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誌超長期習武,體格非常健壯,長著稀疏的胡子,脖子圓滾粗胖,腦袋後麵拖著一條粗壯的辮子。馮國璋帶著兩個親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按倒在地。


    宋驍飛拿刀上前,怒斥葉誌超:“中堂大人授權於我,全權指揮在朝軍隊,你不聽軍令不入漢城在先;兩萬淮軍對付五千日本陸軍,竟然不到兩個時辰就潰逃,貽誤軍機,導致淮軍傷亡慘重;兵敗之後,竟然還謊報軍情,還有,中堂大人每年撥付給你的軍費,一年少說也有幾十萬兩,你去營地看看,你的兵,連一雙像樣的鞋都沒有,他們打仗時穿草鞋,平日則赤腳,士兵們五年沒發新軍裝,隻在胸前和背後縫上‘兵’的大布塊!你自己卻天天酒宴笙歌!這樣帶兵,打起仗來能不潰不成軍嗎?剛開始不懲罰你是怕動搖軍心,今日若不嚴懲你,莫說死去的幾千兄弟們不答應,你的兵都不答應!”


    說完,宋驍飛抓起葉誌超又黑又粗的辮子,一刀割掉,這在當時,等同於“殺頭”,宋驍飛道:“今日兩軍對陣,我姑且念你跟隨中堂大人多年,暫且饒你不死,收押入獄!”


    葉誌超本來就貪汙軍餉,飛揚跋扈,宋驍飛逮捕了葉誌超,大快人心,眾將驚愕,大為信服。宋驍飛收編了剩下的一萬多名淮軍,整編成二十營,多派北洋軍官學校出身的軍官指揮,和自帶的五千淮軍一起,回攻漢城外大鳥圭介帶領的日軍。


    宋驍飛帶將近兩萬淮軍回漢城後,徐世昌說:“我們雖然人數上有優勢,但我看大鳥圭介的數千日軍都是日本陸軍精銳,武器裝備和軍事素質明顯比淮軍要強,我們不宜強攻。朝鮮國王已經發詔嚴懲私通日本者,北洋軍艦又封鎖了對馬海峽,後勤補給是日軍的致命之處,我建議我軍占領製高點,以守為攻,長時間對峙,必可拖垮日軍,不戰而勝。”


    宋驍飛認為徐世昌分析得很有道理,就沒有著急進攻,而是把淮軍分成兩部分,一萬人占領牙山附近的製高點,與日本人對峙,另一半入漢城駐紮,一旦有變,內外夾擊,擊潰日軍。


    這時,日本後續的五千援兵乘“高升”號等三艘英國商船到了漢江水域。宋驍飛在封鎖對馬海峽時就已電告各國駐華公使,各國軍艦如租借給日本,就是對中國不友好,所租借軍艦將被視為日本軍艦,北洋水師將有權予以擊沉。所以英美就不再借給日本人軍艦。西鄉從道很狡猾,知道北洋水師不敢和英國開戰,就高價租借了英國“高升”號等三艘商船,運送陸軍,僅“高升”號就運送兩千日本兵。


    封鎖對馬海峽的左翼總兵林泰曾乘“鎮遠”號,帶著中翼總兵鄧世昌的“蘇州”號、管帶詹天佑的“洞庭”號將“高升”號等三艘商船攔截,不準通過漢江。


    雙方在海上僵持了兩個時辰,“高升”號船長覺得自己是大英帝國的商船,朝鮮是對英國開放通商的國家,他們有權進入朝鮮。三艘船上都是全副武裝的日本兵,林泰曾說這是戰時封鎖狀態,不允許日本一兵一卒踏入朝鮮,要求派人上船檢查,除非運送的真是貨物,才允許通過。船上的英國人適度抗議後,就妥協了。


    林泰曾派了十名北洋水師的官兵上船搜查,還沒登上“高升”號,就遭到了船上日軍步槍的攻擊,林泰曾電報請示宋驍飛,宋驍飛回了兩個字:擊沉!


