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隨著雲梯平穩落地,二人來到了一處狹窄的暗洞之中。


    敖自生帶著楊靈穿過前方的石洞,眼前頓時被一道白光照亮,來到出口,一片鳥語花香的世外景象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周圍盡是草木生靈之氣,清風徐來,沁人心脾,讓人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二人沿一條泥濘的小路走去,來到一處茅屋之外,籬笆圍成的小院,充滿了鄉村氣息,院外是數片菜園,院內種著一顆棗樹,再無他物,十分的簡陋。


    隻見敖自生整了整衣領,輕聲敲響院外的木門。


    鐺鐺鐺!


    咯吱!


    聲落,茅屋的木門就被緩緩推開,隻見一位身穿素袍,鶴發童顏的老者走了出來,步履不疾不緩,渾身沒有半點氣息流露,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


    “門未鎖,自己進來吧!”


    “是!”


    敖自生態度十分恭敬,緩慢的推門踏入,就是腳步都不禁輕了幾分。


    楊靈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


    素衣老者目光掠過二人,最後落到楊靈身上,眼中不由多了幾分神光。


    “好小子,還當真是你!”


    隻見素衣老者驚呼一聲,臉上帶著一絲興奮,以至於麵頰都立時變得紅潤起來。


    楊靈頓時就蒙了,他敢保證,自己平生從未見過這位老者,怎麽聽對方的語氣,好似見過自己一般。


    “自生,去將房裏的桌椅搬出來,我要與這孩子好好聊聊。”


    白發老者興衝衝的上前拉住楊靈手腕,來到棗樹之下。


    感覺到對方指尖按在自己手腕的脈搏上,楊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直到敖自生將屋內的方木桌和三條長凳搬出,老者才將手放開。


    示意楊靈坐下,又讓敖自生去取茶水,白衣老者開口的第一句就讓楊靈坐不住了。


    “你師父當真去世了?”


    楊靈噌的一下從長凳上站起,目光直直的盯著老者。


    這時,敖自生端著茶水走了出來,見氣氛有些不對,趕忙介紹道:“楊賢弟,這位便是藥王李木思前輩,切莫失了禮數!”


    藥王李木思?


    楊靈心頭微微一顫,趕忙拱手拜道:“晚輩楊靈,拜見藥王前輩!”


    李木思擺了擺手:“無需多禮,你還未回答老夫的話呢?”


    “家師確實在去年六月壽終正寢,敢問前輩與家師有故?”


    楊靈臉上不禁露出恭敬之色,若對方真是師父的故友,那他可不能怠慢了。


    隻見李木思沉默半晌,說道:“算不上有故,我是他的債主,既然他死了,那他欠老夫的賬,就由你還了吧!”


    楊靈:???


    敖自生:???


    合著藥王這麽著急想見楊靈,就是因為對方師父欠他的錢?呃,或許不是錢,是別的什麽東西也不一定,但這個反轉屬實讓他沒有反應過來。


    “藥王前輩,請問我師父欠你什麽賬?”


    楊靈有些尷尬的問道。


    若真是自己師父欠的賬,那便是他的義務,


    一定會想盡辦法償還對方。


    李木思扶著長須,淡淡道:“說起來倒不是重要的東西,他當年從我這拿走了一部長生經,算算時間,也已有二十年,是該還了。”


    長,長生經!


    敖自生震驚的連手中的茶杯都沒拿穩,掉在了桌上。居然是長生經……就這種寶物,也算不是重要的東西嗎?


    聽到長生經三個字,楊靈先是一愣,隨即說道:“藥王前輩是否記錯了,我與師父十幾年來朝夕相處,可卻從不未見過他有長生經啊!”


    李木思神色一肅,不悅道:“難不成是老夫騙你的咯?”


    “這……晚輩不敢!”


    二十年前,楊靈還未出生,這之間發生的事,他實在難以考證,也不知真相如何,倒不好懷疑對方說假話,但他也確實沒見師父拿出過長生經,而且在師父辭世後,是自己為他整理遺體安葬的,若身上還藏著什麽,自己又如何能不知?


    在下山時,他也將家裏能帶的都帶上了,應該不曾有紕漏。


    他向來是個直性子,便將這些細節一一與李木思說明。


    李木思暗自思量片刻後,說道:“聽說你小子劍法不錯?”


    “馬馬虎虎,也算登堂入室吧!”楊靈謙虛道。


    “登堂入室……所謂武功,專精一處,能在而立之年初窺門徑,便是資質上佳,倘如在弱冠之齡達此境,可稱得上天才,你小子不過馬馬虎虎的年紀,竟然敢說自己登堂入室,口氣倒是不小。”


    李木思臉上並無責怪之意,隻是再平常不過的說出這句話來,似是探究。


    敖自生見狀,在一旁說道:“李前輩,楊賢弟的劍法獨步江湖,已然不差於聞名天下的劍俠了!”


