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悟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錢,拿著厚厚的鈔票來到媽媽的旁邊,對著憔悴的媽媽說:“媽。你看,我把野豬和柴禾賣給了張老板,他給了我們這麽多的錢。媽,我們可以去省城給你治病去了,這次一定可以給你把病治好,一定可以。”


    媽媽看著小悟那傷痕累累的手,那英氣挺拔但卻飽經風霜的麵容。眼淚又掉了下來。可憐的孩子啊。“蒼天啊,為什麽你這麽不公平,我的孩子才十歲啊,”人之將死。才發現有那麽多的遺憾!


    “媽,你不要哭、、、嗚、、、、”小悟看見媽媽哭了,自己忍不住的就哭了起來。但他馬上就擦幹了眼淚,他不能哭,他是媽媽唯一的依靠,如果他不能堅強的生活,那媽媽就沒有希望了,其實很多個夜晚,他都好想哭,可是他知道,他沒有哭的權利。沒有流淚的自由。


    媽媽撫摸著他的頭,輕柔的說:“孩子,不要難過,這些錢、、、你留著,媽媽的病、、、我自己知道,去到哪裏都沒有用的,、、何必浪費呢?我知道、、、我已經、、、已經時日不多了。你留著有用、、、媽媽一多說話,就會消耗所剩無幾的體力,虛弱得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


    小悟看著媽媽的身體,又想哭了,媽媽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可是現在,病魔也要奪走他唯一的親人,


    媽媽休息了一下,又說道:“小悟,你答應媽,你要堅強的活下去,你要去讀書,這些錢你攢著、、、、留著給你讀書的時候用,不要、、、不要浪費在媽媽的身上”


    小悟拚命的搖頭,:“不,媽媽,我們去省城給你治病,你會好的,我不能沒有你”


    媽媽無奈的歎息了一下,語重心長的說道:“沒用的、、、孩子,你要聽我的話,媽媽的病已經沒有希望了,不管有多少錢,去到哪裏,都沒有希望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小悟把頭靠在媽媽的懷裏,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媽媽又接著說道:“孩子,媽媽已經不行了,我知道我已經活不了幾天了、、、我對不住你,不能看著你長大了、、、、你很堅強、、、勇敢、、、也很孝順、、、媽媽很高興,但是,媽媽再也不能拖累你了,為了我,你連學都上不了、、、、”


    媽媽環顧了家裏四周一眼,她有些戀戀不舍,他最舍不得的,還是眼前這個乖巧、懂事、堅強的孩子,可是生命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覺得戀戀不舍,越覺得還有很多的使命,生命就越短暫、越脆弱!


    她撫摸著小悟的臉,看著淚眼朦朧的兒子,緩緩的說:“孩子,有些事情,媽媽必須告訴你了,再晚、、、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小悟抬起了頭,看著媽媽。媽媽摸索著坐了起來,從枕頭下麵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英姿颯爽的男子和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小悟認得出來,女孩就是自己的媽媽。


    媽媽把照片遞給了小悟,緩緩的說:“照片上的這個人,就是你的爸爸。你不姓夏,也不叫夏小悟。你姓林,你的爸爸叫林景融、、、、他是一個軍人、、、、”媽媽仿佛陷入了美麗的回憶中。


    一會兒後,他又說道:“十二年前,你外公進樹林的深處去打獵,回來的時候救來了一個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人,他的身上有好幾處的刀上,還中了兩槍,那種,絕不是樹林裏的野獸造成的,、、、你外公讓他在我們家裏住了下來,並給他療傷。他的傷太重。兩個月後才可以下床,身體才開始慢慢的恢複。


    媽媽休息了一下,又接著說:“後來,我們相愛了,你外公也同意我們結婚,一年以後,就有了你,你爸爸本來不想回去了,想和我們好好的照顧你長大,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你爸爸和他見了一麵後,人就變了,經常背著我們往森林裏麵去、、、有一天,他回來後就對我們說,他必須得離開我們,要不然就會給我們帶來殺身之禍,而且叮囑我們千萬不能把他的身份和我們的關係暴露出來,要不然我們全家都得死,包括你,、、、、我相信你的爸爸,他一定是為了保護我們,第二天,他就進了森林,從此以後就再一沒有音訊了、、、”


    媽媽的眼裏出現了淚花,不知道是傷感、還是憂鬱。他看了照片一眼,又接著說:“後來,你外公為了尋找你爸爸的下落也進了森林,回來後告訴我,他看到了森林裏有一些神秘的人,雖然不知道是些什麽人,但可以肯定,和你爸爸的下落有關,第二天,你外公就帶上獵槍和弓箭又進了森林,可是從此以後就沒有回來了。大概、、、大概他也遇害了。”媽媽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很想哭,可是她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小悟終於明白外公是怎麽失蹤的了,他也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爸爸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把自己和媽媽丟在這深山老林裏自己在外麵享受花天酒地,卻不知道原來爸爸有那麽多神秘的事。


