相離樂嗬嗬的坐在餐桌前,看著桌麵被蓋上了一層報紙,不大理解,問道:“為什麽要蓋報紙?”


    “弄髒了怎麽辦啊?”相媽媽說道這個事兒,心裏又疼起來:“你這一屋子東西,得好好幾萬吧?現在的女孩子,真的是越來越會享受了呢。”


    相離沒敢說,您坐著的這套餐桌椅子架起來就已經過了萬。


    相離不說話,相媽媽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


    晚上為了趕進度,蘭卉選擇了正兒八經的唐裝和坐婚車。


    婚禮跟城市裏所有人結婚一樣的流程,沒有任何懸念。


    蘭德在喝完蘭卉跟相離的敬酒後,快速的離開了那個角落的小酒樓。


    相依看著這個酒樓的地理位置,心裏突然覺得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是多年的戰爭帶給他的敏感。


    送蘭德上車後,相依返回了小婚宴的現場,勸說蘭卉趕緊離開時,相離剛好也在蘭卉身邊。


    “這裏不對。”相依言簡意賅:“讓你的親友們趕緊離開。”


    相離雖然對相依不信任,可相離知道相依對危險的嗅覺,猶如餓狼對食物的敏感,於是馬上去讓史歌安排人去送親戚們去預訂的酒店,那裏是再三確認過的,比這臨時尋找的酒樓,安全性不知道高了多少。


    有的客人還沒有喝夠,也被強行帶走了。


    相媽媽本來還挺開心的,可看著親戚們都被架起來帶走,立刻就火了,當著為數不多的幾位好友就發了脾氣。


    “相離,你這是什麽意思?瞧不起你爸媽還是瞧不起長大的地方相親?”相媽媽本來因為來回坐車的顛簸連著吐了兩場都沒有發火,這下子,終於爆發了。


    史歌一愣,相離冷著臉說道:“史歌,你繼續。”


    這一桌子也被“請走”的隻剩下相離爸媽和蘭卉同他四個人了。


    史歌對相離點了頭,相依站在蘭卉身後說道:“我的車可以坐下這些人,走吧。”


    相媽媽看著幾乎隻動了一半的宴席,舉得實在是太浪費,氣的坐下來就哭了起來。


    “你這哪裏是娶媳婦兒啊,簡直就是娶了個敗家娘們啊!”相媽媽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被相爸爸拉著往外頭走。


    蘭卉正要去安慰相媽媽,又被相離拉住,蘭卉不理解的望了相離。


    相離歎氣說道:“我媽還不太能適應這些生活,你不要介意就可以,我爸爸可以說服她。”


    相離可以想見,今晚爸爸跟媽媽肯定又要吵架。


    蘭卉想著將來不必日日見麵,於是選擇了聽從相離的話,乖巧的待在了相離身邊。


    就在相依把相離的爸媽塞到車上轉身的那一刻,他看見一個穿黑色風衣的人進去了酒店。


    敏感的相依驚懼的從車裏跳了出去,飛快的奔想了禮堂。


    相依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有自己保護不了蘭卉的時候。


    相依抽出隨身帶著的手槍,這是他暗自私藏的。


    相離得罪的人不少,蘭德得罪的人就更多了,難保今天不會出什麽紕漏。為了保證安全,婚禮的現場被圍的水泄不通,媒體記者都說比機場的安檢都嚴格。可萬萬沒有想到,相離他娘老子會給出這麽一出。


    相依想著,既然是臨時的方案,那麽對方也不會有這麽好的機動性,顯然他估計錯誤了。


    相依來到小婚宴的走廊是,剛好聽見了槍聲,他憤怒的衝過去,一眼就認出了目標,一槍就打了過去,根本沒有來得及聽見相離喊出的不要。


    相依離開這個人這樣近,他隻來得及看見滿眼的火光,還有相離護著蘭卉倒下去的背影。


    相依再睜開眼睛,抬頭隻看見刺眼的手術台燈光,側臉就看見雙目緊閉的相離。喘了兩口氣,相依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也聽見了醫生的話。


    “這個病人隻怕要高位截肢了。”這是給他開到的大夫,相依還來不及震驚,又聽見一句更加叫他難以接受的話來:“不過比旁邊那個涼透了的好多了。”


    相依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紮著問道:“旁邊的還能救嗎?”


    “除非有人願意獻出心髒。”那個主刀的醫生仿佛是看慣了生死,一臉的冷漠。


    “一起過的那個女孩子呢?”相依又問道。


    “你這個病人真是有意思,都快死了,還關心那麽多。”醫生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個穿婚紗的活著,有點腦震蕩而已。”


    “把我心髒的給他,救他,叫他活過來。”相依放心了,如果相離還有救,那麽蘭卉就不會傷心了。


    動了這麽多年手術,醫生從未聽過這樣手術台上的病人會有這樣的要求。他知道相離的身份,也知道事關重大,於是轉身去打了個電話。很快就回了來:“你想好,你本來可以活,但是如果現在你選擇救他,你就會死。”


    “高位截癱,對一個軍人而言,還不如戰死。”相依決絕的回答完,閉上了眼睛:“隻是不要告訴那個女孩,說是我救了他。”


    醫生有些動容,給相依打了一針杜冷丁:“這可以讓你舒服一些,手術到了一半,遇到這樣的事情,我這一生也就遇到一例。”


    “你也不是普通人,應該理解我。”相依說完了自己的心願,笑了起來,閉上了眼睛。


    醫生的眼中閃爍了一下,終極還是說了實話。


    “我是來要相離的命的人。”醫生說了這話,放下了手裏的刀。


    “自然你又因為別的願意,所以不得不救他。”相依閉上眼,緩緩的說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跟他的恩怨,總之你現在救活他,也是成全你自己。動手吧。”


    那個所謂的醫生鄭重的給相離行了一個禮,向他的針管裏注射了可以叫他安然睡過去的麻醉藥,取下了他的心髒。


    醫生身邊的助理醫師有些震驚,問道:“老師,難道不用化驗血型和坐排異實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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