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將軍,狗子此人如何?”李孟羲問關羽。


    “狗子性忠厚,吃苦耐勞,遲早可堪大任。”關羽如實評價到。


    遲早可堪大任,也就是說現在不堪大任。


    狗子是李孟羲最先熟悉的鄉勇之一,而今狗子能成為一名較為優秀並且前途無量的百夫長,李孟羲為其感到開心。


    李孟羲回去和弟弟匆匆吃完飯,帶著弟弟到處亂轉了一會兒,沒有去木匠營轉。


    當李孟羲發現,一去木匠營滿營吃飯的木匠全站起來了,李孟羲就自覺的決定在飯點當時候盡量不去打攪。


    身份不同了,李孟羲感慨,現在自己真的是個很大的官了。


    身為人家的上官,得有自知之明了,自知之明就是不能在人家休息的時候和吃飯的時候去找人,給別人留下空閑時間。


    李孟羲帶著弟弟,溜達了好一會兒,權當消食,估摸著戰兵們也吃的差不多了,這會兒正在進行“會談”,李孟羲決定去看看。


    把弟弟送回去,囑咐弟弟好好睡覺,弟弟不願意這麽早就睡。


    “哥哥你幹什麽去嗎?”弟弟問。


    “我去巡下營。”李孟羲回複。


    “俺也去!”弟弟非要跟著亂跑。


    李孟羲想了一下,“那走。”


    時間頂多有個晚上七八點,這麽早睡的確太早了。


    此時戰兵營,一堆堆溫暖的篝火,火光搖曳,每堆篝火旁,都盤腿坐著一什十來人,圍著篝火天南地北的聊著。


    某什,一名黃巾前百夫長,身著的魚鱗細甲,甲片在火光下,一閃一閃的。


    義軍什長用棍翻著火,看了一眼明亮的甲,不無羨慕的說著,“你這甲可真是不錯,關將軍都沒得這麽好的甲。”


    黃巾前百夫長,如今普通一戰兵,此人聽出了什長言語中的羨慕之意,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人家看上了甲,何不順水推舟。送出了人情,在軍中也好過一點不是?


    這麽一想,前黃巾百夫長於是便忙說,“什長你瞧得上,這甲便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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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此黃巾降將就站起來,要脫甲。


    什長嚇了一跳,忙說不可。


    黃巾降將隻當什長是客套,繼續脫甲。


    當把魚鱗甲脫下來,要送給什長,什長說什麽也不肯接,來回推讓七八次,什長態度極其堅決。


    “別介!將黑那會兒,將軍再三跟俺們交待,說不讓俺們侵吞你們的鎧甲兵器,一經發現,定斬不饒。”


    “你還是快收起來,讓軍法官瞧見,還以為俺要搶你的甲,俺就說不清了!”


    見什長如此堅持,不似作偽,黃巾降將於是感慨無比的收回了魚鱗甲。


    這套甲,說實在的,還真舍不得送出去。


    劉備軍軍紀嚴明如此,前黃巾百夫長摸著鱗甲的甲片,心中有些感慨。


    想到自己的這副甲,其實是在黃巾軍的時候,跟部下強要過來的,暗自一比較,就凸現出劉備義軍的不同來。


    前黃巾百夫長於是心安。


    正因為知道黃巾軍中有強取豪奪上下欺壓之事,並且自己還親自幹過豪奪欺壓之事,所以當官職成空,成為了普通一卒之後,這些前黃巾中級軍官,更怕被上官欺壓。


    劉備義軍有與黃巾完全不同的氣象,顯得尤為難能可貴。


    (難怪渠帥打不過人家。)前黃巾百夫長感慨不已。


    在另一處,同樣是一堆篝火,圍坐十人,其中六人算是義軍老人,其餘四人都是黃巾降兵。


    什長拿著木勺在瓦罐裏攪和了兩下,然後伸手問坐在對麵的一個年輕後生要碗,“小石,來,碗拿來。”


    被稱呼為小石的年輕人遞過了碗。


    什長接過碗,邊往碗裏盛麵水,邊笑著調侃,“還是占了你們的光才領了這點麵,我軍可是吃麥粥吃了個把月沒見麵了。”


    盛了滿滿的一碗麵水,什長彎著腰把碗遞過去,“來,小石,接住。”


    “什長,你先喝!你先。”被第一個盛飯,小石何時受過如此優待,就是在家裏,每日飯時,也是爹娘大哥二哥先盛,然後才輪到自己。


    這非親非故的,什長又比自己年長,這如何使得。


    小石受寵若驚,還要推辭。


    “哎,讓你接著你就接著嘛!”什長笑罵,“不是說了嗎,咱義軍有軍令,每一餐什長伍長都得最後盛飯,違令者重罰。”


    “先給你們盛,這是軍令,違不得。”說著,什長又伸手問另一名新兵要碗,依然是一滿碗盛滿。


    小石喝了一口滾燙的麵水,淡淡的麵香味縈繞喉間,想自從稀裏糊塗投了黃巾軍以來,受盡了委屈。


    給自己先盛的這一碗滿滿的麵水,碗捧在手裏,手心都是熱的,飽嚐冷暖,何時受過如此善意,小石一抹熱淚忍不住一抹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小石怕人看見,忙用袖子去擦眼淚,然後偷偷望什長那裏去看,小石發現什長正對著他笑。


    什長朝小石微微點頭,目光便移向別處,留給這個年輕後生基本的尊嚴。


    非禮勿視也,見了人家狼狽之處,沒必要一直盯著看。


    什長把麵水給每個人盛了一碗,然後給伍長盛,最後什長給自己盛的時候,隻剩半碗了。


    伍長瞅見了,笑了,“今兒又沒放夠水?”說著,就要把自己碗裏的麵水勻給什長。


    “去去!”什長擺手驅趕,“軍師說,讓咱怎地算,放多少水,怎麽算來的?”


    什長問自己的伍長。


    伍長喝了一口麵水,滾燙的麵水又熱又舒服,伍長想了一下,“軍令是說,每什瓦罐大小都不一樣,放水多少,自己花心思琢磨,慢慢試,等試出來水位,拿刀在瓦罐上劃個印兒,照著印兒倒水,就將將夠。”


    伍長完美的重複了有關軍令是怎樣的。


    可以看得出,這一什伍長能力比什長要強,什長是因為投軍早,掙軍功早,先一步當上什長而已。


    聽伍長這麽一說,什長想起來了,他從瓦罐下的篝火裏,抽出一根木頭,然後用火照亮,探頭朝瓦罐裏看。


    “畫的道在哪呢?”什長嘀咕。


    伍長頓時樂了,“我說,你還沒試出多少水合適呢,如何劃道?”


    眾人哄笑一團。


    新兵小石等人,也笑了。


    義軍中氣氛融洽,讓這些黃巾降兵感到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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