    媽媽擦了一下淚水,又接著說道:“我一下子就失去了你的爸爸和外公,我不能讓他們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我,我也想追尋這一切,所以我不久以後也進了森林的深處。我在裏麵走了兩天兩夜,什麽也沒有發現,就在我擔心你想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兩隻白猿,”媽媽停住了,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小悟也愣住了,白猿。這個世界真的有白猿,他記得小時候聽老人們說起過一次,白猿是一種很靈敏、很凶殘的猿猴,經常殺人,而且會傳播瘟疫。


    媽媽從恐懼中回過了神,有氣無力的接著說:“我和那兩隻白猿打了起來、、、、但它們不是普通的猿猴,它們有靈性。懂得配合,而且有它們的語言、、、我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被它們抓得遍體鱗傷、、、最後,我被迫跳下了深淵、、、、我雖然活了下來到了家裏,但是我卻被白猿傳播了這個病,村裏的老人都知道,這個病,根本是治不了的。你也知道,我們走了那麽多的地方,見了那麽多的醫生,可是,我的病卻一天天的加重、、、、”


    小悟終於知道媽媽是怎麽樣得這個病的了,都是爸爸,如果不是他,外公和媽媽又怎麽會進樹林深處去呢?如果不是他,又怎麽會有現在的結果呢?不管他遇到了什麽,他都應該站出來麵對凶險,保護家人。


    媽媽看了小悟一眼,從小悟的眼睛她就已經知道小悟在想什麽了,她接著說道:“我不敢把我和你外公的遭遇說出來,因為我怕會給你帶來傷害,我隻能給別人說我失憶了,記不起來我所有的經曆。而且我要盡力的隱藏你的身份,如果這一切都是你爸爸引起的,那敵人知道了你是他的孩子肯定不會放過你”


    媽媽也許是說太多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很蒼白,她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顫抖著握住小悟的手,沉重的說:“去年,你和我到省城去給我治病,我看到了一張報紙、、、、你爸爸就在報紙上麵,而且做了一個叫天海集團的老板。雖然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模樣,但我認得他耳朵後麵的一處很特別的傷痕。我想去找他,但我記得他說過,如果讓他的敵人認識了我們的身份,就會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


    “什麽,”小悟驚住了,同時也憤怒了,對媽媽說:“他做了老板,就把我們扔在這荒山野嶺裏,他做了老板,就不要我們了,怕敵人害我們,那他大張旗鼓的做老板就不怕敵人害他了嗎?我不相信”


    媽媽也難過的歎了口氣,說道:“也許他有他的苦衷”


    小悟不相信這樣的事,不相信他的什麽苦衷,對著媽媽說:“他住在城裏的大房子裏,出入都有一群人簇擁著,而我們在這荒山野嶺過著一貧如洗的生活,這就是他的苦衷嗎?外公為了找他失蹤在森林裏,你為了找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危在旦夕,這也是他的苦衷嗎?這麽多年,我們連給你買藥的錢都沒有,他當了老板連看都沒有來看過我們,這也是他的苦衷嗎?現在你都快要死了他還在城裏大搖大擺的揮金如土,這也是他的苦衷嗎?我不相信,我恨他,他不要我們,我也不要他。”


    小悟也許是情緒太激動了,也沒想到會說出這麽些話來,說道後麵,竟然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媽媽也很傷心,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傷心的時候了,在她離開人世之前,她要安排好小悟,這也是她現在唯一的願望了。他安慰小悟道:“孩子,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要恨他,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的爸爸,還有,我希望你去見一見他,你拿著這張照片去,他一定認得你、、、你的名字叫林浩天,是你爸爸給你取的,這個世界知道你叫這個名字的就隻有他和我,還有你的外公,他聽到了你的名字和看見照片後會相信你就是他的兒子,、、、、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要聽媽媽的話,不能賭氣。”


    小悟不停的哭泣:“不,媽媽我不要離開你、、、、”


    媽媽拉住他的手說:“聽話,寶貝,如果哪一天媽媽不在了,你就住在你爸爸那裏,你要去讀書,在媽媽這裏你連書都讀不了,你不讀書,你的人生就完了,你也對不起我和你外公的在天之靈,這是我唯一的願望,你不能讓我失望,”


    小悟痛哭道:“媽,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媽媽又說道:“昨天我和你劉叔說過了,他今天下午就送你去縣城,我是給他說你是去給我買藥,你千萬不能把去找你爸爸的事說出來,你去找他、、、、也許我還可以見他一麵,不管發生什麽,在我的心裏,我永遠相信他不是壞人,你要相信我,、、、、媽媽不能再拖累你了,等媽媽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在你爸爸的身邊,用心的上學,以後做個有用的人,知道嗎?”


    媽媽的話讓他停止了哭泣,他也下定了決心去找那個人,他也希望媽媽在臨死之前可以見到那個人一麵,至於以後自己要不要去認那個沒有良心的爸爸,那是他自己的事了。他相信沒有爸爸,他也可以勇敢的生活下去,也能做一個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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