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天邊那一抹魚肚白正慢慢擴大。


    時針指到七的時候,瞿家的幾位當家主人都準時出現了在飯桌上,這其中也包括了隻有五歲的瞿樂陽。小羊羊很有精神地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乖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一手拿勺,一手持叉,正眼巴巴地看著伊迪·雅德利將早餐快手快腳地端上來。


    什麽煎包、燒麥、饅頭,春卷、燒餅、油條,盤盤碟碟的擺了滿滿一桌,小家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睛一眨不眨,小舌頭不由自主地伸了出來舔一下唇,又舔一下,顯出一幅垂涎三尺的表情——好像都很好吃吖。


    瞿老爺子上桌時也是眉頭一挑“喲”了一聲:“咱們家的夥食真是越來越好了嘛。”


    站在一旁的伊迪·雅德利笑逐顏開地接了話茬:“都是少夫人的功勞啦!”


    瞿夙炎夾著一隻燒麥正準備往嘴裏送,聞言頓了頓,心裏更是忍不住翻了老大一個白眼——這怎麽又和他那位小妻子扯上幹係了?


    自從吃過一次林茶親自做的菜後,這位金發藍眸的帥哥管家就此淪為了林少女的腦殘粉,並深深地拜倒在了她的,呃,圍裙之下,時不時的就替她在瞿家刷刷存在感:“這些煎包、春卷、油條可全都是少夫人給的獨門配方喲!”


    小嬸嬸!


    羊羊的大眼睛亮了亮,連忙扯了扯自家老爹的衣袖,急切地朝著遠處的一盤桂花糕指了又指。瞿瑾辰忙給他夾了兩塊,他想也不想開心地“啊嗚”咬了一大口,下一瞬,嘴巴就癟了起來:“不、不好吃!”


    瞿瑾辰看著寶貝咀嚼的甚是艱難的小模樣,不動聲色地撈起兒子碗裏剩下的那塊桂花糕放進了自己嘴裏。


    準確的說來,這桂花糕其實並不算很難吃,隻是入口澀了點,吞咽幹了點,甜味膩了點,香氣淡了點……和弟妹做的完全沒法比而已。要是沒吃過林茶做的桂花糕倒也能下咽,勉強還能算是一樣新奇的美味,但對於他和兒子這樣已經吃過真正美味且一直念念不忘的人來說……還真的有種食不下咽的感覺了。╮(╯_╰)╭


    形似而神不似,瞿瑾辰暗暗撇了下嘴,給了配方還能做成這樣……由此可見他們家的廚子還是不行啊。


    瞿老爺子、瞿夙炎他們吃了之後也是小小地皺了下眉,顯然也都達不到自己心中對美味的預期界定,不過雖然不算太好吃,他們倒也解決的飛快,除了小羊羊之外,幾個大男人在半小時內就將這些吃的全部一掃而空了。


    瞿夙炎放下碗準備走人,端坐首位的瞿老爺子卻一口叫住了他:“傍晚記得去接茶茶過來吃晚飯。”


    “……”,瞿家三少有些別扭又有些不情願,“爺爺,您讓伊迪去接她不就好了嗎,幹嘛非要我去……”


    每次和林茶碰麵都沒什麽好事來著,萬一今天他那該死的異能又暴動了怎麽辦?


    “你的老婆不你去誰去!”


    看著瞿夙炎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瞿老爺子覺得自己簡直要被他給氣死了,他這孫子真是白長了一副聰明相,怎麽會這麽蠢!像茶茶這樣好的女孩子多得是追她的人,瞿夙炎半點優勢也無還不知道多彰顯彰顯自己的存在感,萬一哪天有更優秀的人出現了,他敢打包票,茶茶鐵定是不會選他家這個蠢到沒邊的三孫的!


    “爺爺,”瞿旻池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不懷好意地對著瞿夙炎一笑,“小弟不想去就算了吧,不如讓我去接弟妹?”


    瞿樂陽也異常積極地舉起手來,奶聲奶氣道:“我也要去!讓羊羊去!”


    瞿瑾辰看了一眼小弟,覺得他的頭頂上確實有一個“蠢”字在閃閃發光,現在就連他都覺得林茶嫁給他家小弟有些委屈了,既不夠潔身自好也不夠成熟擔當還連智商都不太夠用的樣子——他就半點沒聽出爺爺的意思?爺爺一方麵是想讓他和林茶聯絡聯絡感情,另一方麵則是想讓林茶過來讓他們一飽口福的啊,什麽接林茶過來吃晚飯,明明是接林茶過來做晚飯的意思嘛!


    蠢。


    太蠢了。


    “小弟,怎麽樣?”瞿旻池壞笑著看著瞿夙炎,“我去接弟妹如何?”


    “你——”去就你去咯!


    瞿夙炎本能地想這麽應一句,但看著自家二哥這樣子,警惕心頓起,他轉念一想,趕忙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算了,還是我去吧!”


    萬一二哥背後耍什麽花招怎麽辦,還是他自己去保險點!


