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澤城,東北臨雪山;西北與西域相鄰,邊界橫貫凶名遠揚的流沙死地;西有一角與樓蘭相鄰,亡地沼澤占滿了這一角;南與月城相臨,流澤河橫貫了整個南邊界。


    因為險地密布,流澤城的地理位置並沒有為其帶來豐厚的財富,反而成為了整個帝國最貧窮落後的城池。


    帝王對此也無法,因此流澤城的城主在所有城主中地位最低,便無人再願意費力管理,久而久之流澤城便成了朝堂人犯死囚及江湖亡命徒的居地,漸漸演變成了無組織無紀律,隻要有實力就能得到一切的規矩。


    流澤城西北邊,沙漠廣袤,幾十裏隻有一間客棧,厚重的鐵牆,看高度也僅有兩層樓之高,房頂極平,整體便是一個方盒,厚實無比,顯然是為了對付沙漠風暴而刻意這般建造的。


    極遠的似乎能見一個人影向這邊行來,明明極遠的地方一個身影,但很快,這身影已非常不正常的速度便到了客棧不遠處。


    這才能在昏黃的沙漠中看清他的樣子,銀藍色的長發直到腳踝隨意散著,在看他雙瞳竟也是銀藍色,英俊無比的麵頰上隱隱可見淡淡銀藍色的詭異細紋。


    他的服飾也極為怪異,高領立錦,華麗高貴,廣袖極大,到小手臂便鋪鑲銀絲,華麗非凡。腰係流蘇,衣裙開立,露出修長的雙腿,銀絲鋪褲腿,到膝蓋下漸漸變得肥大,然後收斂於腳腕,整體渾然天成。


    那露在外麵的脖頸、皓腕雙手及腳踝雙腳,隱約可見其皮膚上同麵頰上相似的圖騰。都讓此人顯得如此華麗高貴,這種服飾、這種穿著在大淩從未出現過。


    如此寒冬,他絲毫不覺得寒冷,若是仔細甚至會發現他腳下每一步都會有點點冰晶形成,在他抬腳後凝結再散去。真如神祉,神秘非常,真如妖精,詭異非常。


    此時天色已晚,客棧前聚集著數人烤肉吃酒,這些亡命徒早早的便發現了他。隻是剛才離得遠眾人無法看清,待他很快接近,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人是妖?


    那人停在客棧前,仿若未見眾人一般。打量著客棧。


    有個大胡子看他九久站在原地不再有動靜,嚷道“傻子?喂!你是什麽人?”


    這些人中的女子早已春心蕩漾,緊盯著他不放,此時其他人也都看向那人,流澤城奇怪的人遍地都是,但若是英俊的便不多了,而向這人這般神奇又華麗而英俊的人,在流澤城從未見過。


    那人仿若未聽到他的聲音。依舊看著客棧,良久舉步向客棧走去。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冷了臉,大胡子的神色立即一狠。站起身就碎了一口“狗娘養的!你他娘的什麽東西!”


    他話音未落那人便停下了步伐,但他並未轉身,僅留一個側身對著眾人,高貴清冷的聲音帶著一股不符他冰冷相貌的飛揚。


    他隻說了一句話但眾人顯然沒有聽懂,因為他說的並非是大淩的語言,那大胡子放肆大笑“什麽鬼東西。原來是外域人,娘的!外域人在我流澤城還敢如此猖狂!”


    說著他便扛著大刀走了過了。其他人見狀有原地不動者,有為了避嫌後退者。卻都饒有興趣的看著那神秘人,流澤城不缺樂趣,但此時顯然都沒有這神秘人更有趣了。


    有一人隨著大胡子站了起來,看這兩人用了一個烤肉台,應該是一路的。那大胡子走到怪人三尺遠,晃了晃手中的大刀“你他娘的是什麽玩意?今個給老子說清楚,老子就放你進客棧,若說不清,你就直接給老子磕個頭,老子放你離開,怎麽樣?”


