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靈盤膝而坐,雙掌前推,覆在金無量的背上,自掌心打入一股極陰內力,因陰陽相克之理,在陰寒之氣進入對方體內時,對方的至陽之力便立時如煮開的沸水般翻騰起來,向著陰寒之氣衝擊而來。


    借助此勢,楊靈趕忙牽引著對方的至陽之力進入己身,然後以自身的極陰內力來化去對方的純陽內力。


    這是個十分緩慢的過程,並非一蹴而就,不然李木思也不會因此而惱了。


    隨著一個多時辰過去,金無量體內的純陽之力居然隻消損了十分之一,而楊靈的額前早已密出細汗,看起來並非想象中那般輕鬆。


    在這個過程中,每當楊靈吸收了對方經脈中的純陽內力後,李木思就拔出一部分的銀針,然後被封住的部分經脈就會貫通,內力回流,重新填充虧損內力經脈的位置,直到楊靈再次將這部分的純陽內力吸收完畢後,才會再解開一部分銀針。


    以此類推,直到對方體內的純陽內力被吸收的隻剩丹田中的一小股後,再由楊靈將極陰內力打入金無量體內,化去他那一小股的內力,這樣才能將損傷降到最低。


    要說一點內力不消耗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在這周而複始的運轉過程中,經脈中的內力流逝也會使自身收到影響,隻能說不會讓對方的功力盡失罷了!


    化去功力和消耗內力是兩碼事,化去功力是直接作用於丹田,損起根基,使之難以恢複,或是像楊靈之前那樣,因為特殊情況,導致功力盡失後難以恢複。


    而消耗內力則是源頭活水,當水窪裏的水被舀盡後,待過段時間,源頭的水又會重新溢出來,兩者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楊靈要做的則是將水窪內的汙水全部清理幹淨,然後再使新的水源灌入,否則水窪若本身汙穢不堪,無論源頭湧出的水有多清澈,也會受其汙染。


    轉眼已至傍晚時分,軒轅屠前往無量劍派居所未找到楊靈,隻見到了獨自練字的雪兒,後知道楊靈來了赤炎山莊,於是便帶著雪兒前來尋人。


    當看到這等情形後,他主動為楊靈護法,一人守在院中,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李木思並不擔心嵩山派中會有什麽人對他們不利,但有了軒轅屠,自然更放心些。


    而且還能臨場教導徒兒施針辯穴之法,倒也不算無聊枯燥。


    甚至有時候也不知他故意如此,還是對自己的醫術十分自信,居然讓雪兒嚐試著取針,這可讓一旁的金世傑嚇得冷汗直流,生怕小丫頭一個不注意紮破了穴位,那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但聽到是藥王的徒兒,他又不敢出言,隻能心驚膽跳的看著。


    轉眼已至午夜,楊靈稍作歇息,將體內的最後一絲純陽內力化去,整個人好似回光返照般,麵色由白變得紅潤起來。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不再那般泛白,而是多了幾分生氣。


    “老莊主,現在我幫你化去丹田中的內力,一會你不要抵抗就行!”


    畢竟操控內力在對方體內運行是一件十分凶險的事,如果對方稍有抵擋,以至於形成兩股相


    撞之力,楊靈很可能會遭到反噬重傷,若是在之前也就罷了,此刻他為了幫助金無量,丹田中的內力已被消耗了七七八八,已經不足以應付突發情況。


    “恩公放心,我絕不抵抗!”


    他自知其中凶險,如果楊靈要對自己不利,早就一掌拍死自己了,豈會這般費神費力的搭救自己,所以他對楊靈是完全放心的。


    金無量長舒了一口氣,將自己身心放空,仍由對方施為。


    楊靈也不遲疑,當即單掌打出一道極陰內力進入對方體內,順著他的經脈一直向下流轉,一邊行使大周天,一邊化去殘留在他經脈中的純陽內力,此刻銀針盡數祛除,內力又開始向著經脈中彌散。


    大概一刻鍾的時間後,楊靈的極陰內力開始融入對方的丹田之中,霎時間,金無量如墜冰窟,整個人忍不住一顫,麵容開始抽搐起來,本能的想要運功抵抗,但很快就被他壓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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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靈也是察覺到一絲抗性,心中一驚,好在很快就消失不見,再無阻礙的將對方僅餘的純陽之力全部化解。