    對於楊靈的一些戰績,他早有向李木思匯報,看來他還是心存懷疑,不盡信啊!


    也難怪,畢竟楊靈太過年輕了,哪怕功力盡失也能贏過早已聞名江湖的北冥青獅,這換了誰,都不會信的。


    李木思沒有理會敖自生的話,而是看向楊靈喃喃道:“丹田之中毫無內力,憑劍法打贏軒轅屠那老家夥應該不可能,你小子走的是劍道,說說,到了什麽境界?”


    說著,端起一杯溫茶,便抿了一口。


    “形意大成之境……”


    噗!


    李木思直接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趕忙用袖口擦去嘴上的水漬,一臉震驚的看向楊靈。


    見他表情認真,眼神誠摯,不似作假,幹咳了兩聲說:“這茶有點燙嘴了……”


    敖自生心裏偷笑,看破不說破。


    李木思強裝鎮定後,繼續說道:“既然你有此等實力,那林無涯欠老夫的長生經就需要你去尋回,這其中的波折老夫不管,十二部長生經,老夫也隻取第八章。”


    楊靈一臉疑惑,不知這長生經該如何分辨。


    李木思瞥了他一眼,見其神色木然索知,不由詫異道:“你小子該不會長生經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不是,長生經晚輩還是聽過的,就是不知該如何分辨……”楊靈麵帶難色的說道。


    “罷了,罷了,那老夫今天就跟你講講這長生經。”


    李木思也是沒想到,林無涯的弟子居然不識長生經,


    他都有些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他的弟子了。


    “相傳,上古時期,民有疾,未知藥石,神農大帝始草木之滋,察其寒、溫、平、熱之性,辨其君、臣、佐、使之義,嚐一日而遇七十毒,神而化之,遂作文書上以療民族,而醫道自此始矣。”


    “由此令民有所‘就’,不複為‘疾病’,故先民封其為‘藥神’。三皇之書,伏羲有《易》,神農有《本草》,黃帝有《素問》……然,世俗之人, 多尊古而賤今,故為道者,必托於神農、黃帝, 而後始人說。”


    “《本草》雖非神農所作,然而超脫於此,故不能分之……你可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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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木思瞧見楊靈都快打瞌睡了,當即擺出一副嚴師的模樣敲打道。


    楊靈猛然回神,誠實的說:“不是很明白。”


    這些話他聽得半知半解,頗有繞口之處,不太明了,前麵說神農大帝嚐百草,體察藥性,並將此記錄下來,後來作了《本草》,可後麵又不挺的反駁此書並非神農大帝所作,接著就問自己可否明白,然而他完全不知道明白什麽。


    聽到這話,李木思嘴角微微抽搐,差點沒忍住罵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一旁的敖自生有些看不下去了,趕忙提醒道:“所謂長生經,顧名思義,其主旨便在這長生二字,若要長生,非人力可渡,需以藥石相輔,尋常人尚可延至百歲。”


    這下楊靈明白了,“藥王前輩是說,這長生經出自於《本草》?”


    李木思見他還沒傻透,不由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本草》乃是東漢時期集結整理成書,成書非一時,作者亦非一人,到了如今也無從考證,直至前朝,傳出有人從《本草》的原本中發現了長生的秘密,是夾在書頁裏的十二部經文,此消息一經傳出,別說是江湖中的勢力,就是朝廷也插手其中,當年,為了所謂的長生,天下動蕩百年,也正是因此,為前朝埋下了滅國的禍根……”


    聽到這,楊靈不禁長歎一聲:“人人都想長生,卻不知浮生若夢歡幾多,何以悲來疾苦。”


    李木思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這小小年紀,知什麽人生疾苦,莫要在老夫麵前空悲歎了!”


    想他花白老人一個,都不曾歎言人生淒苦悲歡,今日卻叫一個毛頭小子說透了。


    “小子失言,還請前輩恕罪!”楊靈也是想到這一路來見到的人情冷暖,生死離別,這才有感而發,倒是未想引得李木思不快。


    李木思緩緩搖了搖頭,暗道,似你這小子的天賦異稟,高妙武功,天下大可取得,到底何來的這般老持沉重,當真怪哉!


    按他的想法,少年得誌,武功卓絕,自當在江湖上好好闖蕩,揚一番威名才是,屆時也不負他師父的一番養育之恩,但似這般低調的性格,屬實難得!


    將腦海裏的思緒拋開,李木思繼續講道:“前朝離今朝畢竟已過四百年之久,有許多信息都不太準確,當年經有心人調查,傳出長生經秘密之人名為薑承,除了十二部長生經外,他還曾留下過有關經文的十二字真言。”


    “十二字真言?”楊靈身體不由坐直,目光灼灼的看向對方。


    李木思:“不錯!這十二字真言對應著十二部長生經,分別為……”


    “太玄陰陽無極,死生遊籙兆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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