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景澄打量地看她,忍不住問:“如果我籌齊了,你準備賖我解藥?”


    沈珞言道:“不然呢?大半夜的,離城十八裏,就算一萬兩黃金不算少,我也不能飛回城裏去吧?夜裏關城門,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你怎麽籌得齊?”


    端木景澄眼神頓時變了:“你和北辰雲熙合謀劫我銀子?”


    這句話端木景澄寫得很快,沈珞言看著上麵略帶些憤怒而顯得有些潦草的字跡,瞥他一眼:“你有病!”


    端木景澄瞪眼!


    沈珞言嘲諷地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你,還要和人合謀?再說,你突然把我劫到這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誰知道?大半夜的我還能借你的飛鴿傳書不成?”


    端木景澄眼珠在眼眶裏骨碌碌地轉動,沈珞言不像說謊,可他的確被北辰雲熙揍了。


    當然,這麽丟臉的事,他肯定不說。


    沈珞言悠哉遊哉地往外走,端木景澄想喊,但是張了張嘴,才記起什麽聲音都發不出。遲一個時辰和遲一天,區別還是很大的,沈珞言說的話也沒有漏洞,的確,離城十八裏,又是晚上,城門已關,抓不到藥。


    現在她回城是為了抓那三味藥,他若阻止,她還不知道玩什麽花樣呢!


    端木景澄突然發現,在她麵前,他挺被動。


    第一次見她時,他中毒,她是大夫。蒙著臉,身影瘦小,背脊挺直,年紀不大,脾氣不小。


    他還記得在蒸籠的滋味,那樣一個語言難以盡敘。


    後來他猜到她就是那所謂的毒醫弟子,把她綁走的時候,是想著這樣厲害的人,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毀掉。


    結果,一個據點就沒了。


    這次,同樣。


    每次都賠了夫人又折兵。


    都是太輕敵的緣故,這個女子,長得實在太具有欺騙性了。


    端木景澄眼睜睜地看著沈珞言離開,如果能出聲,他定要加一句:“你可一定要來呀!”


    可惜,他什麽也做不了。


    當鍾拓接到再次準備好的七萬兩銀票時,他和楚原不敢有絲毫大意,甚至向城門口的乞丐買了一身衣服穿回來。


    這次倒是把銀票護得好好的。


    可是,沈珞言說的是明天再來,端木景澄能有什麽辦法?今天晚上他就能說話了,隻是能說話之前,還得承受一番割肉刮骨般的疼痛。


    沈珞言回到武定侯府,已經巳時了。她向端木景澄“借”了一匹馬,本來西江月這邊是可以給她備馬車的,不過,端木景澄這人城府深,而且不知道他在天珩京城裏到底布了些什麽勢力,此事還是別把西江月牽扯其中。


    至於衛寅和程方的事,那是他們兩個存心不良之後被西江月掌櫃所抓,可算不到她的頭上。


    讓沈珞言意外的是,她回府時,府裏竟然有個不速之客。


    太師府的大小姐左沁月。


    雨玳小聲來匯報,說是已經說了姑娘不在,但這位左小姐執意在這裏等著。幸好姑娘回來了,不然,她們都不知道怎麽招待。


    沈珞言道:“她來多久了?”


    雨玳道:“茶都續兩次了!”


    沈珞言有些好奇,她和左沁月並沒有什麽交集,左沁月到府裏來等這麽久,是有什麽事呢?


    廳裏,左沁月正優雅喝茶,她穿著一件綠色宮裝上衣,淺色襦裙,烏墨一般的長發梳成朝雲髻,膚如凝脂,眉若墨黛,眼眸如水,盛著盈盈波光,芙蓉如麵,不語含笑。


    當沈珞言踏入廳中時,都不由讚了一聲,這雍華氣質,端莊風貌,的確和沈穎怡這等所謂的閨秀還是大有差別的。


    便是三公主,因為個性跳脫,天真無憂,極少有這樣安靜坐著的時候,所以,也斷不會有這樣的氣質。


    當然,三公主本身的貴氣和灑脫,也是左沁月所不具備的。


    這時候,左沁月感覺到有人進來,也正好看過來,沈珞言青衣墨發,隻在頭上用一支珠釵將發絲固定,整個人如夏夜一縷涼風,如冬日一抹暖陽,如清池一朵新荷,如幽穀一支俏蘭,清新,自然,脫俗,出塵。


    這樣的容貌,用風華絕代,姿容無雙也不為過吧?


    這是第二次見沈珞言,不過第一次見時,因著客人眾多,不若此時細看時更覺得驚豔。


    左沁月正沉吟間,沈珞言已經笑吟吟地道:“不知道左大小姐光臨,u看書 .uuks 讓你久等了!還請不要見怪!”


    左沁月起身道:“是我來的不是時候!若是見怪,倒是我無理取鬧了!”


    她笑容溫柔,聲音輕軟,分外善解人意地道:“沈姑娘事忙,我也不多耽誤你的時間,我來主要是就昨天的事來向你道歉!”


    沈珞言看著她。


    左沁月道:“是下人不查,讓人頂替姑娘的名字報名,雖然姑娘沒有怪罪,但我已經查實。是耿小姐私底下買通了下人所為。下人已經被發賣,至於耿真真,我已通告京城,再不歡迎她到左府做客!希望能消沈姑娘之氣!”


    耿真真麽?


    這話沈珞言信,一來,左沁月專為此事而來,以她的身份,沒有必要隨便拿個人充數;二來,在場的那些閨秀中,因為沈穎怡的“功勞”,對她看不順眼的不少,以前的黃欣燕就是,不過昨天黃欣燕並沒有在場。另外,那些人中,也就耿真真這種蠢笨無腦,什麽事都衝在前頭的人會做這種事了。還被人一抓一個準。


    當然,她想不到這樣的計謀,定是有人給她支了招。


    隻是,那個別人用了什麽手段,怕是耿真真給人當了槍都不知道。


    不過,這耿真真惹她不是一回兩回了,是時候給她一點教訓了。


    沈珞言微微一笑,道:“在太師府發生的事,左大小姐怎麽處置,其實不用告訴我!”


    左沁月搖頭:“你是我請的客人,受了委屈,我應該給你一個說法。這是我應該做的!之所以告訴沈姑娘,一來是表達歉意,二來是表達誠意。左府沒有請客人來卻讓客人受委屈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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