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身披鬥篷緩步走來,手中一杆長槍緊握,重重的紮在了這被凝凍的極為厚實的冰麵上。


    寧缺手拿長弓,箭匣立於身旁,睜開眼睛,望著夏侯。


    “寧缺,終於到了這時候了,是時候了解你我之間的恩怨了。”


    夏侯昂首看向寧缺,聲音渾厚有力。


    寧缺不言,他要說的話早在宮門之外,眾人之前已然說完。


    驟然間,寧缺動了,從身旁的箭匣之中抽出一支箭來。


    搭箭,彎弓,鬆指,一氣嗬成,猶如往昔無數次拉弓一般,箭矢直奔夏侯而去。


    夏侯一個翻身閃過,手掌一揮,將箭矢擊飛。


    “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元十三箭,如果僅僅隻是如此,你是破不了我的明光鎧的!”


    夏侯喊了一聲,將身上的鬥篷扯下,揚手扔到一邊。


    “當然不止於此!”


    寧缺一轉身,又抽出三枝箭來,三星連珠,直奔夏侯而去。


    夏侯冷哼一聲,鋒利的箭矢竟然被他用一雙肉手便擋在麵前。


    寧缺手中動作不停,一箭又一箭的向夏侯射去,即便對夏侯毫無傷害也不停。


    一箭接著一箭的元十三箭被夏侯擊飛,一箭又一箭的前赴後繼,等到寧缺的手中隻剩一箭之後,夏侯才反應過來。


    那些箭矢並不是寧缺的目的,箭矢的尾翼才是寧缺的目的。


    此刻在夏侯的周圍頓時升起一道磅礴的符文,夏侯頓感周身的天地元氣陷入停滯。


    “咳咳....”


    “寧缺居然以箭矢尾翼畫符,雖然有些取巧了,但是他在符道上的天賦可見一斑。”


    道人葉蘇輕咳一聲,謝無憂的那道胸中氣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勢,然而見到寧缺的動作,葉蘇也不禁感歎。


    “我家小師弟自然是不俗的。”


    李慢慢笑道。


    另一邊的樹林當中,君陌手持鐵劍,一顆光頭匍匐在他的腳下,君陌卻不以為意,看見寧缺的動作之後,君陌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這就是你的打算嗎!寧缺!!!”


    夏侯被井字符困住,卻依然不慌忙的向寧缺問道。


    “夏侯,十六年來,每一個夜,我都在想著你,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有多強,即便是你自己也沒有我明白。”


    寧缺渾身的念力不斷湧入手中的箭矢當中,元十三箭原本隻有九枝箭,在荒原時他與隆慶一戰用了一支。


    回到書院之後,範悅與鐵匠又趕著時間為他鑄造出五枝,寧缺在決戰之前找謝無憂替他將這十三支箭矢融為一支。


    先前所射出的那些箭矢不過是普通的箭矢罷了。


    這一箭,才是元十三箭真正的威力。


    寧缺洞玄巔峰的念力全部湧入箭矢之中,氣勢凝聚到頂點之後,寧缺一鬆手,喀嚓一聲長弓斷成兩半,寧缺的手指上也滲透出血跡,手臂更是顫抖著。


    啪的一聲,夏侯掙脫了寧缺所畫的井字符後,一抬眼便見一支箭矢以雷霆之勢直奔夏侯的胸口。


    這一箭的威勢遠遠大過夏侯之前所接的所有箭矢之威,夏侯心道要遭,下一息,夏侯的身形瞬間向後倒飛而去,一路飛墜到冰麵之上刮起道道溝壑冰渣。


    轟........


    夏侯的身形在一聲巨響之後,陷入一陣火焰之中。


    “起效果了嗎?”


    寧缺正在爭分奪秒的恢複體內的念力,此時也不禁遠望,盡管知道這一箭殺不死夏侯,但是總歸是會造成些傷害吧。


    一道身影衝火焰中飛出,隻見夏侯手中握著箭矢,一用力,夏侯麵色一凝,隱隱用上元氣,箭矢才不堪重負斷成兩截。


    夏侯一笑,舉起手中斷成兩截的箭矢,一鬆手,箭矢落下。


    寧缺麵色一變,夏侯哈哈大笑道:“寧缺,我承認我小看了你,可惜了,這一箭你應該瞄準我的頭,而不是胸口。”


    夏侯負手而立,寧缺並沒有看見他背後的手掌間的傷口,還有被揚起的冰渣遮蓋住視線中,夏侯明光甲胸口的那一抹不易見的白點。


    “寧缺,你的元十三箭已完,井字符已破,你還有什麽,盡管使來吧。”


    夏侯以言語亂著寧缺的心緒,同時也為自己爭取一絲恢複的時間,顯然夏侯可不像他言語間的那般輕鬆。


    寧缺咬牙,元十三箭與井字符俱未建功,寧缺拔出背後的黑刀道:“我還有一柄刀。”


    寧缺以刀劈向夏侯,夏侯輕鬆一閃便避開了寧缺的攻擊,隨後又輕鬆的避開了寧缺接下來的幾刀,一掌打在寧缺的身上,將他打倒在地。


    噗的一聲,寧缺已然滿口是血。


    夏侯活動了幾下手腕,先前的那一招元十三箭,夏侯以手握住箭杆抵擋攻勢,雖然最終憑借明光鎧擋下了這一箭,但是仍舊是受傷了。


    先前一直避開寧缺的攻擊,不過是想看看寧缺還有什麽手段罷了,見寧缺來來回回就那幾招,夏侯終於決定出手了。


    “寧缺,你確實不錯,但是我可是還未出手,可惜了,你終究是報不了仇了!”


    夏侯一伸手,立於一旁的長槍一陣顫抖,飛入夏侯手中,腳下一用力,飛至空中,長槍倒轉,槍尖向下,夏侯身體一沉,整個人飛速落下。


    寧缺瞪大了眼睛,立刻將黑刀橫於胸前,兩人目光交匯,一息之後,一股巨力從刀麵衝擊到寧缺的胸前。


    彭......


    厚實的冰麵立刻碎裂成一塊一塊,寧缺以極快的速度墜入湖底。


    夏侯向後一躍,看著落入湖底的寧缺,目光幽幽。


    “哈啊!!!”


    桑桑手持大黑傘衝向夏侯,傘尖頂在夏侯的後背,夏侯轉頭看去,正欲一掌打下時,好似有人在夏侯的耳邊低語一般,夏侯頓時麵色一變,看見桑桑脖子上的小劍之後,一躍而起,濺起的氣浪將桑桑推開,摔落在冰麵上。


    而此時墜入湖底的寧缺的腦海中頓時回想起宣威將軍府被滅的那個夜晚,回想起從小到大的所有痛苦,回想起卓爾死前的不甘。


    寧缺的眼睛猛的睜開,從湖底逆行而上,破開冰層至半空中。


    一股劍意自寧缺的胸中奔湧而出,寧缺揮刀斬向夏侯,胸有不平意,自當拔劍而起。


    “君子不平意!!!”


    寧缺大吼一聲,意隨刀出,全部向夏侯斬去。


    在寧缺不甘,不忿,不平的以往所有信念的奔湧之下,夏侯不斷的向後退去。


    喀嚓一聲,昔年知守觀觀主為夏侯量身鑄造的本命長槍頃刻斷開,本命物受損的夏侯,頓時一口熱血湧上喉間。


    整個人陷入奔湧而來的劍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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