    將內力重新納入體內,楊靈緩緩撤掌收功,整個人的臉上難掩疲憊之色。


    甚至直到此刻,他才有喝口水的時間。


    不像李木思,他需得一直為金無量消耗內力才行,這之間全無間隙停頓。


    金無量緩緩睜開眼睛,雖覺腹痛難忍,但還是立馬轉過身來,跪倒在楊靈麵前,拜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楊靈泛白的雙唇微張,伸手將他扶起道:“老莊主不必如此,我輩中人,自動仗義抒懷,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恩公大仁大義,金某感激不盡!”金無量忍不住老淚縱橫,硬是將這一拜拜到底,才肯隨楊靈起身。


    “恩公,我的兩位犬子……”


    楊靈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容:“老莊主放心,他們的內力不如你這般深厚,待我運功恢複後,一日之內,必能助他們康複。”


    “好好好,是我心急了,恩公先行恢複才是,我立馬叫人準備飯菜。”


    金無量一拍腦門,不由大悔道。


    楊靈也沒拒絕:“有勞老莊主了!”


    消耗了一天的內力,他也是又餓又累,哪怕內功再深厚,他也是肉體凡胎,需要進食五穀之物來補充體力。


    當即不急,楊靈盤膝坐下,開始運轉濁陰功恢複內力。


    這還是自他獲得這部神功後第一次徑直用來修煉內力,在前日,也不過是運轉功法化解玄冰而已。


    此刻按照功法上的運行方式搬運周天,隻覺周身無比通透,好似如玉石般,內力於經脈中流轉的十分順暢,未有一絲凝滯,且能感覺到周身有絲絲白氣冒出,神異非凡。


    眾人看在眼中,不由嘖嘖稱奇。


    待到飯菜上齊後,楊靈也是毫不客氣的飽餐一頓後,繼續練功恢複。


    而李木思在用過夜宵後,也開始為金希文施針,光是這個步驟就需耗費半個時辰的時間,


    等他為其施完針後,楊靈也該恢複了。


    此刻的楊靈正沉浸在修煉內功時的奇妙意境中。


    與清炎功不同的是,濁陰功講究的是順其而為,內力好似溪水,行善如流,一切都顯得是那般水到渠成,沒有絲毫桎梏可言,且修煉的時候心境也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寧靜,便是想浮躁也浮躁不起來,這就使得修煉此功法的人直接杜絕了走火入魔的風險。


    相比較清炎功修煉時的狂躁,內力在體內翻湧不止,二者顯然是兩個極端。


    二者互為陰陽,在其本質上居然也有如此大的區別,但無一例外,兩部功法皆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神功,旁人得其一便已是畢生大幸,我能卻二者兼得,當真是幸中之幸,亦算是我之機緣了吧!


    楊靈心中這般想到,不禁笑歎一聲。


    然而神功雖好,卻有兩部,而我卻隻有一人,豈不可惜?


    此刻就是專修清炎功也來之不及了,畢竟體內的真氣已屬寒性,二者難以結合,難道還要我將功力散去後,重新再修煉清炎功嗎?


    這樣未免有些本末倒置……得益於濁陰功的特性,楊靈並不需要將全部身心放在內力的運轉下,而是分出一絲心神來考慮接下來的武道一途。


    兩者皆是無上之選,可又是選無可選。


    當內力不斷行使周天時,忽然,楊靈感覺自己的極陰內力被消耗了不少,等他再行使一周天後,那種感覺又消失不見了。


    於是,他便沒放在心上,等他又行使幾個周天後,體內的那股異樣又再次湧出,這次是氣感頓時消散於無,直接將他從練功狀態給驚醒。


    李木思發現了他的異樣,走上身前問道:“你小子怎麽回事?剛才運功時內息還算平穩,怎麽越到後麵氣息越亂,你也要走火入魔?”


    “我也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就感到經脈中的內力被阻隔,再也難以維持……”


    楊靈亦是苦思不得其解。


    李木思沒說話,隻是替他把了下脈搏,眉頭漸漸凝重,後又在他的華蓋、玉堂、鳩尾幾大運功要穴上輕輕一點,指尖剛入半寸,就被一股巨力給頂了回來,不由驚詫。


    “奇了,你小子剛將體內的外力祛除,此刻竟又有另一股內力藏於體內,這究竟是如何形成的?”


    這下就連李木思也搞不懂了,他畢竟不是楊靈,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感受他體內的變化,自然不知這股內力的源頭。


    “你小子繼續練功,看看問題出在何處。”


    李木思提醒道。


    楊靈當即點了點頭,雙掌虛合,重新運轉濁陰功。


    此刻他沒有再出神,而是全身心的去感受內力的每一絲流動。


    隨著周天循環,似乎一切又恢複到了正常,內力逐漸複原,之前的一切都好似錯覺般。


    時間一點點過去,功力已然恢複了八成,為了不讓金無量過於擔憂,他便收功,準備救助金希武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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