    外域人定然不會說大淩語言,這大胡子明顯是有意為難,在場的幾個女人眼中已露出了鄙夷不屑,這大胡子便是客棧的主人,與其弟練了一套極其凶狠的刀法仗著其凶名遠揚,而方圓十幾裏更是隻有這一家客棧,因此所有想從流澤城入西域或樓蘭的人都隻能選擇它落腳,有人或被大胡子兩人合璧的刀法打敗,有人即使不能被打敗,但這間客棧是真實的銅牆鐵壁,大胡子兄弟不放人進去也無法,進去了之後也有無數奇怪的機關防不勝防,讓人想殺了大胡子都難。


    這裏的人無一不被大胡子欺壓了一番,此時看大胡子又準備欺壓這神秘男子,一行人都有些幸災樂禍,又希望這神秘男子能帶些驚喜,將大胡子兄弟兩人打到。但顯然眾人更傾向於第一條,這些亡命徒常年在各域江湖中走動,雖然這男子夠神秘,但他們卻從未聽說過,保不準是個露頭青。


    下一刻,這男子的行動便告訴了他們,露頭青的稱呼是留給弱者的。


    大胡子伸手就去抓男子肩膀,那男子肩部輕巧的一低,手掌迅速探出避過大胡子的手臂輕飄飄地拍在大胡子胸膛之上。


    所有人都是一陣吃驚,好快的速度,但過了一息,眾人不解,那大胡子看上去仍是完好無損啊……


    大胡子看了看胸膛,又看了看已輕飄飄收回的如玉手掌,哈哈大笑。


    眾人也不由嗤笑一聲,大胡子猖狂道“小子,你是在給老子撓癢……”


    他話未說完,驚呼四起,大胡子的兄弟驚恐地躍出很遠,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大胡子全身各處忽然破體而出的血紅冰淩,無法言語!


    大胡子似有所感的低下頭,彌散的瞳孔慢慢聚焦,緊緊看著胸膛上刺出的冰淩,血紅的顏色不斷流淌的鮮血中隱隱泛出絲絲銀藍光澤,毫無遮攔的告訴了他是何人所為!大胡子抬頭看向男子,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吐出一句話,轟然倒地,再無生機。


    大胡子死不瞑目的驚恐雙目正對著眾人。眾人睜大眼睛看著冰淩的顏色,越看越像是鮮血凝成!讓鮮血凍結,破體而出!一瞬間所有人都站起身,手握武器,雙眼緊盯著男子。然而那男子看也未看他們一眼,抬步向客棧走去。


    眾人相互看了幾眼,皆沒有動作,但那大胡子的兄弟絕對容忍不了自己哥哥被人在眼前殺害,他輪起大刀,怒吼一聲便攻了上去。所過之處黃沙漫天,刀光破開黃沙一瞬間便到了男子身後。


    那男子微微收住步伐,轉身右手已抬起,銀藍光芒劃過優美的弧度,叮!一聲脆響。衣衫落定,長發飛舞,再看長刀赫然停在男子頭頂,而男子手中的銀藍之物竟然隻是一尺冰淩!


    男子雙目看向刀疤臉,未待那刀疤臉做出反應,男子手中冰淩忽然消失,而男子猛然一個錯身消失無蹤,再出現時已閃到刀疤臉身後。而刀疤臉心口赫然插著那一尺冰淩,血液蔓延……


    四周一陣抽氣聲,刀疤臉的屍體轟然倒地。激起了一層黃沙,卻終不近男子身邊半尺。


    這一次男子並未轉身離去,他銀藍的瞳子看向眾人,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諸位也想與在下比試比試?”


    清冷的聲音滿是飛揚,無意透出一股風/流之意,但卻莫名讓眾人心底一陣發寒。這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若說第一次是大胡子大意男子僥幸得勝,那麽這一次便是壓倒性的實力!更何況從未聽說過的詭異功法。誰人也不敢貿然上前。他們雖是亡命徒,但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有一身著雪白華服頸戴雪白貂尾的女子微微一笑。烏發輕挽散下,麵貌雖不能稱傾國傾城,但笑起來的明媚足以與陽光鮮花媲美。“原來你會說大淩語言,為何又要愚弄這死胡子呢?”


