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軍感覺心中空落落的沒著落。


    他覺著自己的造假水平已經很高超,不會出問題。因為在之前,清代的瓷器讓他賣到了全國各地,畢竟那玩意兒一窯燒出來一堆。這一次的明代青花,他也弄了很多,甚至還找了一些行家掌過眼,都沒有被識破,甚至那還是宣德朝的。賣給劉金友,為了保險起見,他才弄了嘉靖款的,就這還是燒了好幾窯,精挑細選出來的,集他造假技藝之大成。


    但現在沒有收到消息,他不得不去考慮是假古董被識破的可能性。盡管他之前覺得,破爛侯、韓春明等人不會比其他的行家更強,但他也要考慮,那就是有更強的可能。


    按照以前的情況,不管成沒成,李躍進都會第一時間打一個電話。因為劉金友是有錢的大戶,劉金友不買,自然也要第一時間告訴貨主,畢竟貨主就是衝著這一點去找李躍進的。


    他知道李躍進上門的時間,可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還是沒消息。甚至就算是要找人掌眼,韓春明、破爛侯等人也都是在那個圈的,離的根本不遠,怎麽也用不到這麽長的時間。


    終於,他憋不住了,拿起電話給孟小杏打了過去。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跟孟小杏其實也有一些聯係,找別人賣了孟小杏幾件古董。反正都是老韓家的人,就騙他們。


    「喂?小杏啊?這是在飯店呢?怎麽那麽亂?」電話才一接通,程建軍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嗡嗡聲音,以及女人的大哭聲。


    「什麽呀,也不知道因為什麽,李躍進被警察抓走了,我妹這不是哭呢嗎。」孟小杏嘴上就沒有把門的,直接把事情說了出來,而後煩躁的說道:「行了,沒工夫跟你說沒用的,這煩著呢,掛了額,以後再說。」


    不待程建軍追問更多細節,孟小杏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中的忙音,程建軍呆呆的放下手機。雖然孟小杏說不知道什麽原因,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古董的事兒出了紕漏。甚至綜合之前他想的,也隻能是因為這一次賣古董給劉金友才出的事兒。因為如果是之前的東西出了問題,那麽正常人一定不會第一時間報警,而是要找到李躍進來算後賬。


    他默默了點了一支華子,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給自己嗆的咳嗽連連,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緩解著因為這個突然的消息帶來的焦慮。


    他有些擔心,但又不是很擔心。


    因為他認為自己的行事足夠隱秘,除了去年的時候,一開始跟李躍進接觸了一陣子傳授了一些經驗,又介紹了幾個客戶之外,他根本就沒再跟李躍進聯係過。而且這一次的嘉靖款青花春瓶,他可是從南方一路倒了四手才進的京,中間還有一個生人。


    如此周密,就算是溯源追查,在那茫茫多的人口中想要找到他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就連其他的幾手交易,都不知道貨是出自他手,隻有第一個人知道,警察又不是神仙,他就不信這樣都能找到他。


    而之所以擔心,則是源於他內心中的不安,總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這感覺,他很熟悉。因為上一次被抓之前,他也有這種感覺。


    他想跑,但考慮到李躍進根本不知道貨是哪裏出來的,而且過去三年,他就見了王言跟韓春明一麵,也沒留下什麽破綻。雖然當時他是拿了個假的東西過去試探,但也帶了個真的分散注意力,讓他們以為假貨隻是他打眼了。所以綜合種種,他又不是很想跑,還是覺著沒很大問題。


    他就在手機店二樓的辦公室中,來回的掙紮著,猶豫不決。一會兒想著不會找到他,一會兒又想著找到他怎麽辦,一會兒又研究起了他這一次做的東西到底哪裏不對勁,怎麽就被發現了。


    如此半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還是得出去一段時間。畢竟已經有了不好的感覺,小心為上,