    *****


    為了防止再出現上次那樣險些危急人身的慘況,瞿夙炎特地將自己心愛的天驕vt601調整成了一款頗普通的外型,窗戶也不敢開,車也不敢下,就那麽呆在車裏百無聊賴地等著林茶。


    在經過了成年禮之後,他對於林茶的心情又複雜了許多。


    怎麽說呢,大概是因為她表現的太過優秀了吧,古禮完成的分毫無錯不說,舉止也是不卑不亢的,即使是最挑剔的那幾位貴族也挑不出什麽刺來,她的表現完全就像是一位標準的貴族小姐,任誰也看不出她的禮儀其實隻突擊培訓了不到兩星期而已。


    但引起他注意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成年禮時她那通身的殺氣。


    ——說起來,他是看著林茶學習禮儀的,從半點不懂到融會貫通,她每一步的進步他其實都有看在眼裏,林茶的學習天賦異常恐怖,但禮儀可以學,殺人呢?難道這也能無師自通嗎?


    瞿夙炎的目光有些深沉地望著巴雷特學院高聳的大門,在知悉林茶隻身幹掉了兩個在排行榜上的知名殺手後,他曾特地跑到九局去查看過那兩人的屍體。哀樂使者身上的傷痕有些複雜,他的身上有林茶的兩條蛇所造成的咬傷、擦傷、擠傷,周身一派血肉模糊,血液中至少含有三種以上的毒素,骨頭還被擠壓得粉碎了,無法辨別到底是哪種傷口才是造成他死亡的根本原因,但另一位春芽的傷就簡單到一目了然了。


    那是——貫穿傷。


    瞿夙炎甚至可以很輕易地推斷出當時的情景:當春芽潛伏在石板下時自以為無人發覺時,一把鋒利無匹的寶劍突然當頭刺下,先是/插/進了石板,然後又刺穿人體極其堅硬的顱骨,即使是這樣持劍人還猶有餘力,於是劍繼續向下,一劍穿心直通腸胃。這其中或許有仗著寶劍夠鋒利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持劍人林茶,她那一劍夠狠辣夠果決,下手看不出半分猶豫,幹淨利落地讓人心寒。就連他的二哥見到春芽的屍體時都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這麽嫻熟的殺人手法,真的是林茶下的手?


    於是問題又來了——一個才剛剛成年的小姑娘,第一次殺人為什麽能表現的那麽鎮定?


    當晚殺人,第二天便是成年禮,她卻表現得那樣若無其事,瞿夙炎自問就連自己也不可能做到,他第一次那會兒不僅吐了個昏天暗地,還蔫了小半個月呢!


    再者,就算林茶屬於天生心理素質超強的那類人,那她殺人的手段又是怎麽來的呢?她那通身的殺氣又是怎麽來的呢?瞿夙炎冷眼旁觀的很仔細,在成年禮時,林茶眼睛注視的角度有那麽一點點偏差,她看的不是人的眼睛,而是諸如脖頸、胳膊、腿根之類的部位,這點就顯得很奇怪了。如果林茶是個久經訓練的女戰士倒說得通些,可他最近將林茶從小到大的資料又仔細地翻看過幾遍,在她那貧乏的人生經曆中可絕對沒有一位教授此類知識的類似於“老師”的人出現過啊。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難道真的隻能通通歸咎於她是林遠書的女兒這樣荒謬的解釋嗎?


    瞿夙炎不信。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他暫時還沒發現的奧妙。


    金色的大門下,少女的身影由遠及近。


    嬌小的身形,雪白的紗裙,恬淡的表情,這個看起來簡單的一塌糊塗的少女在瞿夙炎的眼中莫名籠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你究竟有什麽秘密呢?


    瞿夙炎這樣想著,猛地按動了喇叭,他看著被鳴笛聲吸引過來的林茶,扯了扯嘴角。


    總覺得,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呢,他想,林茶好像也變得越來越有探究價值了呢。


    不過這些都是其次,他現在的任務隻是把她帶回家而已。


    將墨鏡戴上,瞿夙炎降下車窗,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狂狷的笑:“茶茶!”


    少女無動於衷。


    ⊙﹏⊙呃,難道是他的聲音太小了嗎?


    瞿大帥哥於是幹脆伸出一隻胳膊對著林茶揮了揮,又喊了一次。


    這一回少女有反應了,她皺了皺眉,慢慢地走了過來,然後在車一米前停住:“瞿先生。”


    瞿夙炎打開車門的動作頓時一頓,莫名覺得有些小心塞——他都喊茶茶了,林茶怎麽還喊得那麽生疏咧?而且還站得辣麽遠,把自己的防備心理表現的辣麽明顯,雖然他們的夫妻身份隻是名義上的,但難道不該表現的稍微和他再親昵一點點嗎?


    瞿夙炎清了清嗓子,心說既然你喊我“瞿先生”那我也隻能禮尚往來的客氣一番了。於是瞿家三少板著臉,一本正經道:“林小姐,我是奉爺爺之命來接你吃晚飯的。”


    作者有話要說:又換了一家蹭網……這個阿姨不太熟……


    但原先的阿姨那邊沒網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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