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外鮮卑大營中出奇的平靜。


    關內城頭的將士們突然發現,一座高台以極快的速度在鮮卑人的中軍大帳外立起,這是一座非常簡陋的祭天台,而鮮卑人從天亮起就開始大量的宰殺牛羊,將一顆顆血淋淋的牛頭和羊頭整齊的擺放在祭台上,與此同時,牛羊的鮮血和內髒也被灑滿了祭台方圓數百米之地!


    這一幅畫麵就像是傳說中的修羅地獄,令人渾身發寒!


    與此同時。


    鮮卑大帳中,奄奄一息的檀石槐被兩位美貌的胡人女子扶了起來。


    他的身體很糟糕,好像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


    而胡人女子此時正在給他梳妝打扮,兩條整齊的鞭子不多時就掛在了他的肩膀上,並且他的頭上還帶上了一個象征至高權力的王冠!


    “王,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帳外傳來大祭司的聲音,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無奈,但他別無選擇!


    “大王到底要做什麽....”


    “這是傳說中血祭之台啊!”


    “難道大祭司要施展禁法來為大王延壽?”


    “或許,有可能吧!”


    王帳外有諸將竊竊私語的聲音,哪怕見慣了鮮血的他們,也被帳外那血淋淋的場麵震驚到了,而且此時至少有十位薩滿已經登台開始念咒,這和他們往常所見祭祀長生天的場麵完全不同!


    “大王出帳,諸王跪迎....”讓人驚訝的是大祭司居然扯開了嗓子大喊了一聲,跪迎檀石槐?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但諸將僅僅猶豫了片刻便齊齊跪倒在地。


    而散落在祭台外圍的數萬鮮卑控弦之士也齊齊拜倒在地。


    檀石槐是所有草原人心中的神,堪比長生天的存在,跪迎理所當然!


    “呼呼呼....”


    一陣詭異的大風突然從北邊吹來,眨眼間黃沙漫天!


    “咚咚咚....”


    震天的鑼鼓聲隨著檀石槐踏出王帳的那一刻響起,他沒有讓胡人女子攙扶,而是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他看向麾下的一位位大將,眼神銳利至極,所過之處,這些威震大草原的首領們紛紛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他們在向大草原之王獻出最崇高的敬意!


    檀石槐點了點頭,再次踏前一步,可他的身子卻在這時出現了搖晃。


    “大王....”大祭司連忙上前,但卻被檀石槐的眼神阻止了,因為他要自己踏上祭天台向長生天要命!


    對,他就是向神靈要命,而不是乞命和求命!


    他是大草原之王,至高無上的存在,怎麽可能會向任何存在祈求?哪怕是長生天也不行!在這片草原上,即使是長生天都要聽從他的號令!


    “嗒,嗒,嗒....”


    檀石槐踏上了祭台,一步步走上前去,天地之間除了風聲,便是他的踏步聲,沉穩有力,那具瘦的隻剩下骨架的虎軀此刻成為了天地的唯一。


    “咳咳...”


    來到祭台上的檀石槐身體再次出現搖晃,同時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大祭司連忙登上抬去扶住檀石槐。


    “大王,開始吧!”大祭司說道。


    檀石槐微微頷首,沒有拒絕大祭司的攙扶,隨後坐到了一個蒲團上。


    蒲團周圍都是牛羊之首,這些牛羊黑漆漆的眼眸中沒有半點色彩。


    它們的腦漿已經被掏空了,並且眉心被戳出了一個洞。


    呼呼的大風吹來,使得一隻隻牛首羊首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很沉重,帶有點點詭異。


    “長生天在下,弟子鮮卑族大祭司海藍圖....”


    一篇長長的祭文在大祭司海藍圖口中念出。


    而坐在祭台上的十位祭祀,念咒的頻率也更快了。


    “呼呼呼....”大風吹來,數萬鮮卑控弦之士的戰衣獵獵作響。


    “轟..”驀然之間,王帳外朝東北方的一麵王旗被吹到,並且砸向了諸位首領中一位虎背熊腰的鮮卑大將,他眼疾手快躲了開來,同時心中有些餘悸,剛才大旗倒下的瞬間就向一支利箭向他投來,速度快的嚇人!


    “拓跋雄,快坐下!”一位老者感覺到檀石槐的目光落來,連忙提醒道,剛才跳起來的居然就是鮮卑第一勇士拓跋熊!


    拓跋熊粗狂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第一時間坐了下來,他的雙鬢已經有了白發,他是最早跟隨檀石槐打天下的將領,戰功赫赫,同時又被檀石槐授封為中部鮮卑首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檀石槐收回了目光,他心中有種不安!


