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羅隊,什麽指示?”


    正在王言走訪群眾的時候,接到了羅隊打來的電話。


    另一頭的羅隊說道:“快拉倒吧,我哪敢指示你啊。之前那個分屍案有眉目了,跟你說一下。”


    “我之前的猜測對了?”


    “對,經過我們調查……”


    隨著羅隊的講述,王言算是明白了怎麽回事兒。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這個案子就是因為嚴福林打人從而導致別人記仇,最後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還沒能留得全屍。


    馬君蘭說曾經有一個同小區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劉虎也說曾經跟嚴福林喝酒的時候聽嚴福林提起過這件事,經過此一次刑警隊專案組的多方走訪調查,最終認定,當年的那個男人,就是如今周亞琴的對象李盛勇。


    這個過程當然是不難猜的,嚴福林打了李盛勇,這個李盛勇記了仇,隱忍下來默默的調查著嚴福林的情況,接著就讓他發現了周亞琴,當年的周亞琴是不次於馬君蘭的,而馬君蘭那裏他又本身遭到厭惡,所以他選擇了去靠近周亞琴。


    至於說為什麽隻殺了嚴福林,而沒有殺馬君蘭,那就是看這個李盛勇自己的考量了。或許是怕暴露,畢竟馬君蘭招蜂引蝶,認識的人一堆,社會關係極度複雜,一旦消失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也或許是單純的看不上馬君蘭,不願意對這樣的女人動手,更或者是本著不殺婦幼的原則。


    不過現在也就隻是查到了這個關聯,更多的還沒有找到,顯然,憑著這樣的一個聯係,是沒有辦法形成證據鏈的,更顯然的是,這樣的聯係已經基本上判定了這個李盛勇的重大作案嫌疑。


    目前亟待查清的問題,是李勝勇十三年前的財務狀況。二十萬的現金,肯定不會存在銀行裏,但是這個錢不是小數目,結合當年李盛勇的實際情況,對不上賬,那就是證據鏈的一環。更亟待調查的問題,是要找到作案現場。


    不過目前來說,既然已經鎖定了重大作案嫌疑的人,如此有針對性的調查就要好了很多,分局不行把市局拉出來,輕輕鬆鬆就能把所有同這個李盛勇產生關聯的地方扒出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一代流氓頭子,就是以這麽戲劇性的方式,丟了命不說還被分了屍。俗話說天狂有雨,人狂有禍,嚴福林就這麽被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取了性命。


    想來,在那一天,一定是十分精彩的。因為嚴福林真的不認識這個李盛勇,但是李盛勇應該會跟他講一講因為什麽殺他的。畢竟對他來說刻骨銘心的一頓毒打,對嚴福林來講竟然都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事兒,似乎是更大的一種羞辱。


    也是在明白緣由的時候,嚴福林那一刻的複雜達到了巔峰,並且無人能懂。他做的好大事,卻折於此等人之手,真真叫人慨歎‘命’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嚴福林該不該死不知道,但李盛勇一定是該抓的,就是可憐了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周亞琴。她是不知情的,想來她也不會跟李盛勇說這些。據了解,此前的兩次專案組調查,都是警察單獨找周亞琴了解情況的,所以周亞琴肯定沒有告訴李盛勇真實情況。


    另一方麵來說,周亞琴以前被人包養,現在她找了男人想要好好過日子,怎麽說也不會讓李盛勇知道以前的事兒,畢竟正常來講,那該是影響感情的。


    但現在看來,李盛勇從始至終都知道,他藏在暗處,處心積慮的設計了這一切。畢竟他曾經跟馬君蘭是一個小區,而周亞琴又說是租房子租到了李盛勇的樓上,這裏麵亂七八糟的事兒還是不少的。


    這件事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最可怕的是人心……


    “我知道了,羅隊,提前恭喜你立功了,回頭別忘了請客啊。”


    “好說好說,那就這樣,掛了。”


    王言笑嗬嗬的掛斷了電話,跟一邊安靜等著的業主表示了一下歉意,接著便繼續跟他們聊天,了解情況……


    而此時的派出所裏,一行穿著樸素,皮膚粗糙黝黑的六個男人來到了派出所。他們的年齡跨度很大,有看起來五六十的,也有才二十多歲的。


    他們很拘謹,看著派出所內的許多人,看著穿著警服的都在那忙活,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跟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有一個男人邁步過去找了一個在那忙活的年輕警察。


    他硬是插到其他人麵前,大著嗓門說道:“警察同誌,我找王警官,給他打電話打不進去,他在哪呢?”


