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家客棧中,食客聚坐一桌,無論是一樓的大廳還是二樓的位置都座無虛席,此刻又正值午時,屋外的烈陽高照,整個天地都宛如一個熔爐般炙熱,而客棧中,也是喧鬧聲不絕於耳,顯得十分嘈雜,讓所有人的心情難免浮躁起來。


    其中有兩道身影坐於二樓靠窗的位置,正吃著小菜,品著小酒,相比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那些莽漢,他們兩個則有些格格不入,過於安靜了些。


    不知何時,楊靈也有了喝酒的習慣,雖不及軒轅屠那般酒癮大,但平時小酌幾杯,也會覺得十分暢懷。


    隻見他手邊放著個葫蘆,正是用來裝酒之用。


    “這女兒紅的味道似乎並不怎麽樣……”


    楊靈抿了抿嘴,淡淡搖頭道。


    溫青也是淺嚐了一口後,笑道:“要說女兒紅,還得是紹興的最正宗,就像是桃花仙酒,也隻有在桃花酒莊才能喝到,別地的就隻能叫桃花釀了!”


    說到桃花仙酒,楊靈不禁有些後悔,當時他沒有那個口福,如今想喝卻是喝不到了。


    “唉,不說了,不說了,吃菜吧!”


    越說越不是個滋味,楊靈直接將酒壇裏的酒裝進了葫蘆中,然後吃起了桌上的小菜。


    這時,樓下的聲音忽然拔高了不少,且議論紛紛,像是在談論著什麽。


    楊靈和溫青不必豎著耳朵,也能依稀聽到些內容。


    “嗨喲,這可真不得了啦,又死人了!”


    “何事這般驚慌,又是誰家遭難了?”


    “這次鬧得著實不小,死了個四品大官嘞!”


    “啥?四品官員?難道是哪處的府尹大人?”


    “真是好大的膽子,誰敢公然殺害朝廷命官,而且還是四品官員,莫不是突然急症,自己暴斃的吧?”


    ……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時,那來報的小廝忙說道:“非也非也,那大官可不是正常死的,而是被人殺害的!”


    此話一出,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底下的人徹底沸騰了。


    先是大呼一聲好家夥,然後就紛紛追問有沒有最新消息,究竟是何人所為,死的又是何方的府尹之類的話。


    隻聽那來報的小廝大口吞咽了幾杯涼茶後,這才在眾人一臉焦急的注視下說道:


    “這次死的可是個好官呐,死的是思南府的府尹,常德常大人。”


    什麽!


    聽到被害人的名字,一路的食客紛紛炸毛般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無不大罵道。


    “天殺的狗東西,是誰殺了常大人?”


    “常大人可是好官啊,誰敢犯眾怒加害於他!”


    “快將那賊人道出,灑家這就去剁了他的狗頭掛城頭上。”


    “老子也跟你一起去!”


    ……


    聽著樓下的眾人群情激奮,二樓的楊靈不由皺眉道:“看來這常府尹深得民心啊!”


    縱然是江湖中人聽到他被殺害,也是這般憤恨激動,由此可見,必是個造福一方的好官。


    溫青也是久久無法回神,最後眼神悲戚的歎了一聲:“這位常大人


    我倒是聽過,確實是一位難得的清官,自他上任的這些年來,可謂是勵精圖治,造福於民,這期間破獲的奇案無數,更是曾披甲帶隊剿過山匪,在川貴一帶深得民心,無不歎服!”


    “可是,就是這樣一位好官,居然也叫人害死了!”


    說到這,溫青的拳頭不由攥緊,眼中帶著怒火。


    他本就嫉惡如仇,此刻聽聞噩耗,心中又如何能平靜。


    楊靈見他如此,也是緩了緩說道:“我們不妨聽聽,反正此行必要經過思南府,若是知道那賊人是誰,便一同給這位大人報仇!”


    “好!”


    溫青神色激動的點了點頭。


    如今大夏國運昌盛,但在這片盛世之下,卻也滋生了許多的蛀蟲,他們不斷蠶食著國之根本,直至國柱傾倒,山河破滅才肯罷休,像是常德這樣的好官已經是少之又少,但現在卻被人害死了,豈能不讓眾人激憤,在溫青看來,該死的應該是那些大奸臣,大貪官才對。


    隻聽一樓繼續傳來那小廝的聲音。


    “大家莫要激動,對於常大人的死訊,我等無不深感悲愴,想要為他報仇雪恨,但在這之前,大家還是要量力而行才是,切莫枉送了性命!”


    這小廝的話立時引得一些江湖人士不悅,紛紛怒罵道:


    “說你娘的鬼話,我喬山虎活這麽大還沒怕過誰,你這小廝盡管說,老子保證殺他就是!”


    “說的好,有你喬山虎,我胡方跟你同去!”


