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古樟


    老道、高風陪著張科長下山到湖裏放生去。老道和高風在山村裏走慣了這樣的山路。一老一小身手敏捷,在小道上左閃右閃不消幾步就把張科長落下一大段。


    張科長在縣城裏忙著解放思想,向錢看,疏於鍛煉身體,走這樣的路張科長想加緊兩步,腳下石路奇滑,一不小心來個大屁股和小路親吻。


    “啪”一聲奇響,張科長端坐在地上,屁股麻麻的,臉色也難看極了。


    老道在前麵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造孽,造孽!這個山路也是太不好走了,老道想了多年要把這道觀和山道修一修了,隻是現在財力不足。”


    老道看到張科長還是一臉苦象,又繼續說道:“你這一坐還真是把路也坐開了,畢竟是有官職在身的人,看來張科長以後是又要加官進爵了。”


    張科長聽到自己要加官進爵,臉上立即露出的了笑容:“哪就要多謝羅真人了,至於這個修善道觀和山道,這是小事一樁,就包在我張某身上了。”


    “謝就不用了,要謝就謝你自己的大功大德了!”為了促成這事老道繼續美言。


    其實老道這話細一分析誰都知道有兩層的含義,隻張科長身在仕途陷入較深,隨手挖個坑就往裏跳。就是八九歲的高風也明白其中最淺顯的意思,大屁股往地上一坐,把路上的綠苔擦得幹幹淨淨,爬起的時候為了使上勁,還把路邊上的一撮草拽了,這不是把路坐開。


    老道想修善道觀苦於沒有資金。年前道觀處一古樟突然枯死,感到事有蹊蹺,老道掐指一算,知道自己在人世的時間也就是三五年了。雖是人老成精參得天道,也是感於人世的短暫,隻是還有一二件事放心不下。一就是現在走上了好政策,國家允許修建道觀,應該把這道觀修葺下上了,才對得起這道觀始祖。二是收一個徒弟,讓自己的道後繼有人。


    物色的徒弟就是眼前的高風,老道其實早已知這個小孩子就是當年自己師兄的孫兒。雖然當年和師兄高知天鬧了一些矛盾,但到了這個時候哪還再呼這些。看來高風的天資也是不錯,以目前來觀察還是挺滿意的。


    修善道觀也有老道的打算,把這棵死去的古樟就找個買家,把它賣了。


    這個時候很多很有名的道觀、廟宇都是國家撥巨款修善或重建。桃源洞就是國家撥了一千多萬進大修善。隻是無耐自己這樣的小道觀要不來撥款。


    這些大道觀、廟宇要修善就要塑佛像。古樟是塑佛像最好的木料,時間再長也不會有蟲蛀,總是飄著樟木的香味。所以大的道觀、廟宇就是花大價錢也是要買到古樟塑像。


    要知道就是在上世紀的八十年代,要買到一棵合適的古樟卻是不太容易的事。雖那時人們的環保意識不是很強,但有一種古老的風俗對保護古樹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老人都說,古樹也成精,對於村子裏的風龍是大有好處。村子是否興旺,一看你村裏的古樹就知。


    一個村子還發生過這樣的事,隻要村口的古樹上掉下一支大樹支,過不了多久這村裏就會死一個人。這是很多人都見識過的,所以掉下來的樹枝也沒有人家撿去當柴燒。


    好人天自佑之,老道想賣了這古樟修道觀,心裏當然沒有什麽忌諱,再說自己也掐算了,在人世也就是三五年了。


    老道走了多個正在大修建的道觀、廟宇,終於找到了蓮花寺願意出十二萬買這棵大古樟。蓮花正愁沒有合適的大古樟塑一個觀音送子的大佛像,所以雖然老道開的是天價,但對方還是一口氣答應了下來。


    老道也算了一下,這麽個小道觀,有了這十二萬,就是全麵翻新一下也是足夠了。在八十年代這已經是很大的一筆錢。


    但人家要求安全護送到買家,因為以前發生過村子裏的人阻攔古樹買賣。


    對於這樣一棵自然枯死的古樹,老道心裏自然有數,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老道還是畫了一張專路通的符咒印在這這棵古樟上。如果誰真的衝撞了這個專路通,那他就隻有自認倒黴了。


    沒想到張政輝就撞到了這個槍口上。


    那天張政輝科長來到白湖村所在的大崗鄉檢查工作,正好在鄉林木檢查站碰到了運這古樟的大解放牌卡車,看到這卡車上整個車箱就裝了這麽一大段古樟,眼睛頓時放亮。還真是少見這樣大的樹,近兩米的直徑,長四米把車箱塞得滿滿的。


    張科長一下就看出了苗頭,這可是一條大魚。要這樹的人一定是願意花大價錢的主。


    那時沒有吊機,單說這搬運、上車就得花多少人力。為什麽不把它鋸斷鋸開呢?這一切隻能說明它的作用非一般,要取整木,又是樟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塑菩薩。


    張政輝科長心想:“看來這是送來了金菩薩,我要大發一筆橫財了。”


    林木檢查站設立的表麵理由是保護森林資源,但林業部門卻把這當著一種創收手段,一般林木隻要交了一筆放行費就可以通行,不過這種特殊資源又撞到了張科長手上哪能這樣簡單。


    張科長一臉嚴肅地來到檢查站設立的關卡前,揮手示意司機下車檢查:“同誌!你運的可是國家二級保護樹種,這是犯法的事。把車開到局裏接受處裏吧!”