    她的聲音輕靈如光如水,極為動聽,但聽她出聲,她身邊的男子慌忙阻止,怎知阻止不了,更讓她說出這番話來,一瞬間麵如死灰,隻覺得離死不遠了。


    銀藍瞳的男子似乎並未發現這人的動作,聽女子這般問,反而道“你說的這麽直接不怕我殺了你。”


    他用的不是問話,顯然殺機已起,那女子卻絲毫不懼,笑容更大了一些“流澤城的人從不接受任何威脅,況且若要殺我你早就動手了,還會與我說話?”


    銀藍瞳男子好像這才發現她身邊人的異樣,看他麵色一陣緊一陣鬆,頗為有趣,轉目看向那女子,忽然有一股異樣,這女子與其說是在拆穿他,不如說是在幫助她……此意一出,他也頗為意外,但卻順著女子的意思開口道“龍有逆鱗,他理應死不瞑目。”


    此話一出,眾人立即想到大胡子出口罵娘的話,眾人醒悟,原來這人出手會如此果斷狠辣,想必那句聽不懂的外域話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這些人心裏都不由鬆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被殺人滅口。


    女子避開身邊那人的阻攔,蹦蹦跳跳的越過諸多障礙物,近距離看他毫不吝嗇的讚揚“你像極了神祉!我原是大淩帝都人,被迫流/亡流澤城,已有五年之久,你可以叫我淺胭。”女子俏皮的笑了一下“我的信息已經告訴你了,出於禮貌你是不是也要告訴我呢,你可是來自樓蘭?看服飾到與樓蘭有些相似。”


    男子見她不由分說的俏皮之氣,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自然可以告訴你,我來自樓蘭,名曰:沉吟。”


    淺胭驚異地讚了一聲“早就見識過樓蘭的美女美男子,沒想到竟還能藏著你這像神祉般的男子,樓蘭真是個神奇的國度。”


    被讚揚到國宇,沉吟右手輕抬,輕至左肩微微俯身“淺胭小姐虛誇了。”


    “你可是初次來大淩?”在淺胭印象中著實沒有這號人物,這樣的人看了一眼也不會忘記,所以淺胭很肯定自己從未見過他。


    “是的。”對於這個問題沉吟並沒有隱瞞,已他這幅相貌想隱藏也不可能。


    “看你服飾,並非樓蘭一般的服飾,高領赤腳……”淺胭不解,忽然驚喜道“莫非你屬於樓蘭那些神秘的神域中人?”


    淺胭笑的極為歡快,不待他回答便俏皮的翹起眼角笑道“這麽一來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銀藍發銀藍瞳滿身圖騰。這些非人之像已足以說明你是神域中人。而神域內的人是無法外出的,你又承認了第一次前來大淩,曾在樓蘭我也未聽說過你名諱,這麽說來你是偷跑出來的,為了不被發現。你便跑到了大淩。”他喋喋不休的說了一陣,極其興奮的一拍手掌,笑道“我說的對不對?”


    沉吟句句聽來實在有些哭笑不得,神色卻在聽聞神域之時微微承出鄭重之色,但很快他收起神色,再次抬手輕撫左肩“神域乃我樓蘭祥韻。不可褻瀆。”


    說罷,見淺胭瞳子微蕩,更顯水靈,輕笑道“淺胭小姐誤會了,我的身份並沒有那麽高貴。雖也是隱世為居,卻不過家族子弟,淺胭小姐莫要再折煞我了。”


    淺胭笑彎了眉目,看著他頗有一股心照不宣之意“知道了,知道了,既然你初次來大淩,人生地不熟,不如我做你牽線如何?”


