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豺狼虎豹明顯是快要成了精的,它們似乎提前預料到了危險的到來,李毅等人在山裏走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發現半點蹤影。


    不知不覺中,一行人已經過了之前李毅和玄奘選錯了路線的那個岔口,朝著劉伯欽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村裏的獵戶們巴不得馬上就跟劉伯欽那廝比試一番,將他們丟掉的鎮山太保稱號重新奪回來,自然也不會去特意提醒李毅什麽。


    對此,李毅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玄奘原本還擔心師兄被這些熱情過度的村民留下,此時見了,心裏也是透著歡喜。


    隻是一直到太陽都快要落山的時候,一行人卻依舊在這荒山野嶺中打轉。


    毛遂自薦做了向導的獵頭一臉羞愧:“咱們,似乎是迷路了……”


    作為村寨裏最出色的獵手,說出這句話天知道經過了多少激烈的內心爭鬥。


    李毅卻是渾不在意,擺擺手笑道:“那劉伯欽果是高人,這附近的山林竟是照著五行八卦的奇門陣法布置的!”


    一語未畢,忽聽身後一聲咆哮傳來。


    老樹枯木齊齊搖晃,簌簌枯枝亂飛的山林中,一頭斑斕猛虎已經躍了出來。


    “老、老虎——”玄奘驀地瞧見那大蟲張牙舞爪地攔住去路,驚得聲音都啞了。


    獵人們卻是又驚又喜,驚的是,這樣一頭體型龐大、眼若黃燈、口若血盆的大蟲,即便是村裏經驗最豐富的老人也未曾見識過,許多年紀稍小的,此時雙腿已是一陣的發軟。喜的是,這次出來,他們將“老祖宗”給帶上了……出於宗族自古以來就傳承的信仰,他們對於李毅能不能對付得了這隻大蟲,絲毫都沒有懷疑。


    事實上,李毅也的確沒有讓他們失望。


    “大家小心戒備,我來對付這隻大貓!”怒喝聲中,李毅已經竄了出去,鬥大的拳頭劈麵砸在了那斑斕猛虎的額頭上,登時,就將對方轟了開來。


    遠處,一個頭戴艾葉花斑豹皮帽,身穿羊絨織錦叵羅衣、身形魁梧,容姿雄偉的漢子剛剛抬起的腳又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死死的盯著李毅,目光落在了那柄不知何時出現在對方手裏的灰色長弓上。


    與此同時,李毅在見到自己開碑裂石般的一記重拳打在這猛虎頭上居然無功,不驚反喜,身子旋風般的一個疾轉,射日神弓弦如霹靂,射出一抹金光,登時劃在那隻大蟲的咽喉。這一下又快又狠,又仗著猛虎前撲之力,登時就將這頭已經有著築基巔峰的猛虎喉嚨劃開,慘嘯一聲,終於無力的癱軟在地。


    “阿彌陀佛~”玄奘長歎一聲,大蟲凶猛,但人更喜歡同情弱者,一時間也不免有些唏噓起來。


    另一邊,李毅的勇武卻也激勵了那些獵人,眼見越來越多的毒蛇猛獸圍攻上了,大家都是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遠處那人在聽到玄奘的佛號時便是清醒了過來,在這一觸而發的時刻終於大喝一聲,舉著三股叉急奔而至。


    李毅早就注意到了此人的出現,嘴角一翹:“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嗎~”


    雖然還不知道此人的真正來曆,但他心裏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見這鎮山太保步伐矯健,明明是一個人在走路,卻象是千軍萬馬一起奔騰作態一般。


    “這人的體魄之強,恐怕絲毫不弱於他的元神境界……”


    想著,那鎮山太保已經如同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將四周的那些野獸驅散一空。


    “多謝壯士出手相救。”見到氣氛有些古怪,玄奘終於還是忍不住上前謝道。


    “哼,誰用他相救了~”


    “對對,若不是他,這到手的獵物又怎麽跑掉……”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抱怨著,弄的玄奘好不尷尬,下意識的向自家師兄遞去一個求助的目光。


    李毅卻是注意到了玄奘道謝之後那劉伯欽眼裏流露出的一抹輕鬆之色,若有所思。


    西遊取經、佛門大興乃是天道大勢,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幫助取經人還是考驗取經人,都會獲得或多或少的氣運功德,要知道,此時的三界已經不比上古時期,該有的功德早就被那些大神通者獲得,想要憑借功德之力來突破修為桎梏乃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甚至於天方夜譚。


    可從這位劉伯欽的表情來看,他想要的功德似乎已經隨著玄奘這聲道謝成功入賬。


    想著,李毅便是淡然一笑:“施主就是鎮山太保劉伯欽吧?”


