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完後一陣沉默。


    隻有田媽媽臉色怪異,被三娘敏銳的發現了。


    “田媽媽,你發現了什麽嗎?”


    田媽媽猶猶豫豫的說道:“奴婢是自小就伺候小姐的,那時奴婢是小姐的乳母。小姐被老太太撫養,奴婢也就跟著小姐一起去了延德堂。小姐一直在延德堂長到三歲,奴婢也就在延德堂伺候了三年。本來按照府裏的規矩,等小姐少爺們斷了奶。乳母就不能再在身邊伺候了,防的是奴大欺主。咱們的老太太是個性格剛毅的,並不十分與子孫親昵。就是親自教養的孩子也不例外。”


    銀珠也在一旁點點頭。


    田媽媽繼續道:“小姐三歲時,被安排在了秀錦園,並開始由幾位先生授課。本來奴婢是要被榮養的,可是老太太做了主,讓奴婢繼續在秀錦園伺候。當時奴婢以為小姐這麽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在老太太身邊待了三年,老太太再剛毅的性格也待小姐是不同的。可。。。。”


    田媽媽看著三娘,眼中露出些許憐憫,好像不知當講不當講。


    三娘拉著田媽媽的手,緩緩的說:“我有田媽媽,我有父親,我還有鬆煙銀珠,還有似鑠。田媽媽,我很知足。”


    田媽媽垂下頭,鼓了好大的勇氣繼續說道:


    “可奴婢被留下來以後,仿佛讓所有人都放了心。二夫人本就不常見到小姐,與小姐的感情也不能跟兩位少爺比。就連老太太也像不曾撫養過小姐一般。小姐好似無人關心一樣,但是小姐的一切用度卻也是滿府去人能及。漸漸的奴婢就想著,老太太或許是性格使然,要不然怎麽就小姐的用度與她人不同。當年大夫人提出要大小姐也住在秀錦園中,當時就被老太太回絕了。後來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搬到了靜姝館。就連小姐們的課程也是有很大區別。後來小姐年歲漸長,二爺對小姐的關心日盛,雖然不常見麵,但二爺卻要奴婢將小姐每天的情況都匯報上去,可能是顧忌老太太的感受,奴婢與二爺的聯係一直都做的很隱秘。就這麽著匯報了許久,漸漸的奴婢就發現,每當許姨娘出現在老太太跟前時,老太太就要生氣好久,對誰都不留情麵,甚至誰都不想見到,而這裏麵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小姐。二爺也發現了,可一個是二爺的母親,一個是二爺父親的姨娘。二爺也沒有辦法。隻能盡量避免你們見麵。慢慢的老太太上了年紀,而許姨娘也在安心居禮佛,幾乎足不出戶,有時候一年也見不上一麵。漸漸地奴婢與二爺就忽略了這件事。直到今天銀珠提起,奴婢才想起來。”


    三娘聽完後沉思很久。


    這個看似受盡萬千寵愛的小姐,身邊卻並無一血緣至親。


    親生母親自小就未撫養自己,撫養自己的卻又因為一個姨娘不喜歡自己,真正關心自己的父親卻也要將關心藏在心底。


    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三娘從未像現在這一刻,如此的渴望得到答案。


    三娘看看同樣滿心疑惑,看著自己的三人。臉上都是擔憂的神情。


    三娘露出安撫的笑容出聲道:“既然知道了問題出現在哪裏,沒道理讓這問題繼續疑惑我們。從今天開始我身邊主要由鬆煙帶著新來的服侍。田媽媽和銀珠去打聽許姨娘的事情,隻要是事情都是有緣由的,隻要有緣由就沒有查不到的。許姨娘的娘家,許姨娘的性情,還有成為姨娘的原因。跟祖父的關係,跟祖母的過節。所有的一切事無巨細都要查探清楚。這答案或許就藏在某些極為不起眼的地方。”


    三娘轉身看看窗外,深吸一口氣。


    轉身對三人沉聲道:“如果我那日死在了碧湖裏,或許你們連我真正的死因都不會知曉。”


    三人的表情具是一驚。


    “隱藏在我身上的疑點千千萬萬,或許不知那一日,這疑點就會在看不見的地方要了我的命。”


    三娘說完後鄭重的對三人行了一禮。


    出聲道:“拜托各位了。”


    田媽媽和鬆煙銀珠慌張躲開了。


    田媽媽上前扶起三娘,愛憐的看著三娘道:“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小姐就是奴婢自己的孩子,是奴婢的親人。小姐放心,奴婢們一定會找出答案來的。”


    。。。。。。。。。。。。。。。。。。。。。。。。。。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三娘這邊卻並未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甚至在調查的過程中蹊蹺的發現,家中但凡知道往事的世仆,好像都沒了蹤跡。


    夏家的原籍本在洛陽,後夏進中舉,入朝為官。後又娶了汴京城李家的小姐,夏家便搬至汴京城。


    雖然在搬遷的過程中,往日的仆人出現了斷層,家中多是新買的。可是許姨娘也是夏家在汴京紮了根之後才被娶進夏府的。怎麽會沒有人知曉當時那段往事那。


    許姨娘的身份背景也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是祖母當時為給祖父納妾自己相中的。


    好像在這之前祖父並不認識許姨娘,那這許姨娘到底是憑的什麽這麽特別?


    而這一切又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三娘近日被這疑問折磨的寢食難安。


    田媽媽被自己放假回了老家,府裏找不出答案,三娘就不信府外也找不到。


    銀珠最近也是頻繁的回家,uu看書 .unshuom銀珠的父親母親既然對銀珠有這麽特別的囑咐就一定知曉些什麽。


    三娘坐在臥室的胡床上,耐住性子看著園中景色。


    如今已入三伏,天氣酷熱難耐。園中的花也開的不甚精神,個個霜打般的低垂著。


    三娘被午後的陽光刺的眼疼,凡事急不得。如此隱秘的事如果被自己幾日就找到了答案倒是叫人不可信了。


    關了窗,三娘就著夏至的手喝了口茶。


    心要沉下來,不能急,不能急。


    。。。。。。。。。。。。。。。。。。。。。。。。。。。


    夏進喝著手中的茶,心中很是歡樂。


    費了如此多的心力,這小丫頭總算有些樣子了。會從身邊異樣之處找到問題的關鍵,雖說手段稚嫩了些,可總算懂得用心眼了不是。總比以前懵懂無知強得多。看來讓小丫頭吃些苦頭再對不過了。


    夏進放下手中的杯子,出聲道:“將答案悄悄的透出去些。”


    來回報三娘近況的人應是,轉身退了出去。


    夏進獨自在書房裏沉思。


    亂世浮沉,朝代更迭。


    夏家在一片亂世之中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何其的艱難。縱然手段有些為人不恥,可想要在這亂世之中守住平安富貴,犧牲個把人的幸福又有何足惜。


    多少人家賣兒賣女,多少人家寡情薄意,又有多少人家在亂世裏斷了香火沒了延續。


    縱使夏家被族人排斥,子孫因自己不恥。


    那又如何?


    起碼今天在這汴京城裏,夏家已經紮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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