    眾人心思不可謂縝密。一聽淺胭拉開了紗霧,這些人心中都已了然,但此時自然還是裝傻充愣的好。這神秘男子既然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後台,這些人自然不會覺得活夠了去招惹他。


    但淺胭此言一出,立即便有人反對了“胭妹,此人身份不明,怎能輕易與他同行?”出聲的是原在淺胭身旁的男子,此時他滿眼戒備的看著男子。瞳色陰霾卻始終不敢上前。


    淺胭不耐煩的看他一眼“他叫沉吟,怎麽就身份不明了。”這男子始終對她糾纏不休。早就讓她不耐煩了,奈何武功不敵她。受他控製多時,此時有希望能夠擺脫,淺胭早就迫不及待了。


    沉吟自然看出了其中門道,輕笑不語,轉身向客棧走去。


    淺胭見他隻笑不答,轉身離去,微微一頓,頓時一陣著急,連忙追上她的腳步,道“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沉吟搖頭輕笑“我既然獨自出行自然是喜歡獨自遊行,淺胭小姐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還是各自為遊的好。”淺胭對他並無惡意,幫他脫難足以說明,但若讓他被人利用,還做不到心甘情願。


    淺胭沒想到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不由大急,連忙靠近他,隻一靠近便感到一股寒氣直逼肺腑,不由運氣抵擋,心裏嘀咕一聲:還說不是神域中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奇怪的……但口中卻小聲道“幫幫我啊,再被他糾纏下去我真要被煩死了,求求你啊,幫幫我!”


    沉吟停下腳步,看著她可憐兮兮的麵孔,大眼睛都水蒙蒙的,雖知她有幾分作態,沉吟還是不知怎再拒絕了,多情公子一稱,著實不是虛來的。“這客棧內有機關?”


    他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在場的所有人都足以聽到,淺胭瞳色一亮,謹慎道“很厲害,防不勝防。”


    眾人原還在懷疑淺胭與他小聲嘀咕什麽,原在淺胭身旁男子的臉色早已陰沉的滴出水來,但聽兩人對話,眾人明了,那男子也隨著這番話走出冷聲道“兄台有所不知,你剛才殺死的大胡子和刀疤臉便是這客棧的主人,雖然有無數人想殺了他們,但其都靠著精湛的刀法和客棧的堅固以及客棧內神出鬼沒的機關無憂無慮地活著,可見其機關有多麽厲害。”


    說著男子又自嘲的哼笑一聲“而此時大胡子兄弟被你殺了,我們今晚怕是都無住處了。”聽淺胭與這男子一番對話,他顯然料定了這男子並非弑殺之人,而他自持是個聰明人,會抓住任何一絲機會……


    沉吟挑眉看他,似有不解“精湛的刀法?”


    在場的人都汗顏了一下,是你做的太出其不意,上來就破了大胡子兄弟的雙刀合璧,未待兩人發揮出真正實力,就已橫屍當場。這麽說來,眾人又覺得這自稱沉吟的男子能取勝還是靠了運氣。


    那男子尷尬一笑“確實如此。”看他這反應,男子內心一陣鄙夷,果真是初入江湖的角兒,武功再厲害也有無數辦法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沉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微微勾唇,優雅高貴“既然是我讓諸位不能歸宿,我便去解決了麻煩,打擾諸位之處還望見諒。”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這神秘人會如此說,一時間都鬆了口氣,一個粗礦大漢丟掉手中的木簽,站起擺手“說的哪裏話,這大胡子兄弟我早就想除掉了,能借兄弟之手,說來還是占了你的便宜,這機關陣老子便陪你走一場!”


    沉吟看向那說話的大漢,一身破舊縫著補丁的麻衣麻布,背後麻布一把武器,看形狀像是大刀,露在外的刀柄還生了不少鐵鏽,整個人顯得窮苦不堪,落魄至極。但沉吟卻生不起絲毫褻瀆之意,出聲逼音成線,腳下不動生風,此人是真正的高手。


    沉吟勾唇“多謝。”他來自樓蘭,樓蘭並無前輩,在下,承讓之說,平輩之人,人人平等,你我為稱。


    大漢顯然不止一次去過樓蘭,看他聞言大笑的模樣,反而喜歡樓蘭的直接,粗聲道“曠貅,不謝。”(未完待續)


    ps:燁璘的話:第五十七章夜城一章結內有一點錯誤,繆風及陰司漣本姓不姓繆自然也不姓陰司,而是鄯善。章節中寫出的繆風原名陰司繆是錯誤的,他本名在此時暫不提及,後文將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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