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下午時分,在省城的繞城高速上,一隊車輛橫七豎八的停在公路上。如果是在從前,這種停法肯定預示著這裏出了交通事故,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話又說回來,災難之後,還會上路到處跑的人已經少到了極點,能遇到都要算運氣,如果還能撞到一起,那就隻能說是奇跡了。


    現在每輛車的旁邊都有人在走動,有些人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焦急,但是更多人看起來隻是有點擔心,間或有幾個孩子在車輛的空隙裏鑽過去,大聲打鬧著跑開,也沒有人去管。


    在車隊中間靠前的地方,一群人圍著一輛陸虎車,這輛車左側的兩個輪胎都爆掉了,兩個人正在換胎,旁邊圍著的人都是看熱鬧的。一般來說,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兒大,不過現在這裏的人多少還算有點良心,沒有跟著亂出主意。


    看了一會,一個瘦高個的中年人問道:“老何,還得多長時間?”


    老何就是那個正彎著腰卸輪胎的男人,聽到中年人的問題,苦笑道搖了搖頭:“換倒是快,不過這都第三個輪子了,隻能用其它車的備胎,尺寸不對,還得把另一側也換下來,最快也得一個小時。”


    “隻要一個小時啊。”中年人明顯鬆了一口氣,他說道:“這麽說天黑前能進市區?”


    “我看夠嗆。”老何說道:“換了輪胎這車也就勉強能走,開快了還得爆,這車太重了。再說誰知道路上來會不會再出事?”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也知道老何的考慮並不是沒有道理,隻好歎了一口氣,說道:“行,也不差這一晚上了。”說著向大家揮了揮手:“今晚不走了,在這裏過夜。”


    身邊圍著的人群鬆動了一些,有些人走開去通知這個消息,一個女人看著中年人擔心的說道:“這裏離城裏太近了,晚上會不會有喪屍?”


    中年人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讓大家把車都開到高架上去,把路堵好。”一麵說,他一麵走到後麵去通知那裏的駕駛員們。說實話這個方法對付喪屍其實沒有多大的效果,大家都知道一旦讓喪屍衝進人群那就一切都完蛋了,唯一的辦法隻能跑路,但是以喪屍的彈跳和攀爬能力,區區幾輛車也根本阻擋不了它們前進的欲望,到高架橋上去宿營唯一的好處就是隻需要防禦兩個方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很快車隊就開始移動起來,中年人看中的高架橋在車隊的後方,所以現在整個車隊要原地轉向,於是整個隊伍就變得更亂了。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麵,中年人也沒什麽好辦法,這裏的人雖然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彼此都很熟悉,而且說起來大家都聽他的,但是如果他真的做出什麽損害某個人的決定,那人一準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更不要指望能令行禁止了。


    好在高架橋就在車隊尾部不遠的地方,所以很快第一輛車就爬了上去,然後立刻停在了那裏,它停得非常突然,跟在後麵的大客車差一點一頭撞在它的屁股上。中年人惱火的看著這一切,急匆匆的趕過去,前麵也有人推開車門跳出來,看著他問道:“陸局,怎麽了?”


    我怎麽知道,車又壞了吧。”這個中年人叫陸鳴恪,本來是政府部門中的某個局長,災難發生後他帶著政府大院裏的一群人努力生存,本身能力再加上從前的身份,慢慢聚集了一群人在身邊,能稱呼他從前官銜的大多是最早跟著他的那一批人,算是得上鐵杆嫡係,所以他和這個人說話的時候顧忌比較少。


    那個人回頭吩咐了一下自己車裏的人,跟著他一起往前跑,兩個人跑得不慢,末世之後的生活對於身體素質的提高很有好處,所以兩個人一口氣跑出七八百米,居然也並沒有表現出氣喘心虛的症狀,至少對於陸鳴恪來說,這在災難前是不可想像的。


    第一輛車停在那裏這麽久都沒有開動,後麵車裏的人這個時候都已經忍不住下車來查看,更別說開始的時候就有很多人看到離高架橋距離不遠,根本沒有上車去,本來就打算走路上橋,這個時候圍上去看熱鬧正好方便。


    陸鳴恪奮力擠進人群,一麵沒好氣的問道:“老李,老李,你的車子怎麽了。”


    老李就是開第一輛人的司機,他還沒有說話,已經有人替他回答了陸鳴恪的問題,那人說道:“陸叔,前麵有個人。”


    陸鳴恪嚇了一跳,他連忙分開人群,走到最前麵,看到在高架橋的另一端,果然站著一個推著自行車的男人,這個男人穿著一件深綠色的短風衣,背著一個背包,正站在自行車旁邊看著他們。


    這個人當然就是程斌,他離開縣城後沿著公路一直向南,隻用了兩天的時間到已經到了這裏,本來按照他的原則,是不會選擇高速公路走的,但是在後麵不遠的地方,普通公路上的一座橋斷了,他臨時犯懶不想搬著東西爬深溝,於是隻好拐上了高速。


    高速公路上來容易,下去就難了,特別是這種環城公路,兩側不是農田就是高架,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下去,結果走著走著就追上了陸鳴恪一夥人的車隊。