    還是出去避避風頭的好。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得回家跟父母說一聲,現在父母年紀大了,身體的毛病也多了起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得時刻關照著點兒。他弟弟是個不錯的,經常去看父母,如此他也安心。


    在煙灰缸中熄滅了快要燒到手的煙,抬腕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中午,他長出一口氣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拿著牛皮小包下樓開上大奔離開回家去。


    這點他還是很自得的,王言那麽牛逼,這麽多年過來,不還是開著那破逼普桑麽。他知道原因,就是裝低調麽。要不然那麽老大一個國企集團的董事長,配什麽車都不稀奇。還有韓春明,也跟王言學的毛病。這麽多年也依然是那個普桑,賺了那麽多錢不舍得花,從小就是摳摳搜搜的毛病。那破逼普桑開著不硌屁股麽?


    殊不知,王言開了十五年的破逼普桑經過兩次改裝,除了外形還是普桑之外,全車上下裏外沒有一個零件是原本的,相當於自己重新造了定製的車,不過就是借了一個低調的外觀,比大奔舒服、絲滑多了。開玩笑,誰能比他王某人會享受?


    倒是韓春明,那才是真開著破車。還是後來有一次坐王言的車,感受到不同,送了幾幅字畫央著王言幫他弄了一輛少了一些功能的,才享受沒兩年……


    如此自得著,程建軍回到了家中。


    保姆已經做好了午飯,跟著老兩口一起正在吃著,他打開門進去,保姆趕緊著去拿了一副碗筷,待他洗了手之後,在老父老母的對麵坐了下來。


    「爸,媽,下午我還得出差,去南方那邊一趟。」


    程父皺眉問道:「你不是昨天才回來嗎?怎麽又往南方跑啊?」


    「做生意嘛,你天天看報紙,看新聞,那做手機的高科技工廠都在南方紮堆,我是賣手機的,肯定得往那邊跑啊。再說最近生意不錯,我準備做的大一點兒,也開一個電腦城,到時候既賣電腦,又賣手機,肯定賺的比現在更多。我那大侄子也大了,用不上幾年也該結婚了,這房價一天比一天高,還是早買早省錢,到時候先給把房子買了,也算是投資了。」


    程母點了點頭:「哎,這話說的有個當哥的樣子。你弟弟沒有你能折騰,得多幫著點兒。」


    「看您這話說的,這些年就是他小時候我欺負欺負,自從他長大了以後,有了好事兒我什麽時候落下過他?」


    程母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因為自從他們家老二長大以後,這個家裏的老大就開始進監獄,出來的有數的那麽幾年,是在進監獄的路上。不過也確實算是照顧了,之前的那套樓房,還有留下的一些現金,這都幫了不少忙,所以她才沒說什麽。


    至於程建軍,他們老兩口早都不知道說多少回了,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他們早都確定了,程建軍這三年來沒幹什麽好事兒。因為就算是上次入獄前還剩了一些錢,也不足以讓程建軍一下就能買車、買房、開店……


    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吃完了這麽一頓飯,又陪著老父老母看了會兒電視,直到他們午睡去了,程建軍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扯出行李箱收拾著衣服。這一次他打算先在南方呆上三個月,等到這邊李躍進的事徹底結束再繼續賣他的贗品。


    他的想法很好,但有時候,想的越好,越是不能成行。


    正在他收拾行李的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程建軍的動作猛的頓住,他現在的神經是有些敏感的,不過他的敏感是對的。


    保姆是住家的,就是一天三頓飯,再收拾收拾屋子,洗洗涮涮之類的。這又是個勤快的進城的婦女,所以早都收拾過午飯的廚餘,正在客廳聲音很小的看著下午的電視劇。


    聽見開門聲,她趿拉著拖鞋過去開門,正看到兩個穿著夏裝的民


    警站在外麵,猛一見警察,她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一個中年民警笑嗬嗬的開口:「同誌你好,我們是東四派出所的,程建軍是住在這裏吧?我們來找他了解情況。」