    趙繼偉愣了一下,來到派出所裏指名道姓要找王言的還真不多。


    “二位稍等一下啊,我看看他們是什麽情況。”看著後邊不遠處的幾個男人,趙繼偉安撫了一下麵前的兩人,起身招呼著這幾個人一起到了接待室,問道,“你們找王警官有什麽事兒啊?”


    “我們都是那邊雲熙府的工地幹活的,到年底了工頭不給我們結賬不說,還打人,你看看給他打的。我們都在東寧村那邊住,之前王警官走訪的時候說了,年底要不下來錢就讓我們來找他,說他幫著我們要錢。”


    趙繼偉點了點頭:“行,那你們坐著啊,我給王警官打個電話。”


    他是一點兒沒猶豫的掏出手機給王言打了過去,其實他是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解決的,省的麻煩好哥哥。但是這種糾紛,顯然不是他可以辦的,他是真沒那個力度,還是痛痛快快的找大哥。


    打過電話說了幾句,趙繼偉對幾人說道:“王警官現在有事兒,在外麵走訪群眾呢。他現在得選樓長,很多業主都是請假在家等著的,所以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他說你們這個事兒也不急一天半天的,先回去踏實的呆著,晚上八點的時候派兩個人過來就行,到時候他在所裏等你們。


    他還說了,這件事他肯定給解決,就是他實在解決不了,差多少錢他自己給你們補上,回頭他自己慢慢跟那個工頭要都行,肯定讓你們早點兒回家。”


    “王警官真這麽說的?”


    “那我還能騙你們?你看那天花板的監控了嗎?都是有畫麵有聲音的,肯定不能說假話糊弄你們。再說王警官是什麽人,你們就是不知道,聽也該聽說過了,要不然也不能直接過來找他不是。”


    “那我們就放心了,不過我們可不要王警官的錢,他給我們做主就行,我們都信他,那我們就走了,晚上再過來。”


    那個代表放心的笑了,王警官的名頭可實在是太響亮了,王警官的事跡也是傳的愈發神了。當初在東寧村抓那個偷了好幾年的小賊的事件,現在已經傳成了王警官過去打眼一看就抓到了賊,相當離譜。還有各種收拾人的事兒,有錢的,沒錢的,有權的,沒權的,各種無賴的人,八裏河廣大的人民群眾聽起來是很爽的。


    這些人也是早先就跟王言接觸過,後來又著實聽了不少王言秉公執法,執法為民的事,要了幾天的錢實在沒辦法,這才一起來到了八裏河派出所找王警官做主……


    王言確實跟外來務工的群體的許諾過,有這種勞資糾紛直接找他。雖然這種糾紛並不歸警察管,而是由勞動局、人社局等部門處理,但一個明確的事實是,這些人是弱勢群體,各種部門,包括不給錢的工頭也好、單位也罷,都是強勢的一方,就是找了管事兒的單位,一些時候遇到了一些操蛋的人員,也沒他們說話的地方。


    就是現在網絡發達了,很多時候都是熱度起來了倒逼相關單位處理。正如大明王朝裏講的,有些事兒在台麵下也就是幾兩重,可要是放到了秤上,那就是幾千斤。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有功必搶,有鍋必甩,是相當一部分人的行為準則。所以這也就有了一部分人嘴裏的‘識大體、顧大局’,‘事有輕重緩急’等等……


    王言也確實沒有著急,真如他所說的,照常的完成了走訪。畢竟人家為了配合他走訪,那是真請假了,除非是突發了重大公共安全事故,要不然什麽事兒都沒辦法讓他半途而廢,撂下一幹萬分配合的群眾去處理旁的事。