    司機姓馬,叫馬有生,是個三十剛出頭的精壯漢子。別看年紀不大,做有關木頭生意就近二十年了,就是在開放前運動中都能想辦法做生意。時候不好就化整為零、化大為小,做木柴、家用木器生意;開放了就整蓋房用的木料大宗生意。人精明做木頭生意做出了名,還買了貨車,人們幹脆就叫他馬木頭。他也挺樂意,因這成了他的一張名片。


    馬木頭過這檢查站也不是一次兩次,心裏清楚得很,每次不用下車交點錢立馬通行,犯啥子法,要到局裏接受處理無非是要多出點錢。


    再說這次純粹是幫羅道士送貨賺運費,這棵古樟還是枯死的樹,肯定犯不了什麽法,到局裏就到局裏,還誰怕誰。


    張科長帶著兩名檢查站工作人員,把馬木頭的車連人帶貨押到縣城去了。但張科長並沒有把馬木頭的車押到局裏,而是被押到了一個廢棄的大工廠中。


    這裏還存放著大量的木頭,就是馬木頭這個做了幾十年木頭生意的樹蟲也承認這些可都是難得的好貨。


    張科長把馬木頭帶到一個臨時的辦公室裏,兩個檢查站的工作人員自動的退了出去。


    看樣子這地方還是張科長和他的手下經常來“辦公”的地方。如果有什麽需要避開局裏領導處理的事,就在這裏辦裏


    張科長不再是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雖是隨和但顯得極為狡黠:“馬同誌!外麵那些木料你也看到了吧!這可都是我們收沒的,還沒有結案呢?你這販運古樟可是犯法,我們根據《森林法》完全可以把你拘禁起來。這麽大的貨不會是就你一個人販運的吧?”


    “張科長,這貨可不是我的,我僅是個拉貨的,幫羅道士送貨。”馬木頭在關鍵的時候當然不會作無謂的犧牲,畢竟這也是實話。


    老道叫張木頭拉貨是因為他駕駛技術好,到蓮花寺山高路遠,又是新開的公路。馬木頭做木頭生意正好有裝木料走山路的經驗。老道也是答應馬木頭比平常高三倍的運費。


    “那你這個貨送到什麽地方?這麽大的樹還真不知你們是怎樣搬得動呢?這可是值不少錢吧?”


    “是送到蓮花寺的,反正是能值不少錢吧!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辦法總是有的。”


    “對!對!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辦法總是有的。”張科長心想,“隻是現在所處的地位不同,社會分工不同,要不然還可以和這馬木頭成為很好的生意夥伴呢!”


    這鄰縣的蓮花寺誰不知道,峰林聳立,溪澗纏繞,風景絕佳。周圍聳立的峰林就蓮花瓣,中間一突出的大石敦就是蓮芯,大石敦上麵平整,足有一兩畝地大,蓮花寺就置於其上。周圍碧綠水環繞的溪中種著蓮花。


    說到這蓮花寺就令人心動,自己和單位裏的一枝花賈玉芬真正進入到那一層關係就是在這蓮花寺以後。


    賈玉芬仰慕張政輝的機敏、圓滑,在單位什麽事到了他手裏都是小事一樁。不過真的要和一個有妻之夫做出那點事來還是需要蠻大的勇氣的。雖然張政輝常向她獻殷勤,投其所好,能沾到玉手就不錯了。


    就在那次上蓮花山寺,兩人抽了一張簽,兩人都不能太確定這簽的具體意思,找到道士解簽。


    道士看後笑道:“恭喜二位,愛情事業雙豐收,真是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


    張政輝和賈玉芬聽後,兩人相視一笑,真是心有一點靈棲。匆匆下山後,兩人草草找了一個不太象樣的賓館就把那事做了。


    此後當然就一馬平川,任張科長逍遙。就是現在,也想馬上結了這個案子,到賈寶貝兒那一馬平川逍遙一翻。


    看來這蓮花寺就是我張政輝的福門之地,這次就要在這裏發一筆橫財了。


    “馬同誌,我就放你一馬。不過要交兩萬元罰款,你回去和羅道士商量一下怎麽樣?你的車和貨就留下了。”張科長得了馬木頭無意中透露的商業信息,想早點結束這個審問。


    馬木頭做木頭生意聰明了一世,這次幫人拉貨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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