    「啊,在的,在的,警察同誌,你們快進來,我這就去叫他。」


    片刻的功夫,保姆腦中念頭扇動,已經想到了她將要麵對的局麵。她在這家幹了兩年多,當然知道程建軍曾經進去過兩次,一共十三年。之前也聽程父程母悄悄話念叨過,這幾年又沒幹好事兒,不知道什麽就會被抓走,現在知道了,警察都找上門了。


    她感覺在這家當保姆不錯的,給的錢多,程父程母身體也還湊合,沒到癱瘓的程度,平日裏程建軍也不在家,就他們仨,三人份的飯菜當然也特別好做。不像她的同鄉那般,照顧癱瘓的、脾氣怪的老人,掙的還沒有她多。現在眼看給她發工資的攤上事兒了,一時間她也慌的厲害。


    不過即使再慌張,她也沒忘了去叫程建軍,趕緊的轉身小跑著到了程建軍的房間敲門,言說警察來了,找他了解情況。


    程建軍早都聽著了,事情到了這一刻,他反倒不慌了。因為之前有經驗,而且剛才警察隻說「了解情況」,那就是沒有確鑿證據,一定是李躍進說什麽了,警察過來求證的而已。隻是他不是很理解,這個行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這才幾個小時,就找到他頭上了?


    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劉金友等人說的猜測,一件玉壺春瓶就已經兩百萬了,那麽在過去的時間中,他騙了多少?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而且在訊問李躍進的時候,也結合劉金友等人的說法,問到了去年夏天在老關頭小院發生的事。


    李躍進還貼心的介紹了一下當時喝酒的那些人的身份,不是為了別的,隻是因為害怕,畢竟他之前又沒進過監獄,都是聽人家說監獄裏咋咋地,怎麽可能有好話?所以他把那些人的名頭搬出來,希望能得到善待。那麽這就提到了王言等人,尤其得知報警的還是王言的妻舅,那就更不一樣了。


    王言雖然低調,但他的名頭是很大的,因為他對國計民生的貢獻在那裏。廣大的人民群眾可能不關心那些事,但是公務人員不可能不知道王言。別的不說,他們用的電腦,領導用的手機,辦公係統,甚至是監控的智能識別等等,可都是龍騰。


    如此再算上預估的涉案金額確實不小,所以動作就更快了很多。中午的時候,就找了故宮博物院以及收藏家協會的人,以及更加專業的檢測機構,聯合確認了兩件東西確實是假的,並且出自一人之手。而後這才根據之前已經派出去的人的反饋,直接找到了程建軍的家裏……


    長出一口氣,他打開了房門出去,正看到在主臥那邊,才剛睡下沒多久的老父老母互相攙扶著走了出來,看向他的眼神中一片死寂。


    才對上眼神,程建軍就心虛的挪開,哈哈笑著上去跟為首的民警握手:「您好,警察同誌,我就是程建軍。天這麽熱,哪用得著您二位大老遠跑一趟啊,給我打個電話,我自己開車過去多好。來來來,快坐快坐,去,給警察同誌拿兩瓶水。」


    「不用,我們就是了解了解情況,幾句話的事兒。」


    邀請著兩人坐到沙發上,程建軍問道:「警察同誌,找我是想要了解什麽?您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為首的中年民警拿出筆記本,問道:「李躍進,您認識吧?」


    「認識,上午的時候我聽他大姨子說他被抓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啊,警察同誌?」程建軍表現的很自然,一副老油條的做派。他知道,警察來找他之前,必然已經清楚了他二進宮的履曆,裝傻是毫無意義的。