    而在走訪了群眾之後,他還是照舊的帶著跟隨他一起走訪的街道、社區人員去吃飯,又過了這許多時間,這兩個單位派過來的人已經感受到基層工作的重大意義了,算是盡心盡力。


    對於這一點,王言是很欣慰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如他言傳身教的培養趙繼偉那般,這倆人跟他身邊久了,能力進步了,覺悟提高了,工作起來都有勁了……


    晚上七點半左右,他開車回到了八裏河派出所,萬年不變的提著八件套晃晃悠悠的下了車。


    “回來啦,前邊好幾個農民工等你呢。”王守一叼著煙,笑嗬嗬的跟副處寶寶說話。


    “我知道,上午繼偉給我打電話了。對了所長,羅隊也給我打電話了,說了一下之前的那個三二三分屍案的情況,給你打電話了嗎?”


    “沒有,有進展了?”


    王言含笑點頭:“讓我說著了,羅隊說經過他們的調查,之前嚴福林因為和三老婆馬君蘭在小區遛彎的時候,打了一個以淫邪目光看著馬君蘭的男人,就是二老婆周亞琴現在的丈夫。


    雖然還沒有直接證據,但是有這個聯係,就很難排除嫌疑了,畢竟當時他們是分別生活在兩個區的,這種巧合太可疑,估計再有一段時間就調查明白了。”


    “行啊,還是你小子厲害。有時間你再看看另外兩個案子,能破就給破了。雖然那案子是屬於分局的,跟咱們沒什麽關係,但也是影響惡劣,手段殘忍的殺人案,真凶還是要找出來的,能破就破,不能破可千萬別鑽牛角尖。”


    王守一囑咐了一句,轉而問道,“那幾個農民工的事兒我問了一下,是要錢的,這種事兒囉嗦太多,你打算怎麽處理啊?”


    “怕我鬧大了,最後跟他們開發商幹起來?”王言好笑的說道,“不過真沒準,我打聽了一下,咱們轄區的一共就三個工地,一個是萬春集團的,一個是融創的,還有一個是咱們本地的一個開發商叫什麽華發地產,這種情況應該不是就他們這幾個人。


    等我解決了他們的事兒,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其他人來找我,說不得還真得再找點兒麻煩。畢竟這些人信任我,那我肯定不能對不起他們。不過你放心,所長,我也不願意有那麽多的麻煩,盡量溫和處理,輕易不搞的太大。


    這一次的事兒,具體怎麽解決我還真不知道,得先了解了解情況。我聽說還挨打了,一會兒先把人抓回來吧,看看能不能解決。如果不能解決,那就明天找一找勞動局和人社局那邊。還不能解決,那就找一找工商和稅務那邊,再找咱們的經偵一起,聯合執法,要是還不能解決,那我就得研究他們老板了。


    當然融創太大了,人家老板層次太高,我夠不著,那就搞一搞他們的城市總。至於說咱們的劉首富,那就簡單了,說什麽他這個年都不好過。那個什麽華發地產是小角色,我聽說是誰的外甥開的,不行我舉報一下吧,問題不大。”


    聽著王言雲淡風輕的話,王守一眼睛都瞪起來了:“這還不大呢?”


    “相比起這些外來務工的人空著手回家,我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麽大事兒。況且不是都說我力度大,麵子大嗎,我這次就看看能不能有麵子。反正誰讓這些人回不了家,過不好年,我就讓誰不能過年。天大地大,人民群眾的生活保障最大。他們指名道姓的找了我,那我就管到底。”


    王言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所長,萬一人家給我麵子了呢,這事兒不就解決了嘛。可能在工頭這一步就消化了,根本到不了更上邊的人。你也想我點兒好,能沒那麽多麻煩,我也不想,可是這人哪,就是毛病多,我也是迫不得已。行了,所長,我趕緊去看看他們,估計早都來了,都惦記著呢。”


    說罷,便對王守一擺了擺手,提著八件套晃晃悠悠的進了樓內,跟還沒走的夏潔打了個招呼,新泡了茶水之後,徑直去了前邊的接待處。


    “大哥們,等著急了吧?”王言笑嗬嗬的走了進去,連連擺手,“都坐都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用那麽客氣。我今天就聽我同事說了一嘴,還挨打了是吧?詳細跟我說說情況,我看看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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