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詩。”林習風沒有抬頭,繼續一筆一劃地練字。


    “什麽詩啊?能講給奴家聽聽嗎?”柳簾兒沒有上過學堂,因此完全看不懂林習風寫的是什麽。


    林習風停下手中的毛筆,忽然抬起頭,柳簾兒頓時被他深邃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很怕接下來林習風苛責她,倘若真是如此,她一定立馬跑回床上繼續刺繡,再也不說話了。


    “是唐代詩人崔護的一首名作《題都城南莊》,全詩共四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意思是去年的今天詩人來到此地,看到一位少女美麗的麵龐和滿樹桃花相互輝映,分外美麗。“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是說,時隔一年,詩人在再一次來到此地,那位美麗女子卻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有盛開的桃花依舊笑迎著春風。”林習風垂下頭繼續練字,音無波瀾地解釋道。


    “哦……難道真有詩中的這個女子嗎?”見林習風答她話了,柳簾兒心裏開心的不行,好奇地追問道。


    “據說呢,這首詩是崔護在長安參加考試落第後所作,他在長安南郊外.遇到一女子,一見鍾情,第二年再來此地時,那女子卻已經不見蹤影,崔護心下黯然,於是題寫了此詩,隻是真假卻不為世人所知,也許這故事是後來為旁人所杜撰的。”


    “奴家倒希望這個故事是真的,不對不對……他和那位女子最後都沒能在一起,還是假的好一些,好一些……”話才說了一半,柳簾兒便唔著小嘴趕緊了改口。


    林習風雖然沒有抬頭,但他依然能想象出柳簾兒此時可愛的模樣,低著頭輕笑了笑,也沒應她話。


    月亮從東邊慢慢飄起來,灑落一地白皚,裹住了祥和的西湖縣,像母親的懷抱般寬廣,林習風將視線慢慢轉向窗外,不由自主地發起了呆,月光是他來到大宋後,為數不多還熟悉的現代東西,身邊不時傳來柳簾兒的咳嗽聲,林習風收回目光,輕輕歎了口氣:“西湖縣的郎中醫術不咋滴,看來得找個時間帶她去杭州城看看郎中了,若是能確診病情,再回現代抓藥……”


    一個多小時後,林習風終於收起了宣紙,走到偏房門口打算回房裏睡覺時,忽然想起了一茬事兒,回頭說道;“我房裏的油燈沒油了。”


    柳簾兒聞言,連忙快步走到林習風前麵,跑進林習風的偏房摸黑從角落的木架上取出燈油,映著月光將燈油倒進了燈裏,她認真的表情倒映在月光裏,俏臉分外唯美。


    待柳簾兒離開後,林習風才從出儲物袋裏摸出玉符,僅僅隻是積蓄了一天的能量,顏色還微淡,將玉符放回儲物袋裏,坐在床上呆了一會兒,這才寬衣睡下。


    或許是林習風已經拋卻了諸多雜念,決定安心在這大宋走下去的緣故,這一夜,他睡得很踏實。


    天色剛微微亮堂起來,林習風便自然醒了,起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穿上,然後出門刷牙洗臉,柳簾兒已經準備開始做早飯了,大多情況下,她每天起得都比林習風早一些。


    “你先去和麵,待會兒我來烙餅,多和一點,我也好多烙點餅拿到市集上賣。”林習風走到夥房門口,朝裏麵交代了幾句,然後出去洗漱了。


    “是,相公。”柳簾兒應了一聲,便照林習風的吩咐忙活起來。


    不一會兒後,林習風洗漱完畢走進了夥房,繞過柳簾兒,從櫥櫃上取下麻辣鮮和食鹽朝麵裏倒了一些,他還沒想好該怎麽跟她解釋這些調味料,索性就不說話了,而柳簾兒也很自覺的什麽都不問,安靜地看著他忙碌的樣子。


    這次和的麵比昨日更多一些,大概能烙七八十個餅,燒著鍋窯的柳簾兒顯然明白烙餅對火候要求較高,一直把火勢控製的很好,不大也不小。


    昨日給柳簾兒服下止咳藥效果似乎不錯,畢竟她是第一次服用西藥,體內沒有抗體,第一次的藥效也最佳,若是日後病情不斷反複,藥效也就漸變漸微了。


    盡管如此,她的咳嗽聲依然偶爾傳來一些,讓林習風的眉頭一直舒展不開,柳簾兒還以為是林習風怪她火勢燒的不好才皺眉,更加小心翼翼地燒火。


    一個多小時後,油餅便已經全部出鍋,因為有柳簾兒幫忙添把火的緣故,讓林習風少分了點兒心,餅的成色也比昨日更好一些。


    林習風和柳簾兒一人吃了兩個餅,又喝了口稀粥,林習風開口道:“待會兒我陪你一起去市集上,你先去賣餅,我有點事兒要處理一下。”


    “嗯。”柳簾兒點點頭,把飯桌稍微收拾了一下,拿著碗去井邊洗了。


    林習風從儲物袋裏掏出止咳藥,撚碎丟進瓷杯裏,倒了些開水,放在唇邊輕輕吹散著熱氣。


    柳簾兒回到偏房的時候,正見林習風小心翼翼吹著熱茶的模樣,不由站在門口愣了一下,林習風的動作同樣有刹那的停滯,隨後將茶放在桌子上,故作平常地道:“把茶喝了吧……”


    早上的市集是最熱鬧的,小販叫賣聲不止,林習風和柳簾兒找了一個沒人的地盤,安下她後,便欲出穀朝風花醉酒館走去。


    “相公,油餅賣多少錢一個啊?”柳簾兒在身後叫道。


    林習風停下腳步,這才想起還沒告訴她價錢,回頭叮囑道:“六文錢一個。”


    “可別人都是三文錢一個呢!六文錢是不是有點貴了。”


    “沒事,聽我的。”


    “嗯……”


    ……


    酒館裏生意往常,各座空空如也,林習風走進去的時候,看到程伯誠正翹著二郎腿歪在櫃台後的椅子上,董龐在一旁撥著算盤,似乎在算賬,盡管酒館每日的營收都可以口算。


    “董胖子,考慮好了沒有?這酒館你打算開個什麽價?”林習風徑直走到櫃台邊,對程伯誠視若無睹。


    董龐停下撥弄算盤的手指,抬頭愁眉苦臉地望了林習風一眼,責怪他打亂了自己算賬的思路,心裏有些不痛快,將算盤撥到一邊,沒好氣地道:“程公子也想買這酒館,你倆誰出的價高,我就賣給誰。”


    林習風詫異地瞧了程伯誠一眼,還以為他來這隻是和董龐閑扯淡的,不曾想是在和自己搶生意。


    察覺到林習風詫異的模樣,程伯誠得意地笑了起來:“林公子,你打算出多少價兒啊?”


    林習風臉上閃過刹那的驚愕之色,隨即也笑了起來:“我出一百貫。”


    程伯誠挑了挑眉頭:“一百一十貫。”


    “一百二十貫。”


    “一百三十貫。”


    “一百四十貫。”林習風笑得很坦然,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一百五十貫。”程伯誠陰沉著臉,毫不猶豫。


    “成交,恭喜程公子成為酒館的新主人。”林習風表情忽然一變,拍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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