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田立和一呼,北武林的小門小派紛紛出言附和,聲浪一片蓋過一片,這讓無量劍派的弟子好似被數萬人當麵口誅筆伐般,隻覺胸口上壓著一塊巨石,生不起一絲反抗之心。


    軒轅屠氣急,當即爆嗬一聲,以佛門獅子吼直接將眾人的聲浪蓋過:“一群混賬東西,什麽身份,豈敢在老夫麵前放肆!”


    他一生性子剛烈,哪怕知道錯在己身,但對不起的也不過是夜白衣而已,無論如何也輪到這些鼠輩來指責。


    這時,楊靈也無法沉住氣來調息恢複了。


    他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身形搖晃,感覺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見此情形,月汐瑤也顧不得矜持了,趕忙上前將他扶住。


    楊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緩緩走至人前,強撐著一口氣說道:“在下雖隻是個初涉江湖的晚輩,卻也知偷學他人武功乃是大忌,絕不敢犯,如果夜掌門說我偷學了你的武功,還請拿出證據來。”


    夜白衣寒聲道:“你覺得我連自己的武功也認不出來嗎?”


    “楊某不敢妄言,適才情急,並未看清夜掌門的內力真氣,此刻可否再施展一遍,讓我瞧個真切。”


    楊靈沉聲道。


    他知道夜白衣修練的乃是家傳武功寒冰真氣,而自己修練的則是長生經上的武功,兩者或許有相同之處,但絕不是同一部功法,可對方又何以這般言之鑿鑿?


    所以他想看看對方是一時看錯,還是有意汙蔑自己,汙蔑無量劍派。


    夜白衣倒也是個實誠人,當即運轉內力真氣附於掌心,旋即向著地下擊出一掌,隻見寒冰掌力立時透過白磚,在炎炎烈日之下,結出一層薄霜。


    待寒霜消融,眾人駭然發現,寒霜覆蓋的位置出現了一道深愈三寸的掌印。


    何以這般無聲無息?


    “這又如何?”


    夜白衣目光冷漠的看向楊靈。


    楊靈在對方出掌的那一刻便不禁瞳孔一縮。


    居然真的是濁陰功內力!


    在這世上,旁人或許會認錯對方武功,但自己卻永遠不會認錯自己的武功,尤其是內功真氣一流,即便是大同小異,但修練者本身卻也能察覺到那分毫的差距。


    哪怕不願相信,但對方所修煉的武功確實是濁陰功無疑。


    可長生經是大哥給……原來如此,大哥啊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又何必如此呢?


    兄弟一條賤命,便是死了也就死了,何以施不義於他人。


    楊靈心中萬般糾葛,最後隻能化作一聲歎息道:“夜掌門所練武功,確實與我所練的同屬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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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心中覺得大為不妥,他也不會把軒轅屠說出來,有何過錯,他一人攬之。


    聽到楊靈的回答,現場眾人瞬間炸開了鍋。


    指責聲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軒轅屠本以為楊靈會適當的辯解一下,卻不想他直接承認了,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此事本是我一人操之,今日敗露,豈能讓義弟為我承這罵名?


    軒轅屠心下一狠,正要開口,卻突然被人從身後點了穴道。


    他頓時瞪大了眼睛,想動又不能動,還被點了啞穴,此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眾人辱罵貶低著楊靈。


    隻聽身後一道極


    輕的聲音傳來。


    “你便好好在這待著吧!老夫保他無事!”


    李木思!


    軒轅屠心中大驚,暗道難怪衝不破穴道,原來是這老兒點的穴。


    不過聽到他的話,軒轅屠心中莫名的舒了口氣,希望他真有辦法解決此刻的困境!


    原來,在軒轅屠不知道的時候,李木思便找過楊靈,二人交談之際,後者已然將長生經之事告知了前者。


    李木思自然不像楊靈那般單純,其中的原委稍加思索便有了答案。


    至於今時的場麵他雖未料到,卻也驚不了他幾分,僅是片刻,心中便已有了應對之法。


    隻見他在月汐瑤的耳邊輕聲俯語幾句,後者美眸之中微微有著亮光閃爍,隨即點了點頭,神色變得無比認真。


    隻聽眾人不斷用言語抨擊著楊靈,她心中也頗不是滋味,隻是她勢單力薄,還得借由軒轅屠的獅子吼才行。


    李木思緩緩走到軒轅屠身後,並未先給他解穴,而是說道:“你這蠻獅,執拗起來誰也攔不住,一會聽那丫頭所言行事,我保這小子沒事,但如果你非要亂來,那老夫可就不管了啊!”


    說著,也不等他回答就匆匆替其解了穴。


    軒轅屠大感無語,有話你直說不行嗎?非要先將我點了穴。


    不過發牢騷隻是一時的,當下還是先應付困境才是。


    於是,他將目光看向了月汐瑤。


    “軒轅前輩,勞煩你先讓眾人安靜下來。”


    “這事簡單!”