    「我們來就是因為這個事兒,上午的時候我們接到群眾報警,說有人


    造假古董詐騙,當事人正是這個李躍進。經過訊問得知,一年前在關德鴻的家裏,你和他的大姨子孟小杏一起去,當時拿著一件乾隆款青花雲龍紋梅瓶,和一件雍正款淡黃地琺琅彩桃花紋小碗,去找韓春明鑒定真偽,當時你說那件青花梅瓶是從朋友那裏花了五萬買的,那麽您的這個朋友是誰?在哪裏?」


    程建軍瞳孔收縮,臉上的笑容也尬住了,他沒想到是因為這件事兒把他扯了進來,他以為當時隱藏的很好,而且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又有之前成功的一次,所以他根本沒當回事兒。


    不過他也就是尬了一瞬,而後便恢複正常,擺手笑道:「我哪有這麽個朋友啊,這不是想把東西賣給孟小杏,說這東西的來的不容易,是朋友好不容易才讓給我的,我也十分喜愛,想要抬抬價而已,這是很正常的事。其實啊,那個青花梅瓶,就是我在潘家園溜達的時候,碰到了一個農婦,說是家裏人生病了,把這東西拿來賣湊錢看病。我一心軟,就花五萬買下來了。


    當時她拿著錢就跑了,也沒簽合同。我以為是因為救人心切,後來知道是假的,才知道是騙了人跑路了。後來我也沒少去潘家園閑逛,可是再沒見著過,這個事兒我也是受害者。」


    他沒有真的編造一個朋友出來,因為他一旦胡編亂造,警察找不到人,那不還是找他麽。所以他很機智的說自己也被騙了,人消失了,沒有對症,拿他也沒什麽辦法。


    中年民警已經很敏銳的捕捉到了方才程建軍的變化,哪裏會不知道這跟程建軍有關,不過沒承認不要緊,他轉而問道:「根據我們同南方那邊的同誌了解,您上一次出獄的時候,隻剩了不到三萬塊錢。而在之後的一年中,您先是開了手機店,接著買了現在的這個房子,後來又買了車。您的這個房子的麵積是一百三十平,當時的房價是兩千一平,您全款二十六萬買下,您當時買了一台捷達,也是全款十五萬,兩相合計四十一萬。


    根據稅務部門的數據,您手機店的利潤是六十萬,據我們了解,與您的店麵同等規模的店麵,利潤比您的店差了很多,達不到這個程度。所以這裏麵的一些問題,需要您跟我們回到所裏,配合我們更進一步的調查。」


    這會兒的手機店確實賺錢,但是也沒到那麽恐怖的程度。畢竟手機算是大件,一個手機幾千塊,職工工資也才千把塊。而且手機店紮堆,競爭激烈,一台手機的利潤,就算品牌方讓利很大,一台手機也不過是幾百塊的毛利,再去除店麵、人工成本以及稅費等等,實際上是差很多的。


    所以程建軍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完了,事實上就是他的盈利正常,讓人去查一遍,他洗錢的事兒也跑不了。那麽錢是哪兒來的?這就又說回了古董,他根本說不清。


    他長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互相攙扶著站在那裏,沒有絲毫意外的老父老母,搖了搖頭,再沒方才的笑臉,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站起身:「走吧……」


    他沒想著頑抗,因為有過兩次經驗,他很清楚警察的能力,藏不住的,總會露餡的。隻是他想不通的是,警察怎麽就直接把目標鎖定在了他的身上,甚至都沒有去費勁的順著李躍進去溯源追查,又怎麽就直接說了他的財務問題……


    早都死心的程父程母一句話沒說,站在門口看著程建軍上了電梯。


    老兩口相視一眼,齊聲歎息,蹣跚著腳步走到了沙發坐下。雖然早都死心,早都想到還有這一天,並且之前也有過經驗,但說到底是親兒子。程建軍已經四十九了,這次還不知道要判幾年……