    劉伯欽點了點頭,裝模作樣的問起了玄奘二人的來曆。


    玄奘倒是覺得這個劉伯欽並沒有像村民們之前說的那樣不可理喻,甚至於有些欣賞此人對待山裏野獸的態度,覺得他頗有慧根,和我佛有緣。


    劉伯欽便是借機提議眾人到他莊上借宿,順便也將家裏老母和山妻篤信佛法的事情也說了出來,想要請玄奘指點一番。


    玄奘自然是欣喜無比,求助似的看向了李毅。


    “也好,那便叨擾施主了。”


    “哪裏,哪裏,兩位大師肯到敝莊,乃是蓬蓽生輝的事情……”


    一邊寒暄,一邊往那山莊走去。


    ……


    劉家莊雖然沒有逄氏一族的山寨大,但格調上卻是高了好些個等級。


    “哼,這家夥倒是挺會享受的~”獵頭等人雖然都是不屑一顧的樣子,但任誰都看的出來他們眼裏的羨慕。


    不過看著劉家莊裏這些忙前忙後的仆役,李毅卻是暗暗警惕。


    玄奘等人肉眼凡胎,根本就看不出來,這些仆役不過是些山魅野怪,如今這幅樣子,也都隻是被人施展了障眼法而已。


    想著,劉伯欽的母親和妻子已經迎了出來。


    李毅的目光再次一縮,居然也是精怪,而且還是結丹期化了形的妖怪!


    玄奘等人卻是渾然不覺,劉伯欽倒是真的很熱情的招待著他們,在全家食葷多年、連鍋都浸了葷油的情況下,費盡心思,為玄奘準備素餐。


    甚至連那些一直對他不服氣的村民,也都是好酒好菜伺候著。


    不過這頓飯對於李毅來說吃的卻是索然無味,趁著玄奘一臉興奮的替那老太太講述佛經,超度亡夫的時候,將劉伯欽請出了屋子外麵。


    理由嘛,自然就是那些村民念念不忘的鎮山太保之稱。


    不過讓獵頭等人有些失望的是,李毅並沒有讓他們跟著出來看熱鬧。


    “施主究竟是什麽人!?”玄奘的佛法水平已經不低,但凡是念動經文,總會有佛法威力的加持,等閑的妖物根本就不敢靠近,偏偏這劉伯欽的妻母卻是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於,他還驚訝的發現,這二人在佛法上的造詣,恐怕都不比他差。


    “法師又是何人?”劉伯欽似笑非笑,“能夠得到射日神弓的認可,可你既不是逄蒙後人,又沒有巫族血脈……”


    李毅眼睛一縮,他之所以能夠初步的煉化射日神弓,靠的不過是神秘鍾影的力量,雖然這弓的等級不低,鍾影根本就無法將之吞噬,但卻破掉了射日神弓上麵的某種禁製,使得他順利的在上麵留下了自己的精神烙印。


    “貧僧玄一,不過是金山寺中的一個普通弟子罷了,至於射日神弓,許是與我有緣吧……”李毅淡然一笑。


    “不巧,那神弓與在下也是有些緣法。”劉伯欽道。


    李毅挑了挑眉頭:“怎麽,莫非施主想要搶過去?”


    若是之前,他或許還有些不自量力的以為自己和這鎮山太保有一戰之力,但在見過了這一山莊的精怪,就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劉伯欽卻是搖了搖頭:“此間事了,劉某也該離開這裏了,那射日神弓雖然與我有些緣法,但現在看來,還是差了一些機會……”


    說著,在李毅一臉驚訝當中,這劉伯欽就是變成了一個中年和尚。


    “大師是?”


    “劉薩訶!”


    劉薩訶是誰,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和尚,李毅又豈能不知,這是東晉時期的一位高僧,當時也曾發下宏願去天竺拜佛求經,雖然最終功虧一簣,但在西北地區卻是留下了許多的傳說,很多時候也會被人稱作利賓菩薩,不過現在看來,uu看書ww.ukashu.om 似乎距離成為菩薩還差一些。


    “原來是慧達禪師!”李毅雙掌合十,“說起來,弟子和玄奘師弟決心西去取經,也還是受了您的事跡影響……”都是自己人,拍拍馬屁又不會少塊肉,李毅裝出一副仰慕已久的樣子,滔滔不絕的說著。


    劉薩訶有些詫異,實在難以想象這種人居然也會被菩薩選做取經之人。他年輕的時候就曾做過獵戶,後來皈依佛門,佛法造詣雖然不低,但資質卻是一般,修為上並沒有太多的建樹,化身劉伯欽在此,為的就是搏一些功德,打破桎梏,突破修為。不過自從數年前無意中發現了射日神弓的存在,便是有些本心失守,甚至於入魔,整日裏都在想著如何能夠得到那柄石弓的認可,如今見到射日神弓被李毅所得,心裏的這份執念卻是逐漸開始消散,雖然西遊的功德還未降落,但此時他的道行竟也有了一些精進,暗喜之下,才會和李毅解釋這麽多。


    李毅聽得暗暗咂舌,這劉薩訶雖然口口聲聲都在說自己資質平平,修為陷入桎梏,但他卻是知道,此時實力之強,怕是早已到了真仙以上的境界,其追求的突破,不過是在進一步,想要做個菩薩或者是佛陀什麽的……


    至於這山莊裏的精怪,卻都是被這位劉大師給渡化了的信徒。


    真相大白,就在李毅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的時候,那和尚已經恢複了劉伯欽的樣子,拱手道:“鎮山太保稱號的事情還是的做過一場的。”


    李毅張了張嘴,暗忖:這家夥不會是對射日神弓的事情耿耿於懷,想要乘機拿自己泄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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