    隻見軒轅屠張嘴一吸,胸腔微微鼓起,隨後猛然一聲長嘯,隻驚得山中群鳥作散,野獸遍行,紛紛嚇得往太室山下奔去,聲浪連綿如洪波長流,直擊蒼穹。


    在場的眾人紛紛運功抵擋這獅子吼神功,一個個雙手捂耳,麵露痛苦之色。


    一些武功不濟者,直接在獅子吼的聲波衝擊下昏厥了過去。


    這一嘯足足持續了十息之久才散去,而此刻還能正常站著的,卻不足原先的一半。


    “少林獅子吼,果然名不虛傳啊!”


    趙玉坤強行運功驅散了身體的不適,忍不住感歎道。


    而少林一行人則麵麵相覷,一個個低頭不語,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說來甚奇,軒轅屠活到這個年紀,哪怕早已功成出了少林,但與少林的關係卻未曾斷過,曾經教過他的那些師父方丈也盡數坐化,而他頂著少林俗家弟子的身份,幾乎是北少林輩分最高的那幾個。


    就連北少林的方丈也得稱呼他一聲師兄,而玄空就更是如此了。


    若換了平時,這種情況少林都是第一個站出來主持公道的,但到現在都沒有一絲動靜,就是因為玄空知道這個師兄的脾性,自己要是站出來,不是受他指責就是被他強拉到自己陣營中去,所以,他才領著一眾少林弟子離得遠遠的,盡量不參與進去。


    田立和功力雖還湊合,但也被軒轅屠的獅子吼給震得七葷八素,兩眼生花。


    一直緩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這讓他心中大為氣惱。


    之前站在理虧的那一方,他自然是不敢得罪對方,但此刻二人的身份調換了過來,他底氣也就足了些,便不信軒轅屠敢當著各大門派的麵前動自己,於是氣呼呼的說道:“獅王神功確實非凡,但以為這樣就能堵得住悠悠眾口嗎?”


    軒轅屠冷笑一聲,不屑與他爭辯,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月汐瑤。


    月汐瑤微微頷首,將楊靈交給了溫青,自行一步上前,朗聲道:“諸位前輩有禮了,小女子有一公道要與諸位前輩論上一論!”


    “姑娘是何人,這種時候,還是莫要強出頭的好!”


    田立和見她從無量劍派的陣營中走出,心中莫名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恐生變故,當即威脅道。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被一道疾風拂麵而過,不等他反應,就看到幾縷發絲飄飄而下,頓時嚇得雙腿一顫,險些尿了褲子。


    “如意閣的香主,也是你能威脅的?”


    丁千夜長劍歸鞘,語氣十分平淡,但一雙眼睛卻如兩柄利劍,紮在田立和的心頭上。


    他腳步蹣跚,後退兩步,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出聲。


    這時,遠處看熱鬧的何少豐應聲開口道:“原來是如意閣的香主,一襲白衣,想來是那位名豔天下的月香主咯?”


    月汐瑤早看出對方與嵩山派不對付,此刻恰巧可以利用一下,當即笑道:“早聞點蒼派的何掌門大仁大義,樂善助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一句話誇得何少豐眉開眼笑,想他一生以抬杠為樂,最討厭的便是幫人,但正所謂人越缺什麽,便越想要什麽,他也不過如此,所以這一句話可謂是說到他心坎裏去了,而且還是活著麽大來頭一遭。


    心中大喜之下,他也毫不含糊的問道:“月香主有何公道,可盡管訴來,在場有不少武林前輩,定會為你做主!”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無語!


    撐著別人的場子來給自己做麵子,還得是你點蒼何掌門啊!


    月汐瑤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多謝何掌門!”


    “小女子在此,想向諸位前輩問一句,這引得天下人爭搶的長生經是何人之物?”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的眼瞳微微一凝,不知對方為何在這麽多人的麵前談及此事。


    唯有夜白衣,心中一凜,已經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拳。


    隻聽趙雲坤答道:“長生經自前朝傳入江湖,距今已有三百年之久,據說是出自《本草》,由於年代久遠,已成無主之物。”


    月汐瑤心中大定,又問道:“天下人爭搶這長生經,是否犯了忌諱?”


    這時是崆峒派的穀真人答道:“此等奇物,自然是能者居之,你亦可奪,我亦可搶,豈有誰對誰錯之理,又怎會犯了忌諱?”


    “穀掌門豁達大度,小女子佩服!”


    月汐瑤稱讚了一聲後說:“那長生經可是歸於誰後,便是誰之物,他人搶奪,即是謀人財物,十惡不赦?”


    不等別人回答,穀真人就神色不悅道:“小姑娘是沒聽清楚老夫的話嗎?”


    月汐瑤歉意一笑,隨後看向趙玉坤,趙泉,玄空,易靜師太等武林前輩,期待他們的答複。


    這些人迎著月汐瑤的目光,雖覺這問題並無不合理之處,但他們身為名門正派,隨意出言強取予奪,還是有些失了身份,於是皆頷首默認,並不作答。


    然而這不回答就跟默認了一般,眾人皆看在眼中。


    隻見月汐瑤微微一笑,最後看向夜白衣道:“夜掌門,小女子適才所問,諸位前輩所答,你可曾聽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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