    而此時大祭司卻是勃然色變,但他強行按捺了下來,並且繼續低語念咒,在他身前有滿滿一缸的血水,這些血水來自牛羊,他用一個勺子打起了一瓢血,隨後將血灌在檀石槐周圍畜首的眉心之中,過程中大祭司非常小心,就怕血水一不小心灑落在檀石槐身上,若是如此,那麽就等於說這次祭天過程失敗了。


    “嘩!!”大風越吹越緊,天穹之上更是出現了一層厚厚的烏雲,仿佛即將要落下大雨一般!


    大祭司的手微微一顫,狂風讓他的身體有點搖晃,但他依然咬牙繞著檀石槐行走,此時他已經打了六勺畜血,隻剩下三勺了!


    “報....”可就在這時,東北方向傳來一聲急促的大叫聲。


    在座首領勃然變色,在如此這般關鍵的時刻,怎麽會有戰報傳來?可如今三軍都已經撤回大營了啊,哪裏來的戰報?而且還是東北方向..!


    “報....”這位騎士直接闖入了大營之中,他好像沒有發現三軍將士異樣的眼神,急促而又慌張,同時眼中含淚,咬牙切齒!


    “退下!”拓跋熊怒喝一聲,因為他發現這個騎士來自拓跋部,他麵色大變,同時極為緊張,因為此時是祭天過程中極為關鍵的時刻啊!


    “大帥,大帥不好了啊,王部被漢軍踏平,數萬族人被殺害,鮮血染紅了中部草原,現在漢軍正在往王庭而去....”斥候翻身下馬匍匐在地對著拓跋熊大聲說道,此時他滿臉淚水,渾身顫抖,頭部深深的埋在了地上,連夜趕路的疲憊和部落被毀的痛心,使得他都已經快要瘋了!


    “噗嗤....”


    “大王,大王....”


    “該死,你這個蠢貨給我去死!”


    拓跋熊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看到台上的檀石槐吐出一口鮮血來,大怒上前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斥候身上,然後抽出腰刀瞬間便斬下了愕然發愣的斥候螓首,這個斥候至死都沒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


    “哎....”大祭司心急檀石槐,一瓢鮮血灑在了檀石槐的背上,見到那殷紅的血水,大祭司發愣片刻,臉色數遍,隨後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與此同時,檀石槐仰麵而倒!


    “大王,快扶大王入帳!”


    怒吼聲傳遍大營,那一位位草原上高高在上的首領徹底亂了陣腳。


    不多時,檀石槐被諸將扶入王帳,此時他麵若金紙,而大祭司海藍圖連忙命祭祀將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取了過來,可放在檀石槐嘴前的時候他卻猶豫了,因為他手中的這團黑乎乎的東西是一種藥草磨製而成,正常人服下去不出三月必死,而將死之人服下去,卻能再苟延殘喘一個月!


    “天數,天數啊,就差一步,大王便可延壽一年,徒之奈何,徒之奈何啊!”看著檀石槐馬上就咽氣了,海藍圖咬了咬牙終於將膏藥抹在檀石槐的嘴巴裏,既然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讓檀石槐再活上一個月,畢竟他的存在可是所有鮮卑人的支柱啊,他若突然倒下了,那麽此時內憂外患的鮮卑族不出十年定然分崩離析!


    服下了藥膏後檀石槐的氣息平穩了下來,而且連如同枯槁的臉上都出些了一陣紅潤,半盞茶後在眾將期待的目光下他悠悠醒來。可惜的是此時檀石槐眼中失去了往日傲視天下群雄的色彩,他用盡力氣從嘴中吐出兩個字,道:“撤兵!”


    一個時辰後,雁門關上的漢軍將士歡呼了起來!


    因為他們看到關外的鮮卑人居然退兵了,而且退的極為匆忙,即使大營裏的帳篷都來不及拆卸。同時落在最後的一千鮮卑控弦之士點燃備好的火把,用力的扔到一頂頂牛皮帳篷上,大風下一條條火龍隨之肆虐而起,陣陣熱浪隨著大風湧向雁門關。


    這一刻所有看到這一幕的邊軍將士和趕到雁門關協同守城的並州兵都在相擁而泣,這段時日以來他們的神經繃的實在太緊了,甚至有人出現了崩潰的情緒,要知道鮮卑人雖然沒有大舉攻城,但每日都會有數萬騎兵出現在關城下耀武揚威,並且向關內漢軍展示鮮卑人的騎射絕技,不知多少漢軍將士因流矢傷亡,如此這般,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會出現絕望的情緒。


    “鮮卑人為何突然退兵?”說話的是一位身高九尺,目若朗星,俊朗不凡的男子,他手持一杆方天畫戟立在城頭瞭望鮮卑人遠去的殘影,但讓人不解的是他居然穿著一身青衫,難道他不是將軍嗎?


    “奉先,此次鮮卑人退的蹊蹺,不可疏忽大意,一個月內,雁門關禁止任何商人出入,另外傳令朔方郡太守公孫瓚,此前所議一律作廢,暫不可輕舉妄動!”說話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他虎目熠熠,手持長槍,一身甲胄,說不出的威武非凡,而周圍兵卒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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