    於是,“鎮遠”號、“蘇州”號升起重炮還擊日軍的步槍襲擊,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將“高升”號這艘笨重的商船打出十來個大窟窿,“高升”號進水沉沒,船上兩千餘名日軍戰死。


    大鳥圭介駐紮在漢城外的日軍既缺後勤補給,又不見援軍到來,而朝鮮南部的叛亂又被段祺瑞擺平,宋驍飛拿出朝鮮國王李熙的手詔,明確讓日本撤軍,大鳥圭介孤立無援,便發電報回去要求撤軍。西鄉從道大怒,不允,他下令大鳥圭介帶日軍強攻下漢城。


    這時,俄國陸軍中將安德烈公爵帶一萬俄軍到了朝鮮,也駐紮在漢城外。日本首相大隈重信本來就想多搞幾年經濟建設,便借機找因“高升”號被擊沉而對中國人很憤怒的英國出來調停,讓大鳥圭介去找宋驍飛談判,企圖將日軍開進漢城,駐守日本公使館。


    英國軍方雖然對“高升”號的遇襲表示強烈不滿,但一萬俄國兵到了朝鮮之後,英國的態度發生了改變,願意居中調停中日兩國。英國駐朝大使朱爾典極力拉攏宋驍飛,讓清軍阻止俄國兵進入漢城,因為一旦俄國控製朝鮮,將威脅英國在東亞和遠東的利益。


    宋驍飛見日本陸軍都是新式武器,如果此時和日本開戰,淮軍並不占優勢,加上他也想盡快回國練新兵,推動中國憲政改革,便答應和日本人談判。


    於是,大鳥圭介、英國駐朝大使朱爾典、宋驍飛坐到了一起。


    宋驍飛開門見三,要求日本撤軍:“眼下最要緊的,是平定朝鮮的叛亂。現在清軍已經派兵做到了這一點,日軍應該馬上離開朝鮮。”


    大鳥圭介很狡猾地問:“朝鮮叛亂,為何貴國可以出兵,而我國不可以出兵?”


    大鳥圭介猜想宋驍飛必定會拿宗主國的規則說事,那就正入了他的圈套。因為英國公使朱爾典根本就不懂什麽是宗主國。宋驍飛一聽就明白了大鳥圭介的奸計,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貴國為何要出兵?”


    大鳥圭介道:“朝鮮暴民作亂,日本出兵為了保護我國僑民和各國公使館。”


    宋驍飛說:“現在暴民已平,各國大使館很安全,日本兵為何還賴在漢城不走?”


    大鳥圭介一時無語,又把問題繞了回去:“貴國可以出兵,為何我國不能?”


    宋驍飛拿出朝鮮國王的手詔說,“中國是應邀前來平定亂黨,而日本是擅自出兵,說得難聽點就是趁火打劫,如果日兵進入漢城,那必然會招致俄國等其他國家的軍隊也進入朝鮮。”


    宋驍飛這一番話滴水不漏,朱爾典頓覺眼前這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出於英國的利益考慮,他也希望維持朝鮮現狀,便督促日軍退回國內。


    中國、英國、日本都同意維持朝鮮的現狀,俄國陸軍中將安德烈不敢獨吞朝鮮,不久退兵,帶一萬俄軍回國。朝鮮依然是中國的附屬國,這場巨大的危機便暫時化解。


    葉誌超回國後,被械送京師,下刑部審訊,定斬監候。不過,他走了狗屎運,入獄後不久,醇親王奕?病逝,光緒皇帝大赦天下,他獲赦回家鄉養老。


    葉誌超去職後,李鴻章上奏朝廷,直隸提督一職由北洋水師提督宋驍飛兼任。直隸提督掌管直隸轄區的清軍綠營,節製七鎮總兵,兼轄河屯一協、三屯等營,共計七萬餘兵。宋驍飛以葉誌超的兩萬淮軍大敗於五千日軍為由,上書李鴻章,請求督練新軍,李鴻章表態支持。


    至此,宋驍飛手握北洋水師和七萬直隸重兵,他的人生,即將翻開嶄新而輝煌的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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