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陽看了看門外死去的那些盜匪,然後說道:“這群盜匪倒也罪有應得。”


    舒羞與呂錢塘將門外的盜匪屍體全部掩埋了。


    徐鳳年坐下歎道:“並非是所有盜匪都是如此,當初老孟頭將我與老黃劫到寨子裏時,我兩個身無分文,臨走的時候還給了我們好多錢。”


    魏叔陽歎道:“那倒也算是義匪。”


    “那根本不算是匪,隻不過是活不下去的山民罷了!”


    徐鳳年說道,這句話一處,一旁的謝無憂不禁笑出了聲。


    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他,生怕他又像剛剛那樣與徐鳳年起衝突,隻是徐鳳年經過剛才的事情已經看出了謝無憂是故意如此的,雖然不明白他為何要故意激怒自己,但顯然現在的徐鳳年不會再動怒了。


    見徐鳳年未曾動怒,謝無憂不禁又看了李淳罡一眼,見他還是一副無賴樣,謝無憂也有些無奈,沒辦法,誰讓他自己先前與李淳罡說了自己的想法,剛剛又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呢!


    徐鳳年雖為生氣,但是目光盯著謝無憂,顯然是想知道剛剛謝無憂為何發笑。


    若是尋常的時候,謝無憂自然也不想搭理徐鳳年,隻是今日是他故意挑的開頭,總不能沒頭沒尾的吧。


    “我隻是笑,春秋之時九國紛爭,出現這樣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隻是徐驍滅了六國,顧劍棠滅了兩國,離陽王朝一統天下已經過去幾十年了,為何還會有你口中活不下去的情形存在?”


    徐鳳年眉頭一皺,若是在之前,他未必會知道原因,但是在此番出行之前,徐驍曾經帶他到了聽潮亭底下的一處祭祀之地,那裏放著諸多戰死的北涼子弟的靈位。


    也是在那時候,徐鳳年才知道徐驍心中的心思,才明白為何他一定要讓自己繼位北涼王,最重要的不是北涼王的世襲罔替,而是北涼之上的徐字旗還不能倒下。


    看似太平盛世之下,仍有著這樣的活不下去的山民百姓,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離陽這顆大樹之上還有這許多長歪了的枝丫,以及盤旋在樹上吸食生命的‘害蟲’。


    隻是這些話他不能說出口,倒不是信不過麵前的眾人,隻是這些事情太過龐大了。


    這候75m章汜。徐鳳年不說話,謝無憂把視線轉到正在吃著雞腿的薑泥身上。


    薑泥吃了幾口,正在看戲呢,見謝無憂突然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當即停下口中的動作,拿手帕擦了擦嘴,有些不開心的說道:“怎麽說著說著看著我了。”


    “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謝無憂說道,薑泥愣了一下,然後鼓了鼓臉說道:“我那知道因為什麽!”


    “不過,如果真的有人活不下去了而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想即便有再多的原因,再多理由,這樣的王朝也沒有必要繼續存在下去了。”


    薑泥的話一出,除了謝無憂之外,所有人都震驚了,因為在他們口中的那個王朝便是如今的離陽王朝,薑泥此言與造反沒什麽區別。


    徐鳳年自嘲一笑,薑泥說的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相比於自己而言,薑泥似乎更勇敢,更果斷一些。


    “雖然還有些不足,不過知道這一點,已經很好了。”


    謝無憂笑了起來,徐鳳年與薑泥的表現可以說是各不相同,徐鳳年比薑泥懂得多,也明白了其中的根本,可是他卻優柔寡斷,看似他已經接受了接掌北涼,成為下一任北涼王的事情,其實在他的內心當中仍舊是存在著一絲抗拒。


    隻是在徐驍帶他見過那諸多的北涼英靈,在知道了他們所為之付出生命的目標之後,徐鳳年自己將自己的這一絲抗拒給壓在了心底。


    而薑泥雖然不明白那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她卻知道最核心,最根本的原因。


    這或許是薑泥這些年來在北涼王府之中做丫鬟,得到的最為珍貴的東西,特別是身邊還有徐鳳年這麽一個‘紈絝子弟’,她所看到的東西,都是平民所看的的,而非王公貴族所看到的。


    至於其他的,自有其他人來處理,若是將全部事情壓在一人之上,別說薑泥了,當年的諸葛武侯,最後也不得不早早離世。


    當年為了保護諸葛亮的安危,趙雲將陪伴自己大半生的天劍送給了諸葛丞相,所以天劍也目睹了諸葛亮的日夜操勞。


    有著這番經曆的謝無憂當然明白,想著將所有事情都抗在一人肩膀上是不可取的。


    謝無憂的腦海中快速掠過這些想法,然後看向徐鳳年道:“你既然是知道的,而且也會生氣,也會不忿,那麽你隻有兩條路,要麽盡你的所能去改變這一切,要麽從一開始就不要去改變。”


    “對了,如果你選擇去改變,我希望你不要在最後的時候想著退後一步,否則不禁是有些惡心人,也對不起那些早已犧牲的人。


    雖然軍人死於沙場不是一件窩囊事,可是因為統帥的原因,白白死去,實在是太令人遺憾了。”


    謝無憂說到這裏,臉上露出回憶之色,他想起當初在昊天世界時,剛從渭城出來的時候了,本來那個時候他是不想出手的,因為在場的沒有一個平民,無論是公主還是供奉亦或者是護衛,他們所要麵對的事情是他們一早就明白了的,也是他們自己決定的。


    隻是雖然是如此想的,但是正當襲擊來臨時他還是出手了,不是因為聖母之心發作。


    主要是李漁所做的太蠢了,若是直麵襲擊,謝無憂根本就不會出手,因為在他的眼中這是他們應該去麵對的。


    可是因為上層人士愚蠢的安排,導致他們一頭撞向敵方的陷阱,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卻因為如此而喪命,也沒有其他的什麽情緒,當時就是覺得心中不平,所以才出手的。


    製大製梟。徐鳳年聽完有些沉默,不得不說其實謝無憂的話有些說到他的心思了,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有很大的可能會如此。


    起身對謝無憂一禮後,徐鳳年便走了出去,他想要去吹吹冷風,靜一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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