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光和六年(公元183年)六月。


    潁川郡陽翟縣。


    這裏是東漢有名的冠帶之鄉,文人雅士雲集,世家大族林立。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卻異常的繁華。


    街道車水馬龍,行人比肩接踵,人語聲、馬叫聲、犬吠聲、孩提聲,此起彼伏。


    城郊外,一座寬敞的庭院依山而建,這裏原本是潁川名門荀家的一座別院,現在被荀家捐出來建成了一所書院。


    與城內的熱鬧相比,城郊的這處書院卻異常的幽靜,偶爾會傳來一陣朗朗的讀書聲。


    “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與之……”


    一峨冠博帶的先生緩緩的講道。


    先生周邊跪坐了一圈年輕人,正在聚精會神的聽著。


    這位先生也是潁川名士,複姓司馬單名一個徽字,號水鏡先生。


    水鏡先生是天下奇人,博學多識,精通道學、奇門、兵法、經學,也是書院的教授,負責一眾學生的學業。


    書院的學生都是潁川的學生,大多敏而好學,唯獨有一個例外。


    這是司馬徽的目光落到了角落裏酣睡的年輕人身上,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個學生叫郭嘉,字奉孝,潁川陽翟人。


    在書院的眾多年輕人中,唯有這個孩子最是聰慧,能夠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隻是前段時間得了場怪病,病醒了之後就開始說些奇怪的話,做些奇怪的事情,對學業也不那麽專注了。


    這讓司馬徽有些不滿。


    不過鑒於此子是大病初愈,司馬微也沒有為難與他。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道則不然……”


    呼嚕,呼嚕!


    “損不足,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


    呼嚕,呼嚕!


    水鏡先生當下臉色有些難看了。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的,沒想到這年輕人幹脆打起鼾來。


    眾學生看到了水鏡先生生氣了,登時有些慌亂了。


    “奉孝,奉孝!”


    旁邊一名學生小聲提醒了一句。


    那名叫奉孝的學生依然我行我素,呼嚕打的震天響。


    “奉孝!”


    旁邊的學生再次提醒了一句,另外用手捅了捅。


    “小紅,幾天不見,你的皮膚又變得光滑了!讓我摸摸好不好?”


    那名叫奉孝的學生更加的變本加厲,開始囈語起來,聽那口氣似乎夢遊風月場所去了。


    這一下,水鏡先生的臉色更難看了。


    哈哈哈哈!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奉孝!”


    旁邊的那名學生著急了,伸手在那人大腿上擰了一把。


    啊!


    叫奉孝的學生這才驚醒。


    “元直反了你丫的,敢對我動手動腳,不想活了?”


    眾人笑的更厲害了。


    那名叫元直的學生翻了翻白眼,奴了奴嘴。


    奉孝這才發現水鏡先生本著臉,正怒視著他。


    “先生你好哈,剛才夢見孔子他老人家,這可是大師,學生怎麽也得跟他學學,這不,就耽誤了點時間嘛?”


    “先生,你老別生氣,怒傷肝,氣血不調,容易陽痿。”


    “先生,這事是孔老二不地道,要不是他硬拉著我胡說八道一番,我也不會睡這麽長時間。”


    “先生……城中的怡紅院新來了幾個粉頭,要不咱們晚上……”


    夠了!


    見到這廝越說越不想話,水鏡先生怒喝了一聲。他緩緩的站起身來,來到了那孩子的身邊。


    “伸出手來!”


    “先生,就繞過學生這一次吧?”


    “伸出手來!”


    “先生,晚上怡紅院……”


    “伸出手來!”


    “先生,你就別一本正經的了,那晚上我還在那邊瞧見您了呢,對了那粉頭還不錯吧?”


    “伸出……手來!”


    “哎呦,你不會是要公報私仇殺人滅口吧!”


    哈哈哈哈!


    眾人再次笑出聲來。


    朽木不可雕也!


    司馬徽一陣鐵青,也顧不得打他了,當下拂袖而去。


    他是個正經人,哪裏去過那個地方?都是這個學生胡說八道,但如果他真的因為打了他,說不得就應了這學生的話了。


    對於這個學生,司馬徽已經是徹底死心了。


    司馬徽離開以後。


    眾學生紛紛的湧上前來。


    先生走了,他們可以休息一會了,於是紛紛調侃起那個學生來。


    “奉孝,你真厲害,這是第幾次氣走先生了?”


    “奉孝,你真的看到先生去過怡紅院?”


    “奉孝,小心先生去院長那裏告狀,趕你出書院啊!沒了書院這個塊招牌,你想做官可就難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


    郭嘉翻了翻白眼,冷冷的看了他們幾眼。


    調侃完郭嘉,眾人紛紛散了,隻有先前提醒郭嘉的那個學生留了下來。


    “奉孝,u看書 .uukansu 你究竟是怎麽了,我們好容易能夠進入書院學習,你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自毀前程!


    郭嘉淡淡一笑,道:“元直,如果我要說不出半年,天下大亂,潁川就會成為一片焦土,荀家、鍾家、陳家都會分崩離析各奔其主你信不信?”


    “信,前兩天你跟我說的大事都應驗了。”


    那名叫元直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他叫徐庶,是書院的學生,也是郭嘉的好友。


    “奉孝,你給我說說,你究竟是怎麽能夠未卜先知的?”


    未卜先知?


    郭嘉無奈的一笑,道:“那我說我來自幾千年以後,你信也不信?”


    徐庶認真的看了他幾眼,忽然噗哧一笑,道:“不信!”


    天啊!


    郭嘉以手遮麵,長歎道:“為什麽我說真話都沒人信呢?”


    他雖然也叫郭嘉,但靈魂來自後世幾千年之後的某個特工,對於漢末這段曆史十分的熟悉。


    一覺醒來穿越到了一個病秧子郭嘉的身上,而且就是那個三國鬼才、臨死都能留計定遼東的郭奉孝。


    公元183年,正好是黃巾起義的前一年。


    這一年靈帝還在做著發財夢。


    劉備還在賣草鞋。


    曹操還是宦官之後。


    袁紹還夢想著仗劍天涯。


    孫堅還當著個小吏,而且跟十常侍的關係還算不錯。


    但是對郭嘉來說卻是關鍵的一年。


    雖然有些不太滿意,但郭嘉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他要用郭嘉的名義創出一番事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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