    “我也不怕……”


    有一人當做出頭鳥,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


    那小廝目光微閃,等眾人的聲音小了些才繼續說道:“諸位都是英雄好漢,小的盡管隻是個跑腿的,但心裏對諸位也是由衷的敬佩!”


    “既然有不怕死的好漢,那小的便說了,這殺人者不是旁人,正是那‘無惡不作’的程惡,對於他的名號,大家應該不陌生!”


    “在前段時間他還殺了幾個鄉霸和縣令,因此名聲大噪。”


    本來還群情激奮的眾人,在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後,頓時就偃旗息鼓,一個個默默坐回座位上,一聲不吭。


    就連適才叫得最歡的喬山虎也是嘴角抽了抽,一臉尷尬的坐下。


    而在二樓聽到這個名字的楊靈和溫青相視一眼,眼中皆是帶著幾分錯愕。


    “是程惡?這怎麽可能?”


    溫青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程惡在江湖上雖有個“無惡不作”的名頭,但其意並非是他為非作歹,而是他專殺天下為惡作亂之人,且手段殘忍,令人發指,武林中人才給他冠上了這麽一個名頭,而他本人並非是個魔頭。


    這麽多年來也沒聽說他錯殺過好人。


    但今天這個消息卻是讓溫青好不震驚。


    他心中不信,但又疑惑一樓眾人的態度,於是自顧自的走到櫞攔旁質問道:“你何以說是程惡殺了常大人?”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向他看去。


    本來還想嗬斥幾句的小廝,忽見對方俊朗非凡,氣宇軒昂,暗道不是自己能惹的人物,當即咽了咽口水說:“小的雖未親眼所見,但已有人親眼看到那程惡出現在常大人的家中


    ,手上的刀還沾有血跡,而常大人的傷口也被仵作證明為刀傷,如此還不夠說明他殺人的事實嗎?”


    溫青心中縱有懷疑,但更疑惑的是眾人在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有關程惡的事,江湖上應該不難打聽,但為什麽在這個小廝一說出殺人者是他時,眾人一下就相信了呢?


    心中這般想後,他思索了一陣,發問道:“以那程惡的名頭,想來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殘害忠良之事吧?”


    而這時,那喬山虎突然說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就在一月前,那程惡便當著眾人的麵,將鄰縣的一個縣令給殺害了,而據在下所知,那縣令一直奉公守法,並未做過什麽有悖良心之事,但依舊被那程惡當眾殘忍殺害,割下首級懸掛於縣衙的匾額之上。”


    說到這,他不禁搖了搖頭:“此等行徑,又與那些魔教魔頭有何異?”


    聽到這話,就連溫青也不禁皺起眉頭來。


    隻聽底下的胡方也附和道:“早就聽聞那程惡頗有瘋魔之症,行事顛三倒四,舉止詭譎,盡管以前殺的都是些貪官汙吏,但誰又知他今時是個什麽樣人,就是殺人殺瘋了,那也不足為奇!”


    本來還有些懷疑的溫青,聽此人說罷,不禁瞳孔一縮。


    是啊,那程惡的神誌確實有些不正常,行為舉止也是讓人難以捉摸,加上他殺人無數,說不定真的是殺孽造的太多,神誌失常了也說不定。


    至於樓下的人突然偃旗息鼓,不再揚言報仇一事那就更簡單了,畢竟程惡的武功極高,別說是這些人了,就是一些大門派的嫡傳弟子也不見得是他對手,自然就沒必要爭著搶著去送死了。


    他默默走回座位坐下,而一樓也因為這個小插曲,變得寂靜無聲,落針可聞,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許多人都是草草吃過飯後,就結賬離開了!


    溫青看著楊靈,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便說吧!”楊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師叔如何看待此事?”


    雖說他的見識要遠高於楊靈,某些事本不該去問對方,但不知為何,自從師叔在武當山七日悟道後,他總感覺這個師叔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至於具體如何不一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是下意識的會向他請教。


    “你若想知道真相,何不親眼去看看?”楊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溫青倒吸一口涼氣,恍然道:“是啊,人雲亦雲,我又如何能以耳朵去判斷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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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過神來,看向楊靈,帶著幾分希冀道:“師叔可否陪我同去?”


    若對手真是程惡,他不一定能敵得過對方。


    楊靈微微一笑:“一路來都是你陪著我,我隨你走一趟又有何妨?”


    反正去苗疆也不急於一時,留給他的時間還很充裕,難得溫青有主見的想去做一件事,他這個做師叔的總不能老是占師侄的便宜吧!


    “弟子多謝師叔!”


    溫青起身恭敬的向楊靈一拜,後者擺了擺手,表示不必在意。


    這時,兩道輕緩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雖然刻意壓低了腳步聲,但還是被楊靈和溫青所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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