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四季輪轉,在時光的無窮偉力之下,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未曾發生過,一切曾經彷若萬古不變的痕跡,終究如同落葉一般,化為灰盡。


    在長安城外的一處小村落當中,零星幾個衣衫破爛的老者依靠在村口的破敗樹根底下,微風吹過,樹枝上僅剩的幾片發枯的樹葉搖晃著,始終不肯落下。


    耳邊不時傳來的哭泣之聲,未曾讓這些老者有所動作,好似已經習慣了一般,偶爾動彈一番,也隻是為了調整一下背部依靠的地方,勉強舒適一些罷了。


    動彈之間,依稀能夠看見,這些老人或是袖口,或是下身都是輕飄飄的。


    雖然活著,卻好似塚中枯骨一般,唯有那時不時眨動的眼皮,方才證明這些人還活在這個世上。


    看著天空中的曜日與那湛藍的天空,眼中流轉著多年以前所見到的事物,那與中原截然不同的廣闊草原,那個騎著駿馬縱橫世間的男子.....


    】


    “唉!”


    一聲刺耳的歎息聲響起,不遠處的一名老者,翻了個身,撩起勉強遮住屁股的破布,撓了幾下。


    就在這重複的日子照常進行的時候,遠處傳來的馬蹄聲,驚動了這些即將走到人生盡頭的老者。


    原本懶散癱在地上的幾人,以遠不能出現在他們身上的速度站了起來。


    互相對視一眼,滿是好奇,馬蹄之聲在這個破落的村子當中,可是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很快,數百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健壯青年,進入了村子裏,把控住了周圍的有利地形。


    原本還有些疑惑的幾名老者,此刻腦中彷若平地驚雷一般,他們當年也是長過見識的,如此情景,不禁讓他們想到了一種可能,隻是,真的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嗎!


    !


    隨著一列列的軍士,車隊今日,村子當中的其他老邁婦孺盡數被叫了出來。


    當那輛頂著華蓋的車攆出現在村口時,幾名互相攙扶著的老者瞬間淚如泉湧,往昔無論何等艱難也未曾流淚的他們,此刻僅僅是因為看見那輛車攆便激動的落下眼淚。


    車攆緩緩開進村內,待得停穩之後,一隻枯瘦的手掌將順滑的車簾掀開,一名白發老者自車廂中走出,看著周圍聚攏的村民,閃過一絲震驚之色,隻是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臉上。


    神色不顯與外,這是他很早以前就學會,並且越來越熟練的東西。


    “哎幼,皇上,還真的是您啊!”


    一旁一名老者激動的往車攆靠近,走動間,他那另一隻跛足,在地上拖出一道溝壑,其他幾人也激動的靠近過來。


    長袖籠罩下的手掌輕輕晃動,周圍的軍士沒有阻攔幾人,隻是死死的盯著周圍的人群。


    “你認得朕?”


    白發老者低聲看向方才言語的那人。


    “皇上,當年漠北決戰大勝,賞勳之時,我在冠軍侯軍中,遠遠的見過您一麵呐!”


    老者激動的說著,淚花四濺。


    隨著老者的話,不禁讓站在車上的老人呆住了,陷入的往昔的回憶當中,片刻之後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老弱病殘,再看著剛剛說話的人身上也隻是披著一件破損嚴重的麻布衣衫,淺淺遮羞罷了。


    眼見如此,又見眾人眼中毫無怨恨之色,此刻站在這車攆之上,隻覺得心痛難耐。


    想他劉徹,自繼承皇位以來,掃除外戚製衡,不論出身,提拔賢才,更是遠擊漠北,一掃漢初高祖白登之恥,這是劉徹心中最為自豪之事,即便是日後見著大漢數位先帝,他也無愧於這帝位。


    盡管這些年來,對匈奴方麵越來越心力不足,朝堂之上也多是勸解,停兵休養之聲。


    但若非今日親眼所見,他還真的不知道,原來百姓的生活已經到了如此困苦的地步了。


    這還是長安周圍的地方啊!


    窺一斑而見全豹,由此可知,這天下已然凋敝成什麽樣子了。


    劉徹眼皮微眨,他還記得,當年他的父皇還在時,微服出巡遊玩所見到的百姓生活,可遠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難道...難道朕真的.....


    不,朕錯了,朕錯矣!


    巡視了一番,看見民生凋敝,青壯寥寥無幾,孩童身無片縷之後,即便多年帝王生涯養成的‘絕無有錯’之念,此刻也生不出這樣的想法。


    朕愧對天下百姓矣!


    念至於此,劉徹決定回宮之後便下一道詔書,罪己悔過。


    隻是在上車攆的時候,劉徹那原本花白的眼睛,好似突然間清晰了起來,不遠處一身青衫映入他的眼中。


    揮手斥退了內侍,劉徹急忙循著剛剛看見的方向走去。


    “陛下!陛下!”


    周遭的內侍和軍士瞬間急了,急忙跟上了劉徹的步伐。


    未走多遠,就見著皇帝陛下倒在地上,一眾內侍頓時慌亂起來,急忙扶起皇帝,卻見皇帝陛下眼中含淚,唇吻翕辟。


    有耳聰目明的內侍,依稀聽見這位皇帝陛下口中所言“去病”二字。


    .........


    另一邊,謝無憂破界而來,已然感受到此界的靈氣比先前所經曆的世界渾厚太多,還未多想,便見到了武帝巡遊之景,雖然所帶的軍士血氣之盛遠非尋常之人,卻也發現不了謝無憂的蹤跡。


    即便是經曆了諸多世界,明白眼前之人,並非是自己曾經見過的武帝,謝無憂也不禁多看了一會,也隻是多看了一會。


    在看見武帝此刻滿頭華發時,謝無憂就大概知道自己身處什麽時間段了,可惜的是,這會都晚了。


    衛太子巫蠱之禍已成過往,即便是他,也無法逆轉時間,即便出現在武帝麵前又能做什麽呢,還不如不出現。


    遠遠的看著武帝被內侍扶上車攆之後,謝無憂便離開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便感受到了這青天之上的諸多仙神,隻為尋找魂魄碎片的他,並不想與此界的仙神有過多瓜葛。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方世界當中他所感應的魂魄碎片氣息十分微弱,不像之前那般,縱然相隔萬裏,他也能夠感受到相同的氣息。


    “希望這次不要太麻煩!”


    謝無憂暗自在心中想到,身形急速的向遠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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