    程建軍非常配合,有什麽說什麽,他雖然抱著最美好的期盼,但也料想過最不願麵對的局麵,因為他有經驗。而與有經驗對應的,就是有準備,所以他並沒有慌張。


    也是這個時候,他知道了為什麽直


    接鎖定到了他的身上。又是王言這個該死的,當初在老關頭院裏吃飯就是在騙他,這幫人都能看出那些東西全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怎麽會看不出真假。他第一次騙劉金友就已經被識破了,看他跟小醜一樣上竄下跳。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幸好他被打擊習慣了,夠堅強,若不然這次他能被氣瘋……


    不管程建軍有多想死,事情還在繼續。有了程建軍這個造假詐騙團夥的總頭目配合,結果無需多說,自然是整個作案團夥被一網打盡。因為程建軍的假貨賣到了全國,手下的人也是分散在各處,聯合辦案廢了一番波折。另外就是古董的流轉,這個就是不斷的找人,人民警察為人民,務必讓每一個受害者都清楚,詐騙就是詐騙,可沒什麽所謂行裏的規矩。


    另外還有統計程建軍的詐騙總額,以及調查他洗錢的事等等,什麽事兒都是一連串,很忙的。


    在經曆了兩個月的調查取證之後,十月中旬,這一次的巨額團夥古董造假詐騙案開庭審理,古董造假、巨額詐騙、洗錢、有組織犯罪、洗錢等等,總算下來,最後判決無期徒刑,沒收違法所得,追還受害者。


    這裏就要說程建軍的準備了,他早都把騙來的錢藏起來不少,為的就是應對這種情況。雖然電梯洋房沒保住,但是他留的錢足夠給他們再買一套,另外再支付保姆費用,以及他以後出獄的生活費。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了。


    而有點兒腦子但不多,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因為案件偵破在看守所關了兩個月的李躍進,經過多方查證,證明確實是被動參與犯罪,確實不知實情,加上經他手出去的,幾乎多是真貨,畢竟程建軍養著李躍進,就是為了借著韓春明跟老關頭的牌子讓其接觸劉金友,自然不可能讓其出意外麽。所以最後隻判了罰款三萬,免其刑事處罰……


    「這次可真是嚇死我了,王爺,謝謝您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跟我一般見識。」李躍進嘿嘿尬笑著,湊在王言的身邊。他身旁,孟小棗也在那老老實實的站著,一臉的感激。雖然王言沒做什麽,但別的不說,隻一個劉金友不跟李躍進一般見識,這就行了,實在是影響韓春明跟他們的關係。


    王言從鍋裏撈出一堆羊肉蘸著麻醬:「用不著謝我,跟我一點兒關係沒有。要謝你得謝春明這個大舅哥,又是找律師,又是交罰款。要不是他幫忙,怎麽你也得進去蹲兩年。」


    「是,都謝過五哥了。「李躍進又舔著臉轉頭看向韓春明:」五哥,你放心,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沒看見羊肉沒有了嗎?還不滾去切肉?」眼看著李躍進小跑著出去,韓春明搖頭道:「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老關頭哼哼道:「我看欠收拾的是你,這麽大個老板,家裏人都收拾不了?」


    老小子今年九十三,已經有些不靈光了,不過身體還好,沒耽誤喝酒,雖然喝的不是很多,走道也還算利索。目前來看,活個七八年問題不大,真挺能活的。


    「是是是,以後我得好好管管,這幫人太不像話了。程建軍可是害人不淺,我們家這幫人都叫他騙過,真壞呀。」


    破爛侯笑嗬嗬的喝了一杯:「這次真痛快,這樣的壞種就該死在監獄裏邊。」


    「哎,不是判無期嗎?他這情況怎麽說?」馬都疑惑的問道。


    王言笑了笑:「關十多年也就出來了,那還能在監獄裏邊養老?要真那樣,你說那些沒兒沒女的,還不可著勁犯事,就想著跑監獄養老去?送都送不走。」


    「該說不說,這程建軍還真有點兒能耐,我還真沒想到那些東西竟然都是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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