    剛好這一段的公路是直的,中間又隔著一座橋,所以兩邊的人都沒有能夠及時看到對方,陸鳴恪車隊裏的那個老李突然看到程斌出現在橋麵上,驚訝之餘第一個反應就是退回去,但是後麵跟上來的大客車擋住了他的路,等到看清對麵隻有程斌一個人後,他當然也就放棄了最初的想法,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程斌手裏有槍,所以也沒人敢靠近,幹脆站在這裏等候陸鳴恪上來。


    程斌這麽快掏槍也是不得已,他沒有及時發現對麵的車隊,突然看到一架汽車出現在麵前,本能的感到了危險,高架橋上沒什麽地形地物可以供他隱蔽,現在退回去又會把後背暴露在對方的麵前,所以他隻好搶先出槍戒備,要不是這橋太高,程斌擔心摔死,他多半已經放棄車子跳下去了。


    兩方對峙了一會,程斌就發現有些不對,對麵的人越來越多,居然出現了好幾個女人,最後人群裏還鑽出幾個孩子,躲在大人身後探頭探腦的看他。好像某位大神說過“帶著孩子的男人壞不到哪裏去”,所以程斌看著麵前這些沒有什麽戰鬥力的人,鬆了一口氣,剛好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分開人堆鑽了出來,雖然沒有眾星捧月一樣的架勢,但是隻看身邊人對這個人的態度,就知道這個人應該是對方當中說了算的人物。


    程斌想了一下,收起自己的手槍,舉起雙手向對麵的人群示意了一下,就開始推著自行車後退,這是一個表示友好的舉動,對方的人雖然不少,但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有人拿槍,也沒有什麽人表現出攻擊性,所以他並不覺得這些人有什麽危險,隻是習慣性的不願意把後背露給陌生人。


    很顯然他的退縮給了那些人勇氣,車隊開始繼續移動,終於全部移動到了高架橋的橋麵上,他們很熟練的用車子堵塞了前後兩個方向的路麵,然後在中間安頓下來。


    程斌並沒有退出太遠,他本來準備今天進入市區,至少也要找一間房子過夜,但是這個車隊堵住了道路,這讓他的計劃出了偏差,雖然可以試試從車隊中間穿過去,但是顯然這是一個充滿了變數的舉動,程斌寧可挨一晚的凍,也不願意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這裏已經到了鬆花江邊上,不寬的江麵在這裏拐了個彎,每當水大的時候,這一帶就經常泛濫成災,所以高速公路才要修成高架,再往前就是江橋了。程斌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裏兩側的路麵下有很多冰塊,想來地麵下的水分含量很足,絕不是合適的宿營地。所以他幹脆退到了高架橋下,選擇了引橋前的一個崗亭做為今天過夜的地方。


    這個崗亭看起來從前是給公路管理人員落腳的地方,裏麵的地方不大,但是至少足夠他輔開睡袋。


    雖然已是早春時節,但是天氣仍然很冷,程斌不準備太早睡覺。他從自行車上拿下來一個鐵架和幾塊煤塊,拆了崗亭裏的一把破椅子放在鐵架下然後把煤塊砸碎了均勻碼放在鐵架上,這才拿出打火機點著了火。


    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裏,主角淪落到野外過夜的時候,總是有足夠的木頭來生火取暖,但是顯然程斌沒有找對地方,早春的東北雪還沒有完全溶化,地麵上沒有任何可供燃燒的草本植物,公路也沒有像鐵路兩旁有計劃的種植大量樹木,所以現在程斌根本找不到足夠的木頭來燒。好在對此他早有準備,在縣城裏出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口袋工業焦碳,這種焦碳燃點比較高,揮發分少,但是可燃物質多,一旦點燃,可以提供數個小時的熱量,而且這種東西還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它隻產生很少的煙霧,即使是在封閉的空間裏也不用擔心被黑煙嗆到。


    程斌拿了個硬塑料板蹲在火堆邊很小心的扇了一會風,確定焦碳燃燒起來後才鬆了一口氣,這種焦碳就是在點火的時候麻煩,一旦燃燒起來就很難熄滅。


    他現在在引橋的入口處,就算站起來也看不到高架橋上的情況,隻能聽到那邊傳來的喧鬧聲,很顯然車隊的人口不少,而且心情不錯。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有一群快樂的鄰居總會讓人放心一點,所以程斌把背包拿進崗亭裏,開始重新整理自己的隨身物品。


    他在離開藥廠的時候,帶走了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是水和食物帶得不多,按照本來的計劃,他應該在縣城裏再搜刮一番,但是鍾笛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本來他已經準備放棄補給引著鍾笛離開縣城,沒想到鍾笛沒有上當。他不放心邢誌新等人,又偷偷潛回去,正好看到邢誌新等人在尋找樂濤,如果說這幾個人中有誰是程斌最不擔心的人,那肯定就是樂濤了,鍾笛這個人手段雖然殘忍,但是基本的良知還在,沒有必要不會向未成年人下手,而且當程斌確定是鍾笛帶走了樂濤後,他就更不擔心了,鍾笛這個人絕對沒有劫持人質的習慣,他甚至能夠猜到鍾笛為什麽要帶走樂濤。


    確定了邢誌新等人沒有危險後,他又轉回到縣城裏,補充了一些生活用品後才沿著公路向省城